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第661章 你母後有毛病(1 / 1)

隔了一會兒,淩落月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首先把目光鎖定了墨雪舞,冰冷的眼神足以把人直接凍成渣,仿佛恨不得直接用眼神她他碎屍萬段一樣。墨雪舞微微苦笑:“我也會唇讀術,你直接說。”淩落月先是一怔,跟著咬牙:為什麼要救我?我說過讓你不要救我的!墨雪舞搖了搖頭,也不意外他這樣的反應:“我也說過,不到萬不得已,彆急著死,萬一……”不等她說完,淩落月就一下子坐了起來,眼中的溫度直逼絕對零度:你懂什麼?自以為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有什麼資格替我做決定?你以為你是誰?你自以為是地救回我的命,才真正會讓我萬劫不複!我告訴你,我死不了倒也罷了,我若是死了,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真不知他心裡的怒氣和恨意究竟有多深,語速快得離譜,墨雪舞看著他急速顫動的唇,竟覺得眼花繚亂。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心裡無比難受,雖然知道那是因為淩落月已經完全不記得她,整顆心還是緊緊地揪了起來,泛起了一種叫做疼的感覺。幸好淩淺月淡然開口:“落月,彆這樣,不隻是雪舞,我也不會讓你死的。就算她不肯,我也會讓她救你,你死不了。”淩落月豁然回頭看著他,無聲冷笑:她若不救我,你有再大的本事又能如何?淩淺月淺淺一笑:“我不用有很大的本事,隻需要告訴她,如果你活不了,她就得給你陪葬,她敢不拚儘全力把你救活嗎?淩落月又是一愣,跟著咬牙:是,我怎麼忘了,最狠的總是你!淩淺月搖了搖頭:“不,最狠的是你,你連對自己都能下這樣的狠手,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落月,你比我狠,真的。”淩落月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字地問道:你剛才為什麼把我弄暈?父王問的,豈非是你一直想知道的?淩淺月多少有些意外:“你知道了?我以為已經足夠巧妙——哦,倒也不奇怪,你一向聰明,比我聰明得多。”淩落月皺眉:回答我。淩淺月微笑:“我不回答。”淩落月氣得氣息紊亂,卻偏偏無可奈何。從小他就知道,太子哥哥就是這樣的脾氣,他不想說的事,你死都彆想知道!平了平氣息,他接著問道:父王說母妃是狐族完成大業的工具,什麼意思?淩淺月仍然搖頭:“我不知道。我跟你一樣,第一次聽到父王把這樣的字眼加諸在寧妃身上。”淩落月盯著他的眼睛,片刻後雙拳一握:我要見母妃!“明天吧。”淩淺月應了一聲,“你現在很虛弱,先把身體養一養,免得寧妃為你擔心。我會派人告訴他,你已經沒有大礙,讓她安心等著。”知道反對是徒勞,淩落月看了他一眼,慢慢躺了回去,直接把墨雪舞當做了空氣——當成空氣還是好的,他現在隻怕已經視墨雪舞為最大的敵人和仇人了。 吩咐齊磊帶著幾名侍衛留下,要不眨眼睛地保護三皇子,淩淺月才帶著墨雪舞離開了落月閣。出了門,墨雪舞依然無限擔心:“他們可以嗎?落月若是一心求死,他們能不能……”“能,沒事。”淩淺月倒是很放心,“我親手訓練出來的人,不可能那麼遜。何況落月的功力都已被我封住,沒問題的。”墨雪舞默默地點了點頭,想說什麼又無從說起,隻好不再開口,一邊走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直到進入醉月閣落座,淩淺月才突然開口:“母後有什麼問題嗎?我是指她的身體。”墨雪舞眨了眨眼:“你問我?”“不問你問誰?”