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快跑 母老虎、耙耳朵(兩章合一)(1 / 1)

林蘭把錢放好,關好門出來,去柴房拿了鐮刀背篼,把小豆子送到老太太家,去了牛背山割草。剛到老陳的草棚前,精神煥發的老陳就叫住了她:“小林,等會兒我就要回家了。”林蘭也替他高興:“恭喜陳叔,賀喜陳叔!”老陳衝她鞠了一躬:“小林,謝謝你!”林蘭急忙躲開:“陳叔,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好,不提了。”老陳從上衣兜取下一隻鋼筆,遞給林蘭:“小林,這隻筆跟隨我三十多年了,送給你留個紀念。”林蘭笑著接過:“陳叔,以後有空來這裡玩。”老陳笑著點頭:“好!”林蘭看到何向華、劉國誌和幾個乾部模樣的人朝這邊走來:“陳叔,我走了,接你的人來了。”老陳微笑著點頭道:“再見。”“再見!”林蘭背著背篼到了山腳,回頭見一群人簇擁著老陳往機耕道走去,覺得他總算熬到了苦儘甘來的那天。吳淑芬走了林蘭忙了許多,中午回家煮好飯,又去接小豆子。幸好有老太太幫她剪胡豆,燒火。想到明天是星期天,林蘭炸的蘭花豆有點多,尿素袋裝的滿滿當當的。她提著袋子,笑嘻嘻的對老太太說道:“三叔婆,您就不要回去做飯了,就在這和我一起吃,還能幫我做飯。”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就知道使喚老婆子。”小豆子抱著她胳膊:“太婆,在我家吃,您一個人吃飯不香。”老太太樂嗬嗬的看著他:“乖乖,太婆在你家把你家的嘎嘎吃完了,你就沒得吃了。”小豆子趴在她耳邊,小小聲:“不怕,我幫媽媽剪胡豆賺錢買。”老太太笑著點頭:“好,太婆給你做飯去。”林蘭摸摸小豆子的小臉:“三叔婆,我走了!”“去吧!”老太太笑道。林蘭提著袋子到了桉樹林,發現今天的人有點多。走進林子見周小紅已經開賣,李向陽還是蹲在老位置。她剛拿出供人品嘗的蘭花豆袋子,就有個老顧客來買了幾袋。生意接二連三的上門,林蘭忙得不可開交,可她右眼皮也是不停的跳著。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林蘭心裡有些不安左右看了一眼,沒發現有人站在田坎上一臉嫉妒的看著她。張亞珍看著那個喜笑顏開,忙著找錢的女人,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一下,再看,覺得那如花般綻放的笑容是那麼的刺眼。她的臉烏雲密布,嫉恨讓她的兩眼像淬了毒,轉身飛快的朝車輛廠那邊走去。林蘭快速將一張十塊的和兩張五塊的藏進褲腰暗袋裡,看了一下袋子裡麵,還有十幾袋蘭花豆。接著又有兩人來買了幾袋,她心裡正在高興,忽然發現幾個聯防隊的朝這邊跑來。 “快跑!”她吼了一聲,提著袋子朝南麵林子竄去。周小紅和李向陽在她前麵跑得飛快。大夥兒身後傳來一陣陣呼喝聲:“不準跑站住、站住……”林蘭聽著呼喝聲,恨不得一下再長兩條腿,忍不住哀歎:眼皮跳果然沒好事!眼看就要跑出桉樹林,再往前就是機耕道了,勝利在望,她心裡一陣歡喜。轉眼就體會到樂極生悲的滋味,被凸起的樹根絆了一下:“媽呀!”林蘭直撲下地和大地親密接觸,手裡的袋子飛了出去,秀挺的鼻子也差點被大地搓扁。她連道倒黴,覺得從來這兒後,倒黴事兒就沒斷過。為啥人家重生就是福星高照,她卻是黴星附體。一雙軍用膠鞋出現在她眼前,林蘭聽到有人輕笑道:“跑啊!咋不跑了!”林蘭抬頭,看到一個竹竿男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臉嘚瑟,手裡還提著她的尿素袋子。