第403章 第403章 還真是他(1 / 1)

一路回到王府,兩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他們擔心凶手殺紅了眼,很快就會有下一個遇害者出現。隔了片刻,落月邁步而入,看到兩人的表情不由腳步一頓:“怎麼了?不是已經證明凶手另有其人了嗎?”北堂蒼雲搖了搖頭:“沒事,你有事?”雖然之前他被月未央折磨得有些慘,但幸好都是皮肉傷,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也好的七七八八了,隻要不做太劇烈的活動,日常生活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在一旁落座,落月搖了搖頭:“我倒是沒事,不過雖然你們找出的證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洗清小舞的嫌疑,有些百姓卻似乎並不買賬,還是有不少人在私底下說小舞是妖殺星轉世。”北堂蒼雲微微冷笑:“不必理會,這世間本來就不乏愚昧之人,更不乏心懷不軌之人,愚昧之人被心懷不軌之人一蠱惑,是什麼瘋狂的事都做得出來的。”墨雪舞其實並不在意這些,不過提及妖殺星,她眼裡還是掠過了一抹擔心:“大祭司為什麼說母後是要妖星轉世?如果他真的那麼神通廣大,為什麼到現在依然沒有任何異常?如果他隻是胡說八道,又怎會令父皇深信不疑?”北堂蒼雲搖了搖頭,眼裡閃爍著一抹暗芒:“胡說八道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釋應該是,母後的確是妖殺星轉世,之所以一直沒有任何異常,隻是時機未到。”因為這句話,墨雪舞心裡竟然浮現出一絲不安,放在桌麵上的手也輕輕握成了拳:“有沒有辦法將母後帶來的劫難扼殺在搖籃之中,或者提前做好防範?”北堂蒼雲依然搖頭:“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如果妖殺星帶來的劫難可以扼殺或防範,就不至於令天下人談之色變了。”墨雪舞有些無奈:“也就是說,我們除了安安靜靜地等著和被動地接受,沒有任何辦法。”“目前來說是這樣。”北堂蒼雲這次終於點了點頭,隨即笑了笑,“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既然是不可改變的,擔心也沒用。”這倒是。墨雪舞慢慢地點了點頭,跟著卻又長長地歎了口氣:“其實任何事情,不管有多糟糕,隻要發生了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對於未知的恐懼才是真正可以徹底摧毀一個人的。”北堂蒼雲沉默片刻:“不過無論怎樣,朝龍帝國是需要徹底整頓了!文武百官之中固然有真正的精英將才,也有不少趨炎附勢、見風使舵之輩,是時候將他們徹底清理掉,還朝龍帝國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否則朝龍帝國為王的時代就會徹底終結,而且一去不複返。”墨雪舞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反問:“你的意思是說,你要做太子?”“暫時還沒有那個打算。”北堂蒼雲搖了搖頭,閃爍的目光說明他心裡另有計較,“不過這並不妨礙我整頓朝綱,讓朝龍帝國浴火重生!” 墨雪舞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便暫時沉默下去。落月想了想,主動開口:“這件事你們打算如何處理?還是這樣繼續等著嗎?”北堂蒼雲點頭:“恐怕是的。如果凶手能夠適可而止,當然最好,否則……下一個倒黴的就不一定是誰了。”夜色已深。安王府很平靜,平靜得有些過分,甚至連燭火都似乎比彆處更暗淡。房間裡,安王北堂淩銳盤膝坐在**修習內功心法,雖緊閉著雙眼,俊美的臉容卻仍給人幾分暗沉陰冷之感。