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諾斯看來,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變強更重要的事情,隻要自己足夠強,那麼任何事物都將唾手可得,無論是權勢、地位抑或金錢美色,欲望所及不所不能——但墨菲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個可謂無數人所期望的機會,徹底讓他的觀念受到了衝擊。若是彆人隨便說出這種話他隻會當做笑話聽,但是墨菲斯作為實力已經站在大陸前列的存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米諾斯前進的方向,因此墨菲斯的一言一行,對於米諾斯這種癡迷於實力的人來說可謂影響深遠。“你要做什麼?”他不禁出聲問道。“這也是我想和‘信條’談談的原因。”墨菲斯握緊海德拉的龍角,繼續道:“有關於那個地下世界的一些線索。”下一刻,海德拉直直降落在了西塞林城的中央伯爵府,巨大的雙翼卷起陣陣塵土,已經進入春季的領地陽光充足,大量新生資源的湧入讓這裡充滿了生氣,伯爵府內黑格爾正在召集一眾地方官員開會,秩序井井有條。海德拉落地之後便縮小成了“迷你龍”飛向了伯爵府頂端的塔樓,桑德蘭默默返回了實驗室,墨菲斯則帶領米諾斯準備去往亞蘭蒂斯守夜人的總部談話——不過兩人剛剛沒走幾步,便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伯爵府的後花園驟然綻放出一道直衝雲霄的光柱,並非神術師才有的淡金色,而是比天空更為深邃的幽蘭色。“這是…?”米諾斯停住腳步,他的感知可不差,明顯察覺到了那裡有著一個異乎尋常的存在,皺著眉頭問向了墨菲斯,卻不料後者一臉嚴肅,二話不說邁步便走向了那個方向。好奇的米諾斯跟在他的身後,可是當那個釋放光芒的身影映入眼簾之時,原本自認做好思想準備的米諾斯還是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一身祭祀袍的安達裡爾沐浴在有藍色光輝中,微微扭頭望著墨菲斯和米諾斯走近——她此刻的姿態完全如同從另一位麵墜入凡間的天使,雖身材沒有魔鬼般誘惑,卻是沒來由的透出一股聖潔。“這可不是神術,你最好解釋解釋。”墨菲斯沒有像米諾斯那般癡呆,他語氣強硬的站在了安達裡爾麵前,毫不客氣。“不是神術?你的認知還是和以前一樣,狹隘。”安達裡爾頭頂的光芒漸漸消失,她黑色祭祀袍上的一道道暗金色紋路卻依舊留有許些光芒,目光之中也是帶上了一層閃爍著的瑩藍。兩人陷入對峙,但墨菲斯打破沉默道:“你準備繼續信奉神祇?曾經的你距離他們似乎並沒有差多少,如今卻要祈求他們的力量,不覺的難以接受?”“不要把祭祀和神術師混為一談,那些神術師怎會知道當他們從‘上帝’手中祈得力量之時,自己付出的要遠比得到的多?”安達裡爾伸手將長發揚向腦後,表情不屑,“要記住,當你乞求彆人時,所擁有的收獲遠比你付出的艱辛努力少。” 墨菲斯根本沒有理會這套言論,直截了當的回道:“我沒有興趣聽這些,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恢複實力?然後去更好的報複我?”安達裡爾微微眯起眼睛,顯然有些不快——自從墨菲斯讓她明白自己已經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人類之後她確實陷入過迷茫,但是重拾“信仰”,卻讓她立刻找到了一條變強的道路,並且效果顯著。安達裡爾所信奉的神祇和如今信徒們所信奉的“上帝”同屬“神殿位麵”,是處於“天使”與“聖堂”位麵之間的中立位麵,說是中立,其實這個位麵的半神與神祇們無時無刻不在對人類世界施加著自己的影響,如今最強大者當屬梵蒂岡教廷與拜占庭牧首聖庭核心控製下所信奉的“上帝”,但這並不代表那些被劃為“異端”的神祇對這個位麵的影響力消失,相反地,當某些特殊存在感應他們的召喚之時,那些“神殿”的強大存在會付出遠比“上帝”強得多的努力去抓住這來之不易的信徒。