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絲毫不起疑(1 / 1)

贗太子 荊柯守 841 字 4個月前

錢圩輕輕地點點頭,葉桐斂裾微禮,轉身又往廚房而去,雖然沒跟她說過幾句話,不過,看來似乎是很有禮儀。

按年紀來算,有這樣教養,很不容易了。

「夫人體諒我啊。」

昨夜那個宴會,菜式不錯,可惜人無心在此,回來以後,深夜輾轉難眠,直到淩晨才迷迷糊糊睡著。

睡不踏實……徘徊了幾步,去見了夫人,看見夫人和母親正在用餐。

「娘,您今日怎麼來了?」錢圩頗為驚訝。

「我這幾天煩心,就想著來看看你。」老太太顫悠悠地,渾濁的眼神不安。

「兒啊,近來可是惹了禍事?」

錢圩心中陡然一驚。

大詔泄露?

接著轉念就想,不至於,密詔之事,極其隱秘,幾人能預聞?就算泄露,也不會這點時間。

「母親何以這樣說呢?我一切都平安」

王氏就抹起了眼淚。

「娘,您怎麼了?」

「你對娘也不肯說實話,是不是真的惹了天大禍事?」王老太太抹著眼淚問。

「這從何說起啊?」

「如果不是你出了事,那縣裡的裡正,怎麼敢計量我家的田地?」

計量田地?那是什麼?原來是說的這種小事。

「兒子還以為是什麼事,不過就是計量田地……」錢圩啞然失笑:「這事我知曉,朝廷每三年清理田地,我就特彆寫信給知府和知縣,讓其秉公處理」

「想必知縣聽從了!」

「對了,我家有多少地?四百畝,還是五百畝?」錢圩漫不經心的問。

「夫君,應該是四百三十六畝。」妻子在旁提醒。

「哦,對,這點地不多,我也不靠著地吃飯,平日沒有在意。」錢圩有些無語。

其實自魏世祖以降,曆代田畝,都有潛規則,雖根據朝廷不同,時代不同,有所差異,但大體是按照一品1200畝二品1000畝三品900畝四品700畝五品600畝六品400畝七品350畝八品250畝九品200畝計,舉人百餘畝秀才不過百畝,而百姓其實不過五十畝。

「蘇杭者,工本大者不能過二十畝、為上戶,能十二三畝為中戶,但能四五畝者為下戶」

北方田地倍之,因為產量少。

朝邑縣的張興順貨賣木器積資置買田產,數十年後家中有田數頃,號素封,在官府默默打壓下,不過十數年,家道衰落,僅存五十畝而止。

這就是官府的潛規則。

錢圩之官品地位,可有近千畝,現在田宅不過一半而已,遠不到紅線,根本不需在意。

就算罷免,仍舊會留有體麵。

「可不知道縣裡是誰傳起,說你惡了天子,馬上要連累全族下獄。」

「縣裡張家李家,因此都惦記著咱家族宅地,在家鄉的族人聽了很惶恐,特彆寫信過來」

王老太太抹著眼淚繼續問。

「可笑,狡吏侵地,時有聽聞,但真沒想到,竟有人會窺探到我家,是不是太喪心病狂了些?」

「娘,您放一萬個心,就算兒子今天下獄,也不是幾個惡吏能欺……待兒子寫信給知府,旬日就有消息。」

饒是錢圩平時性情再好,這時也忍不住生起怒火。

怒火之後,又是深深感到寒意。

他這裡什麼也沒做,何以外麵消息已經傳遍?

陛下,是你嗎?

腦海裡再度浮現身影。

「你可千萬小心,咱家祖上三代都沒出個官,到你這輩當到了閣臣,廟祝都

說是耗儘了三代人福分……」

「要好生修善積德,忠君報國,萬不可胡作非為……」

老太太還在叮囑著,錢圩聽著,心中卻在滴血,好不容易勸好了老太太,錢圩獨自來到書房。

支開小軒窗,陽光透過照壁,灑在室內。

處處幽靜,又有兩盆文竹,清瘦獨立,鬱鬱青青,聽著鳥鳴,看著盆景,錢圩卻心裡有些恍惚。

他出身於書香之家。

父祖都是讀書人,但沒有出過舉人,隻是秀才而已。

自幼四處求學,輾轉去過四五家書院,到三十歲方才去考,一舉拔得頭名,然後中舉,中進士……

平時做事,也算謹慎有禮,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很少。

當年碰上道人,曾為相麵:「本觀世承相術,出自前古真人,到我這輩,慚愧,學藝不精,才致埋沒法脈。以我所學,不能斷人命數,隻能推算性情。」

「君性必篤,難改難變,為學篤誌專一固然是好,但遇事過於執拗,未必就佳。」

「本觀並無破法改法,性格也不是一時一日能改,隻能自家平日多加磨礪,少一點執拗,多聽點良言。」

「如若不然,恐怕以後有碰壁之時。」

錢圩當時牢記。

雖對相術不十分信,但自家性情確實如此,所說倒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