少頃,他緩緩睜開眼睛,有些疲憊地拭去了額頭的汗,嘴角帶著一絲深沉的微笑:相當順利,這樣看起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大成了!可笑容還沒持續多久,他突然眉頭一皺看向了門口,跟著起身下床坐到了桌旁。好一會兒之後,房門才被輕輕敲響:“殿下?”北堂淩銳並不回頭,右手一揮,房門已經打開:“進來。”進門的是他的心腹侍衛高長澤。他被貶為安王之後,曾當眾聲明眾人可自由選擇去留,要走的他絕不強留,要留的他十分歡迎。出於各自的考量,眾人各有去留,高長澤則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留下。這其中自然也有彆的原因,最重要的還是他從小跟著北堂淩銳,雖拚死護衛過北堂淩銳很多次,這位主子卻也曾救過他的命,他發誓要追隨到底、生死無怨的。也因此,北堂淩銳待他與待彆人就有所不同,容許他分享更多彆人不知道的秘密。何況高長澤天資不錯,內力修為已經突破六階,絕對是罕見的高手,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走到近前,高長澤抱拳行禮:“殿下,有人要見您。”北堂淩銳唇角一挑:“韓牧?還是左世倫?”高長澤十分欽佩:“韓牧。殿下,見不見?”“見,為什麼不見?”北堂淩銳對韓牧的來訪顯然並不意外,而且看起來很愉快,“帶他進來吧。”高長澤領命而去,片刻後就帶著韓牧重新回到了房中:“殿下,屬下到外麵伺候,您放心跟韓大人聊。”那意思很明顯:有什麼吩咐隨時開口,我還罩得住韓牧。北堂淩銳笑了笑:“去吧。我要跟韓大人好好聊聊,彆讓任何人打擾我們。”高長澤行了一禮,出去關好了房門。北堂淩銳很客氣,不等韓牧開口就替他倒了杯茶:“韓大人坐,先喝茶,咱們慢慢……”“殿下!事情不妙!”韓牧卻明顯沒他這麼氣定神閒,雖聽話地一屁股坐了下來,卻哪裡有心思喝茶,“滄海王要把我們除掉,我們……”北堂淩銳一抬手打斷了他,依然微笑:“彆說的那麼血腥,大皇兄隻是要讓你們辭官,沒打算要你們的命。”韓牧咬了咬牙,臉色更加陰沉:“這有什麼區彆?我們這一走,不就全都完了嗎?哪裡還有出頭之日?我甚至懷疑,他根本沒打算讓我們活著離開京城!”知道他現在比較憤怒,北堂淩銳也不計較他的不客氣,語氣也很溫和:“這你彆怕,大皇兄不是弑殺之人,何況你們罪不至死,他不會要你們的命,替他自己招惹非議的。”“恐怕不是吧?”韓牧冷哼了一聲,盯著他的眼睛,“世人皆知滄海王護短,尤其是對墨雪舞,更是護到人神共憤,我們企圖弄死墨雪舞,他能饒了我們?”北堂淩銳擺了擺手,仍然一副天下太平的樣子:“多慮了,那隻是世人的誇大其詞。大皇兄再護短,也不會草菅人命,頂多摘了你們的烏紗帽而已。”韓牧知道跟他討論這個問題根本沒有意義,他不是滄海王本尊,滄海王的心又七竅玲瓏,誰也窺不透,怎會知道滄海王是不是會殺他們?所以他接著就忍不住咬牙:“可我們的烏紗帽怎麼辦?就這麼沒了?殿下可是答應過,隻要照你的吩咐去做,我們就什麼事都沒有的!若非如此,我們幾人也不會冒著得罪滄海王的危險硬指墨雪舞是真凶!”儘管他的語氣已經變得有些不善,北堂淩銳的神情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我是答應過,而且你們這不是沒事嗎?我保證,大皇兄不會殺你們,至於烏紗帽,也不過是暫時失去,終有一日,我會還你們一頂更好的,放心。”韓牧明白他的意思,卻並沒有因此流露出絲毫喜色,眉頭反倒皺得更緊:“殿下的意思是,我們隻能卷鋪蓋滾蛋?可我今晚受左大人他們的托付前來,是希望殿下幫我們想想辦法,保住我們的烏紗帽的!那樣我們才能更好地替殿下效力,殿下說是嗎……咳咳咳!”大概說的太急,他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連連咳嗽起來。北堂淩銳把茶碗往他麵前推了推,語氣依然平和:“韓大人稍安勿躁,先喝杯茶。