“嗬嗬!”她乾笑兩聲:“同誌,我不想跑的,自然反應不受控製!”林蘭說罷忍痛爬起來準備說好話討饒,抬頭就看到李向陽也被聯防隊的帶過來了,驚訝的看了他一眼。“老油條了。”李向陽看著她,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接著又有三個小販被逮了回來,幾人求爺爺告奶奶的說著好話。林蘭也作揖哀求:“同誌,家裡實在沒辦法了,出來找幾個零用錢,寬容一次,以後再也不敢了。”瘦高個看了她一眼,沒有做聲。眼皮上有顆大黑痣的小個子男人,不停打躬作揖:“同誌,家裡上有老下有小,還有生病的老娘,沒辦法隻能出來做點小買賣,賺兩個買藥錢……”“李武,”瘦高個瞪著他:“你上次說你老婆嫌你八十歲老娘癱在**跑了,這次咋又變了。”李武哭喪著臉:“同誌!我老婆跑了娃兒還在的啊!”林蘭看著李武眼皮上的黑痣忽上忽下,差點笑出了聲。大夥兒跟著聯防隊,出了桉樹林朝巷道那邊走去。聯防隊的把他們帶到車輛廠,家屬區的一棟院子前,聯防隊就在前麵的院子。瘦高個將他們帶進一間寬大的辦公室,坐到辦公桌前,拿起搪瓷缸揭開蓋子喝了一口,抬眼看著幾人:“所有的物品收繳,罰款五元。”李向陽笑著從兜裡摸出一包香煙,恭敬的遞上一支,賠笑道:“同誌我們錯了,認罰!”瘦高個推開李向陽的手,目光掃視過幾人,正色說道:“李武、李向陽、侯兵、薛貴,你們幾個都是老油條了,罰款五元、東西沒收沒得商量。”目光看向林蘭道,“那位女同誌,念你是初犯,罰款三元東西沒收。”林蘭沒想到還能這樣人性化處理,頓時覺得公鴨嗓也悅耳動聽。兩元錢能買一斤多肉,能買二十多個雞蛋呢!她爽快的摸出三塊錢,笑著放到桌上:“謝謝同誌從寬處理,我家裡還有孩子,交了罰款就可以走了吧?”瘦高個點頭:“可以!”幾人老老實實的交了罰款,拿了收據走人。大夥兒從聯防隊出來,都有些沮喪。李向陽看了一眼林,對周小紅幾個說道:“幾塊錢的罰款,咱們就當少賺的,都回吧!”李武點點頭:“是啊!幸好快收攤了才來,不然虧的更多。”周小紅皺眉道:“好久沒來查過了,今天為啥來了?是不是有人舉報咱們?”林蘭想起自己眼皮跳,覺得可能是她帶累了他們:“生意正好的時候,我眼皮跳個不停,我猜是有人舉報我了!”李向陽看了幾人一眼,溫聲道:“哪有的事,我眼皮還跳了幾天嘞!”李武幾個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凍死個人的李屠夫也會安慰人啊!周小紅笑道:“林蘭,向陽說得對,這麼久了也該查一次了。你可彆往身上攬責任!”“是啊!”薛貴笑著揮手:“回吧!我東西還藏在菜地裡,回去拿著早點收工。”幾人點點頭,東西藏在桉樹林的,去桉樹林拿藏著的東西。東西被沒收的,回家置辦家什去了。林蘭悶頭往回走,快到家門口時,忽然看到張亞珍的圍牆那像是有個人,一下就縮回去了。她停下了腳步,想到張亞珍也去桉樹林那邊賣過東西,還有她對自己的態度:“躲在院牆後偷窺,典型的做賊心虛。今天徐隊長他們來,肯定和這女人有關。”她自言自語著,站在門口看著張亞珍等著她再次從院牆露頭。果然過了幾秒鐘,張亞珍的頭果然又伸了出來。林蘭衝她笑了,笑容燦爛,眼神卻冰冷:“我這個人,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這是第一次,我記下來了。”張亞珍看到林蘭的笑容,想起孫秀華被她打成那樣,臉色刷的一下變青,縮回去蹲在高凳上,喃喃低語:“她咋曉得是我舉報的她?”