安達裡爾深知這個道理,所以這條她曾經走過的道路此刻成為了捷徑,並且這位天賦卓絕的祭祀用她的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強大絕非偶然。“我說…墨菲斯,你的領地裡住著個這樣的女人,就不怕彆的國家發動戰爭來搶她?”米諾斯這時候打斷了兩人的對峙,但是理由明顯讓墨菲斯和安達裡爾同時皺著眉毛轉過頭望向了他——“史書上的‘莫洛伊戰爭’起因不就是因為一位傾國傾城的美女麼?”安達裡爾根本就沒有理會這個墨菲斯旁邊出現的陌生人,扭頭便要離開,哪知墨菲斯卻直接對米諾斯道:“想提升實力?你找她過過招就對了,她可比我厲害得多。”“彆開玩笑,她的實力和你天差地彆,這點我當然看的出來。”米諾斯乾笑幾聲,隻當墨菲斯說了個笑話。哪知墨菲斯卻往旁邊站了站,“不信?你要是打贏她,我可以答應‘信條’的任何一個條件。”這句話從墨菲斯嘴裡說出來,立刻讓米諾斯揚起了眉毛——他眯了眯眼睛,看墨菲斯的樣子也不像是開玩笑,低聲問道:“你說真的?彆以為我不敢對女人下手。”“完全當真,我沒有開玩笑。”墨菲斯聳了聳肩,再一次往後退了一步,“還是那句話,隻要你能打敗她,我說到做到。”剛剛走出兩步的安達裡爾停住腳步,還沒來得及回頭,米諾斯便已經毫無二話撲身而上——不得不說,墨菲斯對米諾斯這個家夥的脾氣在短短幾天之內便了解的大概——衝動而好戰,為提升實力不擇手段,不過顯而易見的是,他此刻的算盤並不會得逞。野蠻人式的熊抱往往能直接在雙手扣住之後讓一個正常人類的胸骨肋骨直接斷裂,米諾斯從背後撲向了看上去弱小而沒有絲毫力氣的安達裡爾,心裡雖然預料到這個看起來並不簡單的女人會有反擊,可並沒有使出全力的他卻為自己僅存的那點的“紳士風度”徹底買了單。或者說,這個說打就打的“非紳士”為自己對女人的魯莽付出了慘痛代價。安達裡爾的身體突然間向前加速邁了兩步,讓米諾斯勢在必得的熊抱撲了個空,而沒等他的雙臂從合攏的狀態恢複,安達裡爾黑色祭祀袍下那纖長白皙的長腿便直接奔向了他的臉!流暢而毫無破綻的攻擊動作。這一擊速度之快超乎米諾斯想象,他隻來得及抬起胳膊格擋,自信力量足夠擋住這一擊的米諾斯卻在下一秒體會了如同被攻城錘砸中臉的感受。“呯!”無比精準的一擊,米諾斯都無法想象自己會如此輕易被擊中臉部正中的位置,並且…被踢得身體直接後仰,原地扭轉仰躺在地!“哈!”一個鯉魚打挺,不信邪的他還沒來得及反擊,便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什麼東西從背後銬住…這不可能!經曆過無數次練習與戰鬥的他立刻察覺到自己正在被那個小女孩使用在正宗不過的“熊抱”!他立刻雙手扣住那細嫩手掌,想要大力扯開,卻不料下一瞬間米諾斯便已被生生抬離了地麵——他的身體雖然不重,但是對力量的使用技巧卻遠超普通強者,可這驟然間襲來的力量卻讓他徹底生出了無力感,自己的力量支撐點瞬間消失,隨即沒有半秒鐘腦袋便直直撞在了地麵之上!“呯!”安達裡爾抖了抖手掌,從始至終她的長發絲毫沒有在劇烈的運動中有淩亂跡象,抬頭望向幾米外的墨菲斯,直言道:“想利用這種方式試探我的實力?我不得不說你選的人實在太過愚蠢。”這句話剛說完,米諾斯便怪叫一聲再一次衝了過來——顯然他明白這個女孩絕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種簡單角色,全力以赴的他雙臂驟然間肌肉暴漲,渾身力量無形中爆發數倍,依舊是近身貼靠的招數,米諾斯沒有使用直拳或踢腿,反而使用這種在力量上占優時才能發揮威力的打法,與此同時他的胸前身後還出現了數道若隱若現的元素護盾,掌心也亮起了淡淡的光芒,顯然魔法力量同時在這一次爆發式的攻擊中展現出來!