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陸河隱終於回來了,宦官一事他還是派遣了馮寅去查,小廝去查難免露出馬腳來。 可是安排得久了一些,回來時竟然已經是深夜了。他準備進房睡了,可是他隨意一瞥,玲瓏的房裡居然還亮著燈。 這丫頭不睡在乾什麼呢? 他皺著眉走過去敲了敲門,可是並沒有人應答。想是亮著燈就睡了?萬一走水可怎麼是好? 他輕輕把身上的玉佩飾物都用衣服裹住,避免發出聲音把她嚇著。 門被輕輕推開,陸河隱沒有看見床上有人,轉身正要找一找,眼睛停留在了梳妝台前趴著的人那裡。 她一小團縮在梳妝台前,手臂從梳妝台上耷拉下來。 陸河隱不知為何一看見她,心裡邊就安心許多,他儘量放慢了腳步走過去。 走得越近,他眼裡的玲瓏就越清晰。 那盞燈是新添的,還不至於走火。隻是那明亮的燭火照印著她的臉龐,顯得十分可憐。他伸手撫向她的長發,可是不經意間卻看見了她眼角的淚痕。 怎麼哭了?陸河隱歪著頭,眉間皺起。 或許是伺候的人聽見了陸河隱回來了便進了玲瓏房裡來通知她睡覺。 “玲瓏姑娘,該睡了。”婢女一進來就撞見了陸河隱。 他將食指抵在嘴上,示意不要吵醒她。 婢女一下子收了聲音,默默行了個禮。 陸河隱沒在意,反而把手伸進玲瓏的臂彎裡,輕而易舉地將她抱起來。 玲瓏察覺到自己被人抱起,在他懷裡蹭了蹭,宛如一隻小動物。 陸河隱抱著她的手不禁收緊。 他循著燭光看她,眼裡,女孩兒溫柔的臉挨得他很近,陸河隱甚至可以看得見她臉上隱隱約約的絨毛,甚是可愛。 他輕手輕腳地把玲瓏放在床上,又把簾子放了下來。 正準備和婢女離開的時候,玲瓏突然囈語道:“公子,彆不理我。” 陸河隱怔住了,他並沒有不理她,隻是最近一直在追查何氏之事,沒有閒心思和她搭話而已。 怎麼就成了不理她了呢? 玲瓏手裡一直攥著的東西掉了出來,他彎腰撿起來,是個新的穗子。近日,他身上掛玉佩的絡子也磨損嚴重,沒想到她注意到了。 上麵的花樣簡潔大氣,十分合他。 陸河隱把穗子握在手中,看了她一眼,好像睡得並不安穩似的。 婢女也聽見了玲瓏的夢話,悄悄歎了一口氣。陸河隱察覺到了,給婢女使了個眼色出去。 他坐在案前問婢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婢女一五一十全都說了。 自從他開始監察何氏的事情,玲瓏每天都在房裡等他回來。可是三少爺要不是每次都宿在外處,要麼就是回來很晚,玲瓏姑娘實在忍不住就睡下了。這幾日下來她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今兒個還繡了新的穗子給三少爺,本是差人去請三少爺回來的,可是馮寅說您還在忙,所以穗子和玲瓏姑娘就都擱置了。 陸河隱聽完了,暗暗把穗子換上,揮揮手讓婢女下去為玲瓏換衣。 他一個人坐在案前出神,今日的確有人來請,隻是他事務繁多並沒有時間去她這裡。 看來是她長久未見到他所以妄自菲薄了啊?想到這裡,陸河隱心裡的陰霾竟然一掃而光。 人生能得此知己,夫複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