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蒼雲皺了皺眉,墨雪舞已忍不住歎氣:“他的確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一想。要我說,他這冷靜自持恐怕已經超過所有人,至少這樣的事如果落在我身上,我很難像他這麼冷靜。”北堂蒼雲點了點頭:“那就讓他好好想一想吧,我覺得他會想明白,知道應該怎麼做的。”墨雪舞想了想,突然看向淩落月:“落月,江月紫方才那幾句話什麼意思?她說淩太子寧可自己受折磨,也要保住一隻狗?”淩落月苦笑:“那個時候太子哥哥和二皇兄九歲,我和其他幾個弟弟差不多都是六七歲,有一天,母後把我們叫到禦花園,說要考較我們的功夫。考完之後讓我們喝酸梅湯解暑解渴,可等我們喝完了,就開始劇烈腹痛,母後讓人牽了幾隻小狗來,說我們喝的酸梅湯裡有劇毒,解藥在小狗的肚子裡,剖開就可以拿到解藥。隻要稍一耽擱,解藥就會融化,再也拿不出來,而我們會腹痛三天三夜,藥效才會過去……”墨雪舞若有所思:“隻是腹痛幾天,不會危及性命?”“不會,母後就是想讓我們變得心狠手辣。”淩落月搖了搖頭,跟著輕輕咬唇,“當時母後說完那些話,二皇兄第一個衝了過去,很快就把小狗殺死,剖出了解藥。我的幾個弟弟一開始不敢,也下不了手,可是很快就被腹痛折磨得什麼都顧不上了,也拿到了解藥,隻有我和太子哥哥,我們……最沒用。”墨雪舞微笑:“是嗎?”“嗯。”淩落月點頭,“母後說完就走了,讓所有人都退下,隻留下我們兄弟幾人和幾隻狗。不多時,其他人服下解藥也走了,我和太子哥哥放走了小狗,然後……腹痛了三天三夜。母後氣得臉色鐵青,就是不給我們解藥,說我們痛死活該,這次吃點苦頭,下次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墨雪舞目光微冷,暫時沒有說什麼。隔了一會兒,淩落月接著說道:“後來我問太子哥哥,你為什麼不拿解藥?你連虎狼都殺得了,還殺不了一隻狗嗎?太子哥哥當時的回答,我不懂。或許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懂了。小舞,蒼雲,你們能猜到,太子哥哥怎麼說嗎?”兩人對視一眼,北堂蒼雲沉吟著回答:“虎狼能殺,心不能殺?”淩落月一愣,繼而笑了起來,笑得很暖:“蒼雲,你真是太子哥哥的知音。或者說,你們在某些方麵真的挺像的。太子哥哥的原話是:落月,我殺那些虎狼是為了活命,我沒辦法。可我若殺了這小狗,就是殺了我的心,我不想,也不能。”北堂蒼雲笑了笑,眸子滿含善意:“我越來越相信,淩淺月骨子裡依然是一隻掙紮脫繭的毛毛蟲,而不是殺人狂魔。”淩落月的笑容裡浮現出明顯的苦澀和愧疚:“我相信是這樣,我也希望是這樣。可是當時,我真的不懂,心也可以殺死嗎?現在我懂了,他就是想在血腥和殺戮中,保住他的本心,雖然那真的太難,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