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啦？”秦齊一陣緊張。“那倒沒有，就是我昨天白天放宿舍枕頭下20塊錢，晚上下班回來錢就不見了，要不是兜裡還有十塊，我今天都回不了家嗚嗚！”秦齊鬆了口氣，幸好不是彆的大問題。不過看這情形，雪芹的管理還真是跟前世沒什麼兩樣。什麼時候見到王雪芹，跟她反映反映就好了。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先提醒好秦麗，“你呀，千萬彆把宿舍當成自己家床頭，以後可不能這麼馬虎，發了工資就趕緊存起來，有現金就全都裝在自己兜裡。”“嗯，以後我就知道了”，秦麗撅著嘴點點頭，“對了，秦齊你現在乾啥呢？考上高中沒有？”“我考上了，齊市三中。”“哇，你這麼厲害，竟然能考上三中！”秦麗眼睛瞪得老大，一臉地不可置信。“我回家就跟我媽說去，她那天在集上看到你，還說什麼你一畢業就跟著壞孩子瞎混讓我彆學你啥的，不知道她從哪聽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說法。”秦齊不以為意，“嗬嗬，沒事，我身正不怕影斜！我也知道，村裡說我每天瞎混、到處胡鬨還打媒婆的不在少數，嘴長在他們身上就由著他們說去吧，反正現在我也考上高中了，她們以後找不到說辭，肯定就不會再亂說了。”秦麗點點頭，又問了一會班裡其他人的情況，跟著唏噓了半天。知道吳弋也能去齊市三中時，秦麗眼裡的羨慕更是再也藏不住。“真羨慕你們都能上高中，可惜我腦子笨，不是學習的那塊材料，吳弋這進步也太大了，真是讓人驚訝呢！”秦齊拍拍秦麗的背，“他是因為有個好媽呀！我們跟他情況不一樣，我們都是要靠自己努力的，我們媽媽也需要靠我們保護呢。你隻要好好工作，未來過得不一定就比上了高中的人差，關鍵是在哪都不能放棄學習。”秦麗吐了吐舌頭，“我在雪芹一天上12個小時，雖然乾的活不太累，但實在太熬人了，我下了班沒有一點精力，啥都不想乾。”秦齊想想也是，人在一個艱難的生存環境下，光顧好一日的基本生存，就已經耗儘所有精力，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和頭腦去想彆的，隻能一日日地蹉跎下去，渾渾噩噩地過完一生。“我建議你不要一直在生產車間做一枚可有可無的螺絲釘，如果可以的話，儘量爭取去配料室乾吧，那裡的工作是雪芹最有技術含量的工作。”配料室負責的是雪糕原材料的配比，是雪糕廠的核心機密部門。秦齊記得前世雪芹做大做強以後，配料室招的可都是有中專以上學曆的人才。不過現在雪芹剛剛起步，對學曆沒什麼特殊要求，還是很有機會進去的。“秦齊，你又沒去雪糕廠做過，怎麼會懂這麼多啊？”秦麗不禁好奇問道。 秦齊忙道，“我暑假和吳弋他們幾個一起搞了一個雪芹雪糕的代理點，也多少知道了點雪芹的事。”秦麗這才知道秦齊暑假裡都在忙活什麼。“哦，原來如此！我去了雪芹就悶頭在生產線上給雪糕裝袋，根本就沒了解其他崗位，後麵我一定會多關注多努力的，謝謝你啊秦齊。”秦齊一把摟過秦麗的肩膀，“好啊，你這樣說我就放心多了，等我去了三中，咱們都在市裡也離得近，周末放假我還可以去那邊找你玩！”秦麗眼前一亮，“真的嗎？我還以為你以後成了高中生，就不會和我做朋友了呢！”秦齊勾起一抹笑，“千萬不要看不起自己的身份，也不要過早的給自己確定了在社會上的位置，隻要你好好努力，以後不會比高中生差在哪裡的。”“秦齊，你說得太好了！”秦麗從沒聽人跟她說過這些話，一時之間竟覺得秦齊說得好有道理。