如今大皇兄如日中天,連父皇都奈何不了他,我們何必跟他硬碰硬?不如先急流勇退,像我一樣韜光養晦,積蓄力量,以圖來日!”緩過一口氣,韓牧又開始咬牙:“可……可我們若是就這麼走了,誰知道將來……”你是不是會鳥儘弓藏,兔死狗烹?或者誰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是哪根蔥?“韓大人多慮了。”明白他的意思,北堂淩銳不但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在我這裡,你們完全不必有後顧之憂,因為你們丟的隻不過是一頂烏紗帽,其他的不受任何影響。所以我的將來,要靠你們成全。”這幾句話的分量顯然不輕,韓牧也十分受用,臉色總算稍稍好看了些。端起茶水一飲而儘,他抹著嘴哼了一聲:“殿下若真是這樣想的,也就不枉我們為了殿下,連滄海王都得罪了!”“自然是真的,我敢對天發誓。”北堂淩銳舉起手做發誓狀,語氣裡透著堅決,“所以,沒有必要跟大皇兄硬碰硬,先退一步,以圖來日!”韓牧沉吟良久,雖然知道結果恐怕已經不可改變,卻終究萬分不甘心:“那……我們就隻能走人了?真的一點辦法都沒了?我之前就說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怕是除不掉墨雪舞,扳不倒滄海王,殿下偏不聽,結果怎麼樣?自找……”他終究沒敢把話說得太難聽,後麵的“死路”兩個字就咽了回去。何況死路是他的,北堂淩銳沒有受到任何牽扯。當然,這也正是他最憤憤不平的一點:是北堂淩銳逼他們這樣做的,到頭來倒黴的卻是他們,他能不怒嗎?可是沒辦法,這就是受製於人的悲哀。也不知是真的自知理虧,還是另有考量,北堂淩銳依然沒有任何惱意,甚至滿臉歉然:“的確是我太低估了墨雪舞。可韓大人也看到了,人證物證俱全,若是換了彆人,此番必定板上釘釘,在劫難逃。偏偏墨雪舞……是我的疏忽,還請韓大人恕罪!”說著,他居然站起身,對著韓牧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韓牧立刻站了起來,抱拳還禮:“臣不敢,殿下萬不可行此大禮!”北堂淩銳雖已不是太子,卻是如假包換的皇室血脈,堂堂安王殿下,是君,他再怎麼樣也不過是臣子,君臣之禮不可廢,他也不敢廢。“無妨,這是我欠你們的。”北堂淩銳歎了口氣,招手示意他重新落座,“不瞞你說,其實我也知道這並不是絕佳的機會,可你也看到了,大皇兄越來越光芒四射,我怕再等下去,他會更難對對啊!”倒是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樣幾句話,韓牧有些意外:“原來……殿下是這樣想的?”北堂淩銳點頭,語氣難得的誠懇:“要想獵獲一隻鷹,韓大人認為什麼時候動手成功的可能性最大?”韓牧到底不是真的一無是處,立刻就回答:“趁它羽翼未豐時!”北堂淩銳頗為讚許:“聰明!沒錯,趁它羽翼未豐時!一旦它羽翼豐滿,翱翔九天,再想消滅就難如登天了!所以我才想,趁著大皇兄羽翼未豐,能抓住一切機會打擊他是最好的!一旦成了,他勢必受到影響,就算不成,你們也是想為民除害,並不會受到什麼影響——當然,我沒想到大皇兄這麼狠,居然摘了你們的烏紗帽。不過沒關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人還在,大皇兄拿走了你們什麼,終有一日我會全部、加倍還給你們!”這番話說得很是**氣回腸,韓牧顯然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動,不由沉默下去,許久之後才抱了抱拳,滿臉欽佩:“殿下英明!”北堂淩銳忙擺擺手,很是謙遜:“英明什麼呀,我隻是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讓你知道我們永遠是一條陣線上的。反正不管怎樣,將來隻要我有肉吃,就不會讓你們喝湯,韓大人放心吧!”