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尖銳,滿頭白發淩亂,瘋狂地說道,“聽說宮氏的事以後我就知道是他動手了!宮衡大乘圓滿,說他給孩子過了百日宴就能渡仙階雷劫,那樣的修為,嫦玉仙和那個雲檀捆起來也不可能是宮衡的對手!”
說到這裡,溫老也無法忍耐自己心中的憋屈。
這麼多年,他一直都無法傾吐,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忍著。
看著好友們一個個地成為那麼強大的修士。
可他卻還得露出笑臉,去慶祝。
難道他的心裡好受麼?
虞悠悠聽住了。
並非是被溫老那些歪理邪說給糊弄住。
而是她沒有想到,竟然在宮氏滅門背後,有大衍帝尊這麼多的事情。
可她又下意識地去看自己兩位祖祖
祖祖們並不是貪生怕死,欺軟怕硬的人。
可是打從清醒過來,他們並沒有去找大衍帝尊算賬的意思,甚至也說過,宮氏滅門那一日,是嫦玉仙所為。
那麼無論這裡麵可能還有什麼內情,她也相信,犯下一切罪過的隻有嫦玉仙。
“悠悠?”見前宗主用厭惡的目光看著自己,就像是在看垃圾,那高高在上不知人間疾苦的樣子頓時讓溫老心中恨極。
他知道今日必死無疑,索性也不再裝作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對那正叼著胖手指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小孩子嗤嗤笑著,陰狠地說道,“你的祖父可告訴過你,他怕極了大衍帝尊,提都不敢提他。什麼你外祖父與族人的血債,他跟你說得好聽,其實隻是哄騙你,逗你玩。你以為他不覬覦宮氏血脈麼?”
世上的烏鴉總覺得其他雀鳥跟他一般黑。
目光落在目光沉沉的虞宗主身上,溫老大聲說道,“若不覬覦宮氏血脈,他非要把你母親嫁給他自己的弟子是做什麼?不過是,不過是……比我更會偽裝,更假仁假義罷了!”
口口聲聲說撫養故人之女,實則就是把宮妙華從小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
然後做主把她嫁給自己的弟子,獨占宮氏血脈,這比他高貴在哪兒了?
虞悠悠聽著老頭嘰嘰歪歪,打了個哈欠。
溫老驚呆了。
都說了這麼多,這孩子難道沒聽懂麼?
小魔頭從前吃一點虧都要加倍討回來,怎麼這樣……
“我信祖祖。”幼崽都不看老頭的,隻捧著心窩窩跟自家祖祖們說道。
前宗主似乎早就知道她會信自己,微笑一下。
孫道君眼眶又紅了。
“說來說去,不過是你嫉妒他。”溫老說了這麼多,也隻不過是看見宮氏族長就要進階仙階,眼熱嫉妒,就把他給出賣給了大衍帝尊。
當初他是使出什麼算計得知了宮氏秘密,前宗主並無興趣,因為那並不能改變他即將對溫老的處置。
他隻看著他緩緩說道,“大衍帝尊的確並未理會你。你進階大乘,是青梧出手,大衍帝尊哪有功夫搭
理你一個賣友求榮的小人。”
溫老希望用宮氏的秘密交換大衍帝尊幫助自己進階大乘期,可大衍帝尊並未理會,隻讓他離開。
可隨後宮氏滅門,青梧找上門來說要幫他進階大乘,溫老就以為是大衍帝尊兌現承諾,命青梧仙君前來幫他。
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覺得自己是為大衍帝尊辦過事,是大衍帝尊的親近人了。
前宗主就讓溫老去想想。
“這麼多年,大衍帝尊可又召見過你?”因為人家根本沒搭理過他。
出賣摯友的人,誰會尊重,會去理睬。
溫老激烈的表情瞬間凝固。
“至於嫦玉仙……她也隻把你當條沒有就丟掉的狗罷了。”前宗主平靜地說道。
所以說,出賣友情,隻會被更多人嫌棄,讓更多人丟棄。
聽著這些話,溫老顯然也想到了,臉上的表情也確定前宗主所言並無誇張。
他瘋癲過後的老臉更加慘淡,哆哆嗦嗦看著前宗主許久,又伏在地上爬過來,想要抓住曾經好友的道袍說道,“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可我又有什麼辦法?”
他老淚縱橫,早就沒有虞悠悠初見他時的溫煦從容。
“你們都是天之驕子,隻有我,我就像是誤闖入鳳凰中的一隻烏鴉。世人都說我們是好友,可多少人笑話我,是狗仗人勢,仗著你們才有那些風光體麵。我,我也有自尊的啊!”
他隻不過是想讓人敬畏他,讓人都說一句他也很優秀。
而不是籠罩在好友們的光環之下,讓人嘲笑自己隻能靠他們庇護過日子。
他看起來很可憐。
前宗主卻隻微微搖頭。
“殺了吧。”說得那麼多,不過是自私自利而已。
什麼裝可憐,什麼瘋癲,都無法撼動他的心神。
他轉頭對孫道君說道。
孫道君慢慢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驚慌失措的溫老,冷冷地說道,“我一向不及彆人聰明,時常聽不懂旁人的心機。可我隻知道,出賣朋友,就得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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