秦齊也希望自己說的話能有點用，“哈哈，另外祝你這次相親成功！”秦麗羞澀一笑，和秦齊在路口道彆。送走秦麗，秦齊心裡也不禁傷感了一會，自己現在能力還是太差，能做的事情也實在有限，等以後自己能力強了，一定要幫幫這個女孩。秦齊急匆匆往家趕，家門外的大街上一如既往站在一群熱衷於東家長西家短的閒人。正中間的正是前陣子被秦有良打過一巴掌的胖老兜，顯然她已經忘了之前的痛。“秦齊，你家來貴客了，你這是又出去瞎混了一天嘛！”秦齊笑眯眯地回道，“嬸子，您這也是在大街上站了一天了吧，家裡飯做好沒有啊！”胖老兜被搞得啞口無言，周圍人都調笑起來。“胖老兜，你這一天啥事不乾，怎麼這麼愛管彆人的閒事呢！”果然，秦齊在家門口看到一輛白色小轎車停著，院子裡聽著也熱鬨得很。進門一看，原來是吳弋媽媽和張坤媽媽來了。吳弋媽媽的烈焰紅唇在小小的農家院裡顯得分外耀眼。自家院裡的石桌上也擺滿了東西，有一整扇排骨，還有好幾兜的水果點心，一看就是兩個人剛剛提來的。“秦齊你回來了！我下午在外麵跑就知道你考上三中的事了，這不沒回家就直接過來了，我聽吳弋二伯說，你可是創造了咱們鎮上的曆史啊，阿姨聽完就想著得趕緊過來聯絡一下感情，省得以後高攀不上了哈哈！”吳弋媽媽話說得敞亮。沒想到喜訊比自己回來得還早，王美蘭在那邊早已樂得合不攏嘴。秦齊放下書包，甜甜地說道，“阿姨，您這話說得真是折煞我也，我不過是運氣好，考進了個小小的高中罷了，出了社會啥都不是，您可是從社會大學畢業的博士，我以後得多向您學習才是！”吳弋媽媽拉著秦齊地手誇起來，“哎呀，你看看咱閨女多會說話，咋這麼好呢。要不是吳弋那臭小子不願意，我都想認你做乾閨女了！”張坤媽媽親切地拉起秦齊的另一隻手，“你不認我可先認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裝的是啥心思，我可沒那麼多花花腸子哈哈。”秦齊被鬨了個大紅臉。“秦齊，彆聽她的，這乾媽咱可不隨便認，她沒拿什麼好東西來，咱可不認她。”吳弋媽媽笑著瞪一眼張坤媽媽。張坤媽媽繼續拉著秦齊訴衷腸，“嗬嗬，人家秦齊這孩子才不在乎什麼好東西呢，人家要是為了東西，能管咱那兩閻王嘛！秦齊呀，阿姨可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家那臭小子可不知道讀書，他說了明年一定要考上個好高中！哎，我就是沒有吳弋媽媽這能力啊，不然我也高低今年把孩子送到三中去。”吳弋媽媽“切”了一聲，“你就彆笑話我們家吳弋了！”秦齊淺笑，“阿姨，張坤再努力一年，明年他一定能更好的。”家裡隻有王美蘭和秦書、秦嫿在家，王美蘭哪裡接待過吳弋媽媽這樣的貴客，她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隻能看著兩人傻樂，嘴上直說太破費了，留下吃頓飯之類的客套話。吳弋媽媽又抱著秦嫿親近了一會，才說道，“這輩子就生了個臭小子，看到彆人家的姑娘就挪不開步，我們就不在這打擾你們一家人慶祝了！我也該回家給臭兒子慶祝慶祝去。”一家人把兩位貴客送出大門，那群閒人還在那閒聊呢。“秦有良他閨女到底考沒考上高中啊？”“肯定沒考上，要是考上了還不得放幾掛鞭、擺幾桌酒，嚷嚷得十裡八鄉人儘皆知啊！”“沒考上，整天在大王村那瞎混，我上次看她在那和幾個男的混一起，說了幾句，秦有良還學會動手打人，這家人沒一個好東西！”胖老兜嚷嚷得尤其囂張。“哎，你們說大王村的首富來秦有良家乾啥來了？看這架勢怎麼像是提親的啊？”“想啥呢，那可是首富，她以後不得給兒子找個仙女啊，哪能找這小門小戶的人家啊！”