得到這句保證,韓牧顯然安心了不少,可一想到就這麼告彆仕途,他到底還是有些不甘心,卻也知道多說無益,隻得起身抱了抱拳:“有殿下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隻要殿下和我們是一條陣線上的,我們就永遠誓死追隨殿下!”北堂淩銳微笑點頭:“所以不必擔心,沉住氣,安心回去等著,終有一日,我要帶你們站在朝龍帝國的最頂端!”話說到這個份上,韓牧也不好再說什麼,何況再說也沒用。又呆了片刻,他便起身告辭,很快離開了安王府。北堂淩銳一個眼神示意,高長澤便心領神會,悄悄跟了上去。許久之後,高長澤才重新返回,上前稟報:“殿下,屬下一路跟著韓牧,他出去之後進了一條胡同,左世倫等人在等著他。”北堂淩銳點頭:“說了什麼?”“倒是沒說什麼不該說的。”高長澤回答,“基本上就是把剛才與王爺的對話簡述了一遍,幾人便各自散去了。”北堂淩銳笑了笑,目光略有些陰沉:“那就先這樣吧,諒他們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記著,每個月準時把解藥送過去,免得他們狗急跳牆,橫生枝節。”韓牧等人之所以肯照他的吩咐做事,固然是因為那是他做太子時的老部下,多少還有一點點情分,其實最重要的,還不是因為不敢不聽?身家性命在他手裡捏著,誰敢翻風起浪?高長澤雖然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皺眉:“可是殿下,萬一滄海王看出問題,抓住韓牧他們怎麼辦?要麼嚴刑逼供,要麼用妖瞳之心,讓他們說實話簡直易如反掌。”北堂淩銳倒是很淡定:“這個倒是不用擔心,沒有任何證據,我隻要不認,他也莫可奈何。至於嚴刑逼供,我完全可以說他是屈打成招。妖瞳之心嘛……現在連天眼的真實性都有待商榷了,何況攝魂術?就算韓牧他們說了實話,我們也可以說是大皇兄操控的,目的是為了徹底除掉我。”見他已經有了全盤的考量,高長澤倒是稍稍放了心,儘管他依然覺得韓牧等人一旦落入北堂蒼雲手裡,事情恐怕不會這麼輕描淡寫,但北堂淩銳這麼說了,他也不敢多嘴,隻是應了一聲:“是。”靜了一會兒,北堂淩銳沒再說什麼,高長澤琢磨著應該告退了,他卻突然冷笑了一聲:“這幾個老東西,也真是沒用,一群尚書侍郎,居然對付不了一個已經廢了的弱女子。朝龍帝國要是靠他們,早亡國千百次了!”這話比較危險,怎麼接都很膈應,高長澤更不敢隨便開口,幸好北堂淩銳也不是要問他,接著又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倒不能全怪他們,司若煙布的局如此拙劣,如果這樣也能扳倒大皇兄夫婦,那才是咄咄怪事!”高長澤默默地聽著,隻敢在心裡說給自己聽:那你還逼韓牧他們跳出來跟滄海王夫婦杠?儘管他什麼都沒說,北堂淩銳還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在想什麼?不說話呢?”高長澤愣了一下,趕緊抱拳:“呃……屬下在想……”“在想我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逼韓牧跟大皇兄正麵為敵?”北堂淩銳居然猜中了他的心思,好在並不惱,隻是冷笑了一聲,“我也不過是抱著萬一的指望,有棗沒棗打一竿子罷了。反正即便扳不倒大皇兄,最多也就是個不賠不賺。”高長澤皺了皺眉,總算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可韓牧等人被滄海王摘了烏紗帽,殿下就少了幾個幫手……”北堂淩銳勾了勾唇角:“那又怎麼樣?要成大事,必定有所犧牲,有舍才有得。”這話說的,沒毛病。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今天的韓牧就會變成明天的我?高長澤重新閉了嘴,此刻心裡的感覺不能說是悲涼,但至少,有些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