身材矮瘦的熊建軍扛著鋤頭進了院子,見她像個偷雞賊似的蹲在那裡:“幾十歲的人了,弄根板凳蹲在那乾啥?”張亞珍跳下高凳:“沒乾啥!”一個鼻子有點塌的姑娘從灶房走了出來,看著熊建軍:“爸,媽今天背著菜和雞蛋去桉樹林賣,一樣都沒賣,像狗攆似的跑回來了。”熊建軍虎著臉:“燕子,大姑娘了,這樣說你媽人家要笑你的。”張亞珍上前一步,她額頭上敲了一下:“死丫頭,有這樣說你媽的啊!”熊燕不滿的看著她:“我又沒說錯,你跑回來把雞蛋都顛壞了兩個,雞蛋都煎給偉成吃了,我和熊慧連雞蛋殼都沒見到,你重男輕女。”“牙尖嘴利的丫頭。”張亞珍嗬斥著揚手打她。熊燕躲到熊建軍身後,做了個鬼臉:“哈哈!打不到!”拉著熊建軍告狀。“爸,媽煎了雞蛋就端著凳子趴在圍牆上,不曉得在看哪個!”“媽在看隔壁的林妖精,還說要割了她的狐狸尾巴。”一個六七歲的小胖墩手裡拿著根紅芍站到灶房門口,得意洋洋的說道。張亞珍急忙去捂兒子的嘴:“你小聲一點,等會兒彆人聽到了。”熊燕小聲道:“爸,媽還去桉樹林賣東賣……”“啪!”張亞珍一巴掌打在她腦門上:“就你話多,還不趕緊幫你姐擺飯去。”“你重男輕女!”熊燕吼了一句,捂著腦袋去了灶房。熊建軍好聲好氣的勸道:“亞珍,各人過各人的日子,你招惹她乾啥?那婆娘不是好惹的,連大隊長都要讓她三分。”張亞珍撇了撇嘴,盯著他:“我說,你是不是看上隔壁那小寡婦了?”“我的先人,”熊建軍大驚失色:“你不要亂說,你想小寡婦拿刀砍我啊?”張亞珍指著他鼻子:“你要敢做對不起老娘的事,不用小寡婦砍,老娘先拿刀閹了你。”熊建軍賠笑道:“我哪敢啊!”張亞珍嗤聲:“量你也不敢。”這時熊偉成跑到門口:“媽,二姐說你是母老虎,爸是耙耳朵!”“死丫頭!”張亞珍抽了一根細斑竹條子衝進了灶房。熊燕從灶房竄了出來,哭嚎著跑到熊建軍身後:“爸、爸,媽要打死人了。”熊建軍嗬嗬笑道:“細條子打不死的,讓她打兩下消消氣。”“爸,我不理你了。”熊燕哭嚎著衝進了房間。張亞珍看著傻笑的熊建軍氣就不打一處來,指著他鼻子:“你慣她,慣得她像隔壁小寡婦,好吃懶做你就舒心了。”熊建軍見她這樣說女兒,不高興了:“看你那潑婦樣,哪有當媽的這樣說自家姑娘的?”張亞珍氣得拍著兩腿,喊了起來:“你個龜兒子,嫌我是潑婦,你咋不去找那狐狸精啊!你養得起嗎你!”“你、你、我懶得理你。”熊建軍氣得轉身進了房間,嘭!一聲把門摔上。張亞珍想起林蘭那陰森一笑,心裡的邪火就突突往外冒:“沒卵用的東西,嫁給你,老娘倒了八輩子黴!”“嫁!”熊建軍在房間裡,甕聲甕氣道:“你嫁妝在哪?我都不好意說你,你還好意思說的出口。”張亞珍哭喊著衝進了房間:“龜兒子,老娘和你拚了……”嫁妝就是她心頭一根刺,就因為娘家拿了熊家八十八的彩禮,一樣陪嫁都沒置辦,進門就被老虔婆搓磨,還說二流子娶的老婆都比她強,鋪籠帳被樣樣齊全。熊建軍徹底火了,抓住她對著她手膀子就是幾下:“成天東家長李家短,早知道你是這樣的多嘴婆,老子打光棍都不要你。”張亞珍毫不示弱:“當初是哪個雜種舔著臉,三天兩頭去我家做舔狗,賴在老娘家不走。”熊家上演了全武行。熊、林兩家隔了一塊自留地,中間還隔了一條路和兩道圍牆,林蘭也不知道張家已經打起來了。進屋見老太太已經把飯做好了,林蘭炒了菜,笑眯眯的把飯菜端到桌上,“難怪老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有您在我回來就吃現成。”“老婆子白吃白喝有啥不好。”老太太樂道。忽然見她褲子上沾滿了泥,“你身上咋這麼臟?”小豆子也跑過來看著她:“媽媽,你摔跤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