“就是，秦齊連媒婆都敢打，以後咱這十裡八村的哪家敢找她這樣的做兒媳婦啊哈哈哈哈！”胖老兜越說越高興，整個人都手舞足蹈起來。吳弋媽媽耳朵尖正好聽到了最後這幾句。“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在這嚼舌根！告訴你們，我們家還真就願意娶秦齊這樣的兒媳婦，就怕秦齊她看不上我們呢，你們都是些什麼東西，也配在這給人家潑臟水！秦齊不僅考上了高中，還考上了咱們齊市排名第一的三中，是咱們鎮上的頭一個，你們一個個的家裡都沒事乾嘛，是不是要讓我把秦家村的村長請過來主持一下公道！”吳弋媽媽剛才還和風細雨，這會眸色驟冷，臉上帶上一股森冷無情的肅殺之氣。胖老兜沒想到自己又成了出頭鳥，她訕笑兩聲就腳底抹油趕緊溜了，剩下的人也都訕訕散場。吳弋媽媽嚇走了那群人，臉上又重新恢複了嬌媚動人的神態，“齊齊，以後這十裡八村的誰要敢欺負你，你告訴阿姨，阿姨一定給他們好看！”秦齊也算是見識了女強人的另一麵。回了家，王美蘭看著那滿滿一桌的東西發了愁。“齊齊，咱一下收人家這麼多東西，我心裡咋那麼慌呢，不會是那個吳弋媽媽真要找你做兒媳婦吧。”秦齊笑噴，“媽，你想啥呢！阿姨就是人好，聽不得彆人亂嚼舌根罷了。自從畢業以後，我帶吳弋、張坤他倆學習也都沒再收他倆錢了，他們媽媽這是變著法子表達謝意呢，你不用那麼慌，就是禮尚往來嘛！”說罷，秦齊就拿出點心給秦書和小妹吃。秦書拆了一盒桃酥給小妹一塊，自己也拿了一塊吃起來，“姐，我看人家媽媽要真的願意要，你就答應了吧，吳弋哥哥人蠻好的。”秦齊敲了下秦書的腦袋，“你小小年紀滿腦子想啥呢！你覺得好以後給你留著吧。”王美蘭寵溺地看著兩閨女，“看來真是女大不中留，一個個的都想著嫁人了！”“媽！”“媽！”秦齊、秦書一起朝著王美蘭吼起來。沒想到王美蘭也學會了開玩笑，秦齊終於感受到這個貧窮家庭也有了鬆弛的一麵。“媽，我爸呢？”“你爸一下班回來就一直在家等你的消息，後來你二嬸說家裡屋簷上的瓦掉了幾塊，你爸才去幫著修去了，這會應該快回來了。”“二嬸怎麼三天兩頭找老爸去幫忙啊！她家東西壞得也太頻繁了。”秦齊不禁抱怨起來。王美蘭一邊剁排骨，一邊說道，“你二叔常年不在家，她一個女人家好多事乾不了，可不就隻能找人嘛！”直到晚飯時間，秦有良才匆匆趕回來，一家人總算熱熱鬨鬨地慶祝了一把。不知道是吳弋媽媽那幾句話奏效了，還是秦齊考上重點高中讓村民的態度發生了變化，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秦齊再也沒聽到議論自己的閒言碎語了。而且托這群嘴長的人的“福”，秦齊考上重點高中的事一夜之間就在村裡傳開了。秦有良一直以來在村裡都沒什麼存在感，王美蘭也不愛拿著家事到處亂說，這個消息可算是秦家村的爆炸性新聞了。第二日，秦有良和王美蘭出門的時候明顯地就感到村裡跟他倆打招呼的人多了起來，而且語氣也熱情了不少。之前秦有良幫著賣玉米的那幾家還陸續帶了東西上門慶賀，王美蘭這一日連著接待了幾撥人，可算是嘗到了村裡紅人的滋味。“哎呀，我以前覺著這家裡隻有男人立起來、有兒子撐場麵了，彆人才會高看一眼，沒想到咱這閨女厲害了，我們也能在村裡這麼有麵子。”下午秦有良下班一回來，王美蘭就興衝衝地說道。誰知秦有良看著情緒不佳，王美蘭問了半天秦有良也不說話，最後被問煩了，秦有良才終於說出來，“我們礦上破產，以後我就要失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