淩淺月的目光看起來平靜,其實隱含銳利,“你剛才說,母後可能有求到你的時候,這句話絕不是空穴來風,你看出了什麼?”墨雪舞不答。等了一會兒,淩淺月就笑了笑:“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墨雪舞摸了摸鼻子,倒是什麼都敢說:“我掂量一下,能不能扛住你逼供的手段。”淩淺月繼續笑:“掂量的結果呢?”“扛不住。”墨雪舞很痛快地搖頭,一副“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樣子,“所以我招了:你母後有毛病。”淩淺月一貫是優雅的,就算山崩地裂,他也可以等閒視之,可是現在,額頭卻瞬間落下三排黑線,那叫一個無奈:“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措辭?要不是明白你的意思,誰都會以為你在罵人。”墨雪舞冷笑:“我很注意措辭了,不然不會這麼說。”淩淺月想了想,突然微笑:“你很討厭母後,又不好當著我的麵罵她,就故意這麼說,拐著彎兒損她一下。雖然我明知你在損她,但因為那是事實,所以應該不好意思跟你翻臉?”墨雪舞抹一把冷汗,由衷地感慨:“淩太子,你真聰明。當然也可能,是我太笨了。”淩淺月吐出一口氣:“你笨不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怕死。說重點:她到底怎麼了?”墨雪舞也沒興趣再玩文字遊戲,罵這一句也是想替淩落月出出氣,就不再逞強,簡單地說道:“你可以去問問她,最近是不是隻要月事一來,就往往淋漓不儘,還會有惡臭味散發出來。”淩淺月目光一閃:“要是有呢?”“那你就可以相信我的話了,她身體出了毛病。”墨雪舞淡淡地回答,“而且這毛病藥石無效,必須通過手術才能根治。”淩淺月輕抿唇,突然若有所思地說了幾個字:“華綺羅……”華綺羅原本是朝龍帝國如今的皇帝北堂千琅的妃子,就是在月事總是淋漓不儘,還時時散發出惡臭,太醫又束手無策的情況下,找上了墨雪舞。墨雪舞很容易就看出她患上了子宮肌瘤,必須通過手術把肌瘤根除。墨雪舞倒是沒想到,淩淺月居然也知道這回事,便雙眉一挑:“你知道她?”“聽說過。”淩淺月點了點頭,“你是說,母後的問題跟她一樣?”墨雪舞看著他,然後苦笑:“你知道我現在最想說什麼嗎?關於你。”居然看懂了她眼神中的含義,淩淺月略一沉吟,微笑:“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墨雪舞一愣,跟著點頭:“嗯。”淩淺月靜了一會兒,然後笑了笑:“你若站在七煞的立場上,我是‘奈何從賊’。但你若站在狐族人的立場上,我就是‘卿本佳人’。”墨雪舞隻能承認:“是。不過你真的很聰明,我不過說了一點點,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淩淺月不置可否,隻是轉過頭很仔細地看了她兩眼,然後笑了笑:“這對你,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這話說得並不透徹,但他知道,墨雪舞聽得懂。既然必須手術才能根治,當然非墨雪舞不可。江月紫是狐族王後,自然不能出絲毫差錯。墨雪舞可以以此為籌碼,提出一些條件,比如放了她之類的。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墨雪舞卻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反應:“算不上。”淩淺月以手支頜看著她,也很平靜:“為什麼?”“為了大業,狐族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成為工具。”墨雪舞眸子微冷,並不掩飾自己對此深深的厭惡,“身份高貴如寧妃,地位尊貴如落月,都可以成為工具,何況其他人?