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快十點了，拉煤的貨車才到了林蘭家門口。林國棟和楊誌剛將煤炭鏟進籮筐，林國柱和林國梁往屋裡挑，林蘭和張秀清幾人抬著籮筐往柴房搬。人多力量大，沒用多久就卸下了大半車煤炭。林蘭看了一眼車廂裡剩下的煤炭，進屋拿了一包大重九遞給楊誌剛：“你去和駕駛員說說，請他幫我們把剩下的煤炭拉城東，看他願不願意？”楊誌剛點點頭，上車將大重九遞給了駕駛員，笑道：“哥，麻煩你幫個忙，幫我們把剩下的煤炭拉到城東菜市場門口，好嗎？”駕駛員接過大重九爽快的點頭：“好，上車走吧！”“謝謝哥，還有個裝東西的囤筐，我們去搬過來。”楊誌剛說罷跑進了院子，“哥，趕緊把囤筐抬上車，剩下的去城東下。”“好嘞！”林國棟和林國梁將長方形，將近一人高的竹編囤筐抬上了車。張秀清對吳淑芬說：“媽，我們也一起過去，你們明早過來。”想想又叮囑道，“彆太早了。”吳淑芬點點頭：“去吧，我心裡有數。”張秀清和趙小慧爬上了貨車，幾人一起去了城東。趙小慧和張秀清將囤筐抬進後院，放在土產店後麵的廊簷下：“剛好合適，一點都不占地方。”張秀清笑道：“爸量了尺寸的，煤炭放在裡麵省得滾的到處都是。”兩人擺好囤筐，提著撮箕去了店門口，和林國梁三人將煤炭卸下裝進囤筐。送走了駕駛員，張秀清見幾人臉上都是煤灰，忙倒了熱水給幾人清洗乾淨。林國梁對楊誌剛說：“服裝店沒貨，要不你就在這和我們擠擠？”楊誌剛笑著擺手：“算了，我擔心把你和國棟哥踹下床了。”林國棟笑道：“踹我們不打緊，要是把你老婆踹下去了，你小心你的耳朵要受罪嘍！”楊誌剛苦著臉：“老婆還在丈母娘家養著呢！”林國梁笑著拍拍他肩膀：“慢慢來，挑個會過日子的。”送走了楊誌剛，兄弟倆才關上門回後院。林國梁看了看砌在灶膛裡的爐子，笑道：“有個爐子用熱水方便多了，難怪城裡人都喜歡燒煤爐子。”張秀清點點頭：“小蘭說晚上要換兩個新煤球在爐子裡，爐蓋子要擰到最小那個通氣孔，留大了明早起來就燃過了。”趙小慧端著一碗黃豆出來：“大嫂，泡多少豆子合適？”張秀清想了一下楊麗英說的量：“大半碗就夠了，還要泡一碗大白豆，明早燉豬蹄子。”“好嘞！”趙小慧回屋把豆子倒了一些回籮筐，出去倒了些熱水泡著，明早磨豆子做豆花。張秀清把切好的肥腸和蒸排碼好料，用蓋子蓋好，明早就上蒸籠蒸。第二天一早，吳淑芬和林長有就起床了。 林蘭聽到堂屋的開門聲，拉開燈看了一下時間，剛好五點鐘。她穿好衣服下床，給小豆子掖好被子，打開門去了灶房。吳淑芬看著她：“你起這麼早乾啥？”林蘭笑笑：“就比平時早半個小時。讓爸在家等幾個孩子起床，我騎車帶你過去。”林軍幾個對這邊還不熟，從樂興到市一小，得穿過大半個東市。雖說街上的車輛不多，但最怕的還是人販子。“也好。”吳淑芬看向林長有，“你再去睡一會兒？”林長有擺手：“不了，我把飯做好，幾個娃也該起來了。”吳淑芬揭開甑子看了一下：“老頭子，甑子裡的剩飯夠你們吃了，你掐一把豌豆尖煮盆蛋湯，再炒點鹽菜就行了。”林長有點點頭，看了看天色：“好，我給你們拿手電筒。”林蘭洗漱好，去堂屋見林長有把手電筒用麻繩綁在了車龍頭上，見她過來，笑著說：“天亮了，你停車關一下。”“嗯！”林蘭窩心的點頭。林蘭將圍巾係好，戴上手套，推著車出了堂屋，旺財衝著她不停搖尾巴。吳淑芬指著精怪的狗子，“乖乖看家，下午給你拿骨頭回來。”“汪汪！”旺財的尾巴搖的更快了。林蘭等吳淑芬上車，蹬著車往前走。冬日的早晨，霧很大，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手電筒也隻能照射到前麵十來米的地方。路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隻有林蘭母女騎著車往前走。穿過桉樹林，騎過巷道，到了街上，一路過去隻有幾家飯館的燈亮著。做吃食的人都起得早，隻要能掙到錢，苦點又算啥呢！母女倆到了城東飯館門口，見門半開著。林蘭捏住刹車，踏在地上，吳淑芬下車進了飯館。楊誌剛提著油乎乎的夾背出來，看到兩人笑道：“吳嬸，嫂子，你們這麼早就來了啊？”“你才早呢！都開始送肉了。”吳淑芬拿出圍腰拴好，準備乾活。楊誌剛把夾背掛在車後座：“嫂子，我先走了。”林蘭點點頭：“你回屠宰場，還是去城南擺攤？”“回屠宰場拿肉。”楊誌剛說罷，騎車走了。林蘭去了後院，見灶台上蒸籠已經開始冒蒸汽，砂鍋裡散發著肥腸特有的香味，一旁的茶壺被蒸汽衝的茶壺蓋咕嘟咕嘟響個不停。張秀清拿了一個搪瓷缸出來，倒了一碗熱乎乎的豆漿：“冷吧？喝了暖和暖和。”“不冷，騎車還出汗了。”林蘭脫下手套，喝完豆漿看了一下時間，和幾人打了招呼，騎車去了城南。到了城南已經六點一刻了，巧慧和佟興蘭在給王誌學兄弟裝貨，楊麗蓉破天荒的帶著她兒子，餘建軍等在一旁。楊麗蓉笑眯眯的看著巧慧，餘建軍的眼睛不停朝佟興蘭看，王誌林一臉嫌棄的看著他。林蘭看著楊麗蓉的樣子，忽然明白了，笑著上前：“二姐，把提籃拿來，我給你裝貨。”“舅母，你來啦！”王誌學兄弟倆見林蘭來了，笑著打招呼。林蘭笑著點頭：“這幾天生意咋樣？”王誌林笑道：“大年以前不咋好，大年過完了，生意要好一些。”楊麗蓉拐了餘建軍一下：“建軍，咋不叫人？”“舅母。”餘建軍敷衍的叫了一聲，垂頭不曉得在想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