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一大家子坐了兩桌，桌上一盆椒麻兔，一盆燉山雞，還有剛熏製好的香腸。紅油油香腸切成薄片，擺放在盤子裡，麻辣可口，又有嚼勁，下酒吃最好不過了。吃過飯後，林國梁家和林國棟家都回家休息去了。吳淑芬把小豆子送去睡下後，出來的對林國柱說道：“媽覺得你小舅母給你介紹的妹子還不錯，你去看看好嗎？”林國柱垂頭想了一會兒，抬頭看著父母：“我在部隊有談過一個女朋友，轉業前她想讓我把關係轉到滬市，我不願意留在那，她也不願意到我們這邊來，我們就鬨掰了。”吳淑芬心疼的看著兒子，如果讓她選她也不會同意兒子在女方那邊落戶。林長有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我讓你媽先把那邊回了，等你進單位正式上班後，把工作理順了再說成家的事。”林國柱點點頭：“你們給我一段時間，我會考慮找女朋友的事的。”林長有欣慰的點頭：“好，在山上跑了半天，去洗洗睡覺去。”林國柱說道：“爸媽，我明天就回東市上班了。”“去吧！工作要緊。”林長有起身朝灶房走去。天剛蒙蒙亮，林長有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外麵有人在喊：“二姨，救命，二姨開門，救命啊！”“誰呀？”林長有急忙拿著手電筒打開了院門，看到周石頭和周大山還有幾個打著火把的社員，抬著擔架站在門口。幾人頭發眉毛胡子上全是霜花，身上上全是黃泥。周大山一臉焦急的看著他：“長有，淑芳昨天肚子疼，吃了藥還是不好，昨天下午就痛暈過去了。送到公社衛生所，醫生說沒辦法治，讓我們送東市。”林長有忙道：“我去叫國梁撐船先送她過河，再找車送東市。”他說罷就朝林國梁家跑。吳淑芬和林國柱也穿上外衣出來了，看到擔架上皮包骨頭、麵色蠟黃，昏迷不醒的吳淑芳，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大姐你怎麼了？”見她一動不動的，又抬頭看著周石頭，哽噎著問，“你媽昏過去就沒醒過嗎？”周石頭上前說道，“二姨，醒過，半夜時醒過一次。我媽前幾天就說她肚子疼，讓她去看病她又不去。”“昨天下午好好的一下就栽倒在地，我們趕緊抬著她去了公社衛生所，大夫說她肚子裡長瘤子了，她們沒法開刀，讓我們送東市。幸虧有鄉親一路幫忙，才連夜趕到這邊。”吳淑芬心疼的看著吳淑芳：“肚子裡長了瘤子，難怪她臉色那麼差。”林國柱攙扶起吳淑芬，溫聲道：“媽，您看鄉親們頭發衣服都被霜浸濕了，給鄉親們做點熱乎的東西吃了，安排他們睡下。”吳淑芬抹掉眼淚，對拿著火把的鄉親說道：“多謝大夥兒幫忙，進屋洗把臉，吃點東西暖和暖和。” 年長點的漢子憨厚的笑笑：“大姐客氣了，我們和大山是一個大隊的，又是本家，幫忙應該的。”林國柱上前說道：“大叔，你們進去休息，我們來送姨媽過河。”周大山也讓鄉親跟吳淑芬進屋，他們送吳淑芳過河去東市。幾位鄉親應下後，跟著吳淑芬進了院子。周大山進了院子抹著淚對吳淑芬說道：“大妹，姐夫還得求你一件事。”吳淑芬看他的樣子，心裡明白了幾分，爽快的說：“姐夫你說。”周大山掏出僅剩的十來塊錢，對她說道：“有小蘭幫忙，家裡掙了一點錢，把欠債還完還剩三十多塊，公社走一趟就花掉了二十多，就剩這點錢了，姐夫求你借點錢先救回你大姐，欠下的錢我們一定還。”吳淑芬毫不猶豫的點頭：“姐夫，我這就讓國柱拿錢去，不夠小蘭那還有。”周大山感激的衝她鞠了一躬：“多謝大妹，沒你們一家，我家早就過不下去了。”吳淑芬看著他，說道：“大姐夫，大饑荒那些年，沒你送來的薑芋，紅苕，我們姐妹幾個恐怕早就沒了。”周大山聽後再次紅了眼眶，吳淑芬抹了把淚讓林國柱回房取錢。林國柱回房拿了錢出來，林長有就帶著林國梁兄弟倆過來了。一群人急急忙忙的抬著吳淑芳朝河邊走去。寒冬臘月，河麵上白茫茫一片，寒風吹得河邊的灌木嘩嘩作響。林家的小船拴在一塊大岩石後麵，林國梁走到岩石後，把纜繩解開，把船拖到岸邊，林國柱和林國棟抬著吳淑芳上了船。小船隻能載幾個人過河，淩晨霧氣大，林國梁怕人多出事。他對林長有說道：“爸，您和國棟回去，我撐船過去，再去農牧站找老魏請他幫忙。”農牧站有輛四輪拖拉機，加足馬力開動起來速度也很快。林長有點點頭，對林國梁說道：“天黑，撐船過河小心點。”林國棟下了船，舉起篙杆幫忙把小船推離岸邊。林國柱兄弟倆把手電遞給周石頭父子，舉起篙杆撐著船朝河中心撐去。天黑霧大，手電筒的光隻能照射到前麵不到一米遠的河麵，得虧林國梁兄弟幾個從小就在河邊玩耍，撐船網魚，對這片水域相當熟悉，才有驚無險的到了對岸。周大山父子抬著吳淑芳上了岸，林國梁把船拴好，兄弟倆上前幫忙抬著擔架走得風快，很快就到了大石橋公社農牧站。林國梁跑進農牧站家屬院，不以一會兒就帶著一個四十來歲，看起來十分精明的男子出來了。兩人連招呼都沒打，就朝農牧站倉庫跑去，過了幾分鐘，老魏開著拖拉機從倉庫出來。幾人慌忙將吳淑芳抬到車鬥上，拖拉機突突突冒著黑煙，朝東市開去。周大山看著昏迷不醒的老伴，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了。自從把她換進山後，跟著自己吃儘了苦，依然任勞任怨。眼看日子有了起色，舒心日子沒過兩天，她卻病倒了……天亮時拖拉機到了東市醫院門口，幾人下車抬著吳淑芳朝急診室跑。大夫接診後，立馬把吳淑芳送進了病房，這邊就開單子交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