反觀安達裡爾,身穿祭祀袍的她直接抬起手掌,重心下沉,麵對米諾斯的衝擊不閃不避挺身便做出了硬碰硬的姿態——這似乎是她對墨菲斯的示威般,下一刻,一道和剛剛籠罩安達裡爾身體相同的光芒從天而降,驟然將她長袍上的一道道金色光環點燃…這幅情景,和墨菲斯身上魔紋被點亮時如出一轍。米諾斯以左腳為第一支撐,一步邁進安達裡爾的身前,雙手蠻橫的試圖架開這個瘦弱女孩的手臂和可能踢向自己的彈腿,隨即準備用肩膀和身體帶著爆炸性的力量將安達裡爾撞飛——可是迎麵撞擊之後,米諾斯卻睜大了眼睛!他在這一次重擊的過程中使用了自己高階魔導師等階的元素力量加以強化,身體四周的元素護盾足夠讓目標在身體接觸前便被強烈的衝擊彈飛出去,可是和安達裡爾的接觸卻讓他發現那些原本如鎧甲般保護自己的護盾竟然頃刻間如冰雪碰上了開水,竟然在眨眼間土崩瓦解——安達裡爾的手掌接觸到了米諾斯的手臂,她看似沒有使用什麼力量,卻輕鬆的將米諾斯的揮臂擋住,繼而便是從身體內爆發出的一股巨力釋放在了米諾斯的胸口...“呯!”安達裡爾衣袍上的金色紋路爆閃,整個掌心都炸開了一道藍色光芒——被擊中的米諾斯就地翻滾而出,試圖通過卸力的方式減輕傷害,可是他的動作剛剛做到一半便被安達裡爾一腳踢中身體重心,炸開的衝擊讓他徹底失去平衡直直平飛了出去!旁觀的墨菲斯自始至終沒有看明白安達裡爾的“神術”是如何作用的,隻是看到一道藍色光幕隱隱若現,在那身衣袍閃爍的紋路綻放並釋放了遠比元素魔法恐怖百倍的力量。“咚——”米諾斯的身體撞擊在了後花園的石柱之上,將厚實的柱體砸出了深深的凹坑,落地之後他捂著自己的腹部乾咳半天,愣是站都沒站起來。安達裡爾的一腳並不算致命重擊,但是確實算是傷害到了米諾斯的自尊——誰能想象自己被這麼一個看上去也就十幾歲的小女孩給揍得毫無反抗之力?當初自己活著走出龍穀時所擁有自信幾乎被頃刻間摧毀,讓米諾斯恍惚間竟是有種暈乎乎的感覺。“這力量…”他看著自己的雙手——曾經殺死過幼龍的他對自己的力量極端癡迷,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他並不嫉妒彆人比自己強大,可是他最恐懼的,是現在根本不明白對方為何能打敗自己。安達裡爾站在不遠處,目光已經從他的身上移開,顯然並沒有過多興趣,她看著墨菲斯道:“不要以為自己想簡簡單單就能探尋靈魂的力量,如果你想找到阿什坎迪,最終還是要依靠我,所以你唯一能祈禱的,就是我儘快恢複以前的實力,並且…”她轉身,背對著墨菲斯麵無表情的低聲道;“最好讓我心情好一些,否則我不保證自己會利用什麼契約漏洞給你造成一些不可彌補的損失。”說罷她便丟下躺在地上大口呼氣的米諾斯和沉默著站在原地的墨菲斯,直直離開。墨菲斯邁步走到米諾斯麵前,看著這個望著安達裡爾表情愣怔的家夥道:“怎麼?她沒有踢中你的腦袋吧?”“我算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會拒絕我給你提出的條件了,”米諾斯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眼神依舊有些呆滯的望向了墨菲斯,“有這種實力的家夥在你的領地呆著,還用學什麼野蠻人戰技?”“如果她願意教,我倒是願意學。”墨菲斯伸手拉起了這個滿身土渣的家夥,“可關鍵是她時時刻刻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米諾斯咳嗽了幾聲,起身後彎著腰拍打著身上的土渣碎屑,滿臉不相信的回道:“那我怎麼看到你和她交談的情景?乖乖,這個女孩子是我見過最恐怖的家夥,沒有之一。”“那是你沒見過更恐怖的。”根本就懶得回答他的問題,墨菲斯轉身便示意去往亞蘭蒂斯,可腦海裡回想的卻是“庇護所”位麵發生的那場戰爭,閃現眼前的是阿什坎迪最後在時空亂流中消失的一幕。墨菲斯的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緊。他明白,自己沒有過多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