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吳淑慧坐在徐小波床沿邊，看著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兒子，哭天抹淚：“你咋這麼不爭氣哦？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你好的不學，學人家偷東西，你把我這張老臉都丟完了。”“你煩不煩啊！念這麼久你不累，我耳朵都累。我看你乾脆讓林蘭去報派出所報案，把我抓走了事。”徐小波說著將被子拉來蓋在頭上，不再理會她。吳淑慧被他噎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呆呆的坐在那抹淚。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吳淑慧想想還是叫醒了在被窩裡縮成一團的徐小波，母子倆收拾了行禮就往外走。“淑慧，”吳淑芬開門出來叫住了她，拿了一個袋子給她：“這裡麵是糕餅，你們咋路上吃。”吳淑慧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了袋子，不放心的叮囑道：“二姐，回去千萬彆把昨晚的事告訴彆人。”吳淑芬有些無語的看著她：“你就彆擔心了，你回去好好管好小波才是正是。再說，小波喊人來偷小蘭的東西，我說出去我也沒臉。”吳淑慧訕訕的拍了徐小波一下：“都是這討債鬼，把我的麵子都丟完了。”徐小波不耐煩的轉身就走，吳淑慧忙提著糕餅追了上去。吳淑芬看著母係倆的背影暗暗搖頭。徐小波不顧身後叫他等著的吳淑慧，一口氣走到班車站，剛走上去大石橋公社的班車，就看到薑老大和圓臉坐在最後一排，冷冷的看著自己。薑老大看著他無聲的說：“狗日的，你給老子等著。”徐小波心裡明白要避開薑老大兄弟的報複，除非留在東市，但是照眼前的情形看來，林蘭是絕對不會留下他，再說他也不想留在那，一天到晚累得像頭牛一樣。徐小波強作鎮定坐到了前排，見吳淑慧到了才鬆了一口氣。班車到了大石橋公社，停下後開了車門，車上的旅客開始下車。吳淑慧提著行李就要下車，徐小波急忙拉著吳淑慧：“媽，讓他們先下。”他想等薑老大他們過了河，他們再回去。吳淑慧看了坐在後排沒動的薑老大兩人，撇嘴道：“現在是新社會，兩個二流子有啥好怕的。”薑老大陰翳的看了母子倆一眼，起身和圓臉朝車門口走來，走到母子倆身旁時，冷哼一聲下車走了。吳淑慧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忽然後悔自己不該這麼早回去，應該等吳淑芬一起走。李紅梅見車裡的人都走完了，對吳淑慧說道：“趕緊下車，我們要關車門了。”吳淑慧連連點頭：“好好，我們這就下去。”母子倆下了車，在車站磨蹭了半天才朝河邊走，走到斑竹林時，也沒見到薑老大和圓臉，徐小波鬆了一口氣。吳淑慧看了一眼四周：“小波，那兩個短命鬼已經走了。” 徐小波一聲不吭的朝前走，兩眼緊張的看著四周，到了渡口都沒看到薑老大和圓臉。他鬆了一口氣，想著回家老老實實的在家呆到過完年再出門，薑老大和圓臉應該就不會找他的麻煩了。母子倆一起上了渡船，在船舷邊的長木凳上坐下，等著開船。渡輪汽笛聲想了，徐小波徹底放鬆下來，誰知扭頭就看到薑老大和圓臉一人拿著根甘蔗，邊啃邊飛快的上了跳板跑到船上。吳淑慧見徐小波一見兩人就臉色大變，忙坐上前將徐小波護在身後。她看著一臉嘲諷的薑老大兩人，覺得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也不敢對自己和小波咋樣，心也定了下來。躲在吳淑芬身後的徐小波眼皮跳個不停，他覺得薑老大和圓臉肯定不會放過自己，想下船也來不及了，渡船已經離開了岸邊。半個小時後，渡船開始靠岸，徐小波見薑老大和圓臉靠著機房像是睡著了，急忙拉著吳淑慧越過幾個下船的社員，就朝跳板衝。薑老大和圓臉冷哼一聲，把前麵的人拉開追了上去，一臉獰笑的看著徐小波，一掌將他推下河。薑老大指著在水裡撲騰的徐小波：“狗雜種，老子這次就給你一個教訓，下次再敢騙老子，就把你扔下去給河龍王做女婿。”“救命啊！殺人了，救命啊！”吳淑慧哭喊起來。薑老大扭頭指著她，喝道：“老虔婆，你嚎個屁啊！老子要殺他早就下手了。”下船和上船的人見薑老大和圓臉凶神惡煞的樣子，也不敢上去幫忙。圓臉一腳踩在徐小波頭上：“狗雜種，以後再敢說是老子攛掇你去偷的，老子打不死你。”薑老大冷冷的看了吳淑慧一眼，帶著圓臉揚長而去。過渡的人中有認識幾人的，交頭接耳起來。“三角眼是薑家的，圓臉是他堂弟，水裡那個是徐家的小兒子，三人在新豐大隊偷雞摸狗有名了的。”“狗咬狗一嘴毛。”“叔伯大爺幫幫忙啊！”吳淑慧見兩人走遠，哭喊著請人幫忙將渾身濕透、凍的臉色慘白的徐小波拉到船艙裡。吳淑慧慶幸包裡還有換洗衣物，急忙取出來給他換上，母子倆提著行李下船往回走。****下午，吳淑芬回到石蓮，小豆子跟著幾個舅舅表哥上山打獵去了。她把吳淑慧和徐小波的事告訴了林長有，慶幸道：“我越想越怕，差點給小蘭招了個禍害在家。”林長有也覺得鬨心，親戚間就怕遇到這樣的人：“小波手腳不穩，淑慧兩口子真的不知道？”“她那麼護短，彆人也不敢告訴她啊！淑勤說他們隊上有好幾個人跟她講過小波偷東西的事，讓她和淑慧說說，她去找淑慧說了，你猜淑慧咋應的？”吳淑芬氣呼呼的告訴林長有，“淑慧說那些故意臭她家小波的。”林長有聽後一時間不曉得說啥才好，片刻後才道：“就看她這次會不會好好管教小波了，不管的話早晚交給國家管。”林長有頓了一下，“國柱回來，他幺舅母就來過了，說她娘家有個年紀和國柱差不多的妹子，在大石橋教書，讓國柱去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