你母後雖然笑看狐王拿寧妃和落月當工具,但她怎知,她不是狐王完成大業的工具?即便是你,不也已經發覺,從某一個角度來說,跟落月沒有什麼不同嗎?”淩淺月的瞳孔早已收縮,支在下頜的手竟慢慢握成了拳:“所以?”“如果我真的可以幫你們完成大業,你們不會為了你母後,給我逃離的機會。”墨雪舞冷笑,不過還算平靜,“所以,你們要麼千方百計逼我給你母後做手術,要麼任由你母後繼續為疾病困擾,總之一句話:狐族大業高於一切,人命在它麵前,算個蛋。”淩淺月唇線微凝,接著居然笑了笑:“既如此,你為什麼又說母後早晚有求到你的時候?”墨雪舞聳了聳肩,眸子清涼:“你就當我是為了替自己找回一點麵子。我最恨彆人罵我賤,從前誰要是這麼罵我,我會讓他不死也脫三層皮。可惜現在落到你手裡,我隻能任人羞辱,占點口頭上的便宜,多少不會難堪到家。”淩淺月默然片刻,語氣變得誠懇:“我會告訴母後,不要再這樣說你。”“不必,我認了,誰讓我是你的俘虜。”墨雪舞其實挺平和的,畢竟不平和也不行,“不過淩太子,我越來越有一種感覺:如果狐族大業是一個龐大的棋局,那麼,你可能不是身在局外的操盤手,而是……”“棋局中的棋子。”淩淺月把話接過,眸子清銳,幽冷,如冰峰,似刀鋒,“為什麼這麼說?”墨雪舞絲毫不懼他眼睛裡射出來的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幽芒,上身甚至微微前傾,眸子幽深如古潭:“剛才你父王說寧妃不過是完成狐族大業的工具,你母後立刻岔開話題,同時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你一眼,我相信你看到了。”淩淺月神色不動:“然後?”“她這幾個連續的動作說明,她不想讓你知道這一點。”墨雪舞微笑,笑容卻如淩淺月的眼睛,幽冷,清銳,“而你當時的反應告訴我,你的確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你很意外,也應該因此想到了一些什麼。”淩淺月依然平靜:“我什麼反應?”“輕咬舌尖。”墨雪舞回答,語氣很肯定,“我跟你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我有注意到,當你感到意外的時候,有一個習慣性的動作,就是輕輕咬著舌尖。”淩淺月下意識地抬手撫了撫唇,眼裡瞬間浮現出一抹帶著奇異和熱切的光芒,那種感覺,就像終於看到了尋尋覓覓幾個輪回的人一樣!可表麵上,他隻是笑了笑:“還有這回事?我都沒有注意到。那你覺得,我因此想到了什麼?”“這個就……很難說了。”墨雪舞慢慢靠回到椅子上,仿佛怕窺到不該知道的秘密,“或許你因此發覺,你父王母後對你,並不像你以為的那麼毫無保留。你身為狐族太子,隨時準備為了狐族大業犧牲自己的性命,寧妃明明與狐族大業有關,他們卻沒有讓你知道全部,所以……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你不知道反而更好,他們是為了你好。”淩淺月的臉色微微發白,不過居然又笑了笑:“如果最後一句是安慰,那我要說,你這安慰未免太不走心。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話,還想讓我相信?”“你不用相信我的話,我們是敵人。”墨雪舞也隻是笑了笑,很隨意的樣子,“我剛才說的這些,也隻是我的猜測,說不定完全不靠譜。就當是閒來沒事隨便聊,說過就算。”淩淺月深吸一口氣,又緩緩把這口氣吐出:“墨雪舞,我也越來越有一種感覺:我恐怕,還是太小看你了!”墨雪舞很謙虛地搖頭:“過獎,我本來也沒什麼了不起,有時候還會自作聰明、自討沒趣、自取其辱甚至自尋死路。另外,我還有個毛病,就是明知道禍從口出,卻總忍不住多嘴。我知道這是病,得治,可有的時候……還真控製不住自己。或許這也算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淩淺月很有耐心,靜靜地聽著做著深度自我剖析,完了才搖了搖頭:“沒那麼嚴重。其實我有看出來,你不是跟誰都多嘴的。你瞧不上眼的人,一個字都懶得跟他說。越是你在乎、在意的人,你才越聒噪。所以我想,你在意在乎的人,都會覺得你的聒噪是一種享受。”墨雪舞有些意外:“你……這樣想?”“不是我這樣想,而是那應該是事實。”淩淺月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腦門兒,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所以我也在想,你願意跟我說這麼多,是不是因為……你其實不大願意我為了狐族大業而死?”墨雪舞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說了實話:“我不是不大願意,是大不願意!對你了解越多,我就越覺得,你為這樣一份大業而死,根本就不值得。狐族一直心心念念的大業,不配讓你這樣的人付出一切,犧牲一切!”淩淺月看著她,一直看了很久,目光雖然瞬息萬變,終究隻說了三個字:“你不懂。”“大概是吧。”墨雪舞也知道三言兩語不可能讓他改變主意,“我們立場不同,我是不可能完全明白你的想法。所以我沒可能現在就讓你放棄狐族大業,但我仍然希望,你儘量多考慮考慮。”淩淺月閉了閉眼,聲音裡透出淡淡的諷刺:“你當然希望我放棄,滄海王是朝龍帝國未來的帝王,我放棄了,便可以解除朝龍帝國皇室的危機,讓他安安穩穩地當皇帝了,是嗎?可你怎麼會懂,狐族對自由的渴望,和報仇雪恨的決心?換作朝龍帝國被囚禁在這天然牢房之中,你還會跟我說放棄?”墨雪舞也知道這是症結之所在,便本能地解釋:“不是的!狐族祖先騙了你們,他們根本是……”“你覺得我信嗎?”淩淺月看著她,目光微冷,“你所知道的一切,不過是七煞告訴你的,你並未親眼所見,怎知那一定是事實?”墨雪舞輕輕咬牙:“你所知道的一切,也不過是你父王告訴你的,你同樣並未親眼所見,你又怎知那一定是事實?”淩淺月冷笑:“父王怎會騙我?他是我親爹!”墨雪舞也冷笑:“蒼雲怎會騙我?他是我親相公!”淩淺月咬牙:“相公還有親有後?”墨雪舞還是冷笑:“妻子還分原配和繼室呢,相公怎麼沒有親的和後的?”淩淺月冷冷地看著她,卻越琢磨越覺得好笑,終於忍不住噗的笑了出來:“一邊去!不是一回事……”墨雪舞也忍不住扶額:“這架吵的,真沒營養!我最近一定是太無聊,居然跟你吵這種架……”片刻後,淩淺月收斂了笑容,幸好神情已經不是那麼冷:“這些事不隻是父王告訴我的,我也查閱了狐族的上古典籍,上麵的記載與父王說的一樣。何況狐族被囚禁在這裡是事實,不管怎樣,我必須帶他們重返人間!”墨雪舞也整了整臉色:“我知道狐族被囚禁是事實,但若狐族重返人間隻會令人間化作煉獄,把你們囚禁在這裡也是應該的!”“煉獄?”淩淺月挑唇,笑容雖淺,卻又帶出了幾分諷刺,“是狐族令人間化作煉獄,還是人間將狐族逼進了煉獄?”得,又回到這個地方來了。墨雪舞無比頭痛,因為她真的沒辦法證明她說的才是真的。而隻要不證明這一點,淩淺月就沒可能放棄狐族大業。可問題是,誰能證明這一點?除了狐族人,誰的話才能讓淩淺月選擇相信?若是沒有,那就隻能用唯一的法子:繼續將狐族囚禁在這裡。雖然不一定能囚禁到什麼時候,但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拖一天是一天吧。那麼新的問題又來了:封印到底什麼情況了?淩淺月什麼都不告訴她,也不給她機會問彆人。可狐族既然還在這裡,是不是就說明封印仍然在起作用?那麼蒼雲呢?步天呢?所有七煞呢?究竟怎麼樣了?雖然月無心說他們都爆炸了,成了碎片……等等!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