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寧眉眼微挑,從善如流的坐遠了一些,然後笑問:“張大人常來此處嗎?”楊蛟緊繃著心中情緒,緩緩開口:“自幼家貧,唯靠母親為人漿洗,賺錢讀書之資,便自學了修繕玉器之術,入京之後,就在此處賺取修繕之資,填補家用。”薑雪寧眸光一亮:“我家中也有許多磕碰了的玉器,我讓父親請大人來,可好?”楊蛟一聽,側眸望來,卻見薑雪寧連忙解釋:“沒有冒犯大人的意思,隻是我自幼喜歡玉器,想要學這門手藝,又不好問旁人,若大人來正好可以請教。”楊蛟輕問:“薑二姑娘瞧著明媚照人,應是個喜動不喜靜的性子,怎會喜歡這個?”薑雪寧展顏一笑:“張大人這就有點以貌取人了,雪寧對修繕玉器可是喜歡得緊。”她心中默道:“從前是不太喜歡,但以後可以喜歡啊,這可不算騙人。”正在此刻,傳來一聲壓抑怒意的喊聲:“薑雪寧。”隻見姚惜快步走了過來,質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她馬上看向楊蛟:“張遮,這些時日我一直在尋你,也給你下了好幾封帖子,你不回我也就罷了,你如今是什麼意思?這就是你的君子之道嗎?”“姚姑娘,你誤會了,是我正好在此遇上了張大人,並非是他……”薑雪寧剛解釋到一半,就被姚惜沒好氣的打斷:“你住嘴,若非我今日親眼瞧見,還真不知你是這種人,明麵上為我出謀劃策,背地裡你卻是這般做的,真是品行不端,惺惺作態,令人不恥。”楊蛟起身把薑雪寧護在身後,道:“今日張某跟薑二姑娘不過是恰好遇見罷了,還請姚姑娘莫要口出惡語,攀扯無辜之人。”“再者,張某與姚姑娘已經退親,該說的也都已經說清楚了,姚姑娘乃是世家貴女,張某不過是刑部小吏,委實高攀不起。”姚惜聽著無比神傷,不由地雙眼噙著淚:“薑雪寧也是尚書之女,所以,你就高攀得起她嗎?”楊蛟波瀾不驚的說道:“張某寡淡又無趣,著實無娶妻之心,姚姑娘何必牽扯他人。”“畢竟,在這個世上,有人把魚目當珍珠,有人棄璞玉如敝履,張某不過是魚目,何以能得姚姑娘青睞。”他看向薑雪寧:“薑二姑娘,如今也算是叨擾到掌櫃做生意,玉器我會先帶回家中修繕……”薑雪寧沒等楊蛟話說完,便手腳麻利的將玉器裝進木盒,再抱著木盒,道:“我繼續留在這,怕是也會擾了掌櫃的生意,不如我送送張大人吧。”楊蛟聽後,沒說什麼,隻是對姚惜低聲道:“姚姑娘,薛家大姑娘的性情,前些日子你也算是真正看清了,平日裡記得少跟她來往,萬事當留個心眼,不然怕是被人利用尚不自知,張某言儘於此,告辭。” 姚惜細眉輕皺,今日獨自帶侍女出門,未跟薛殊一起,也是發生宮裡的栽贓陷害之事後,心生顧忌,再難有往日的親近。一條販夫走卒所居的小巷之中,距離張宅的不遠處,薑雪寧突然叫住了楊蛟:“張大人,你與姚家退親,當真是想明白了?雪寧看得出姚姑娘對你的情意。”楊蛟語調平緩:“雖說背後說人是非,非君子之道,但張某也算是跟薑二姑娘一見如故,便直說了吧。”“女子嫁人,即使對方是良人,也不一定就適合自己,還得要雙方性情相投,相看不厭,才可謂良緣。”“而張某的脾性,就連家母都說我是水潑不進,針插不進,油鹽不吃的硬脾氣,因此,高門大戶的小姐便是嫁了我,又有幾個能忍。”“屆時,還不是相看兩厭,害人害己。”他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似是記起來了什麼,道:“這門親事絕佳,隻是張某不配。”薑雪寧忙不迭的說道:“怎麼會呢,在雪寧眼裡,張大人溫潤如雨,清正如鬆,是天底下難得的好兒郎,配得上世間任何女子。”楊蛟聽後,並未多說什麼,他抬頭看了看天:“天色不早了,薑二姑娘請回吧,路上注意安全。”他說完,便伸手示意,薑雪寧馬上反應過來,將手上的木盒遞了過去。薑雪寧望著楊蛟轉身離去的背影,心中暗暗道:“張遮,這一次我不當皇後,依你前世所言,當個好人,是否可與你相配。”兩日後,皇宮內。一位皮膚細嫩雪白,五官明麗照人,不經意間又流露出嬌嗔矜貴氣質的女子帶著薑雪寧去往臨孜王沈玠所居之處。隨女子帶著薑雪寧輕車熟路的走進臨孜宮,在宮人的帶領下,來到一座庭院。“王兄,今日你可要跟我說清楚,為何就是不讓薑大姑娘來宮中做我的伴讀。”沈玠身的楊蛟聞聲望去,就見此身的嫡親妹妹沈芷衣與薑雪寧快步走來。“哪有這麼多為什麼,你都有一個薑家姑娘陪你,怎麼?還想貪得無厭。”沈芷衣聞言,有些羞惱:“王兄,你在胡說什麼,說得我好像是覬覦美色的浪**子,這不是寧寧好不容易想求我辦件事,我怎麼忍心拒絕她。”她說到這,薑雪寧盈盈一拜:“見過臨孜王殿下。”楊蛟擺了擺手:“無需多禮,我還未曾謝你解開芷衣多年的心結。”旋即,沈芷衣開始訴說前因後果:“王兄,今日你必須說清楚,為何之前尋到我,專門囑咐我不許薑大姑娘入宮當伴讀。”“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的玉如意一案,可把寧寧嚇得到現在都心有餘悸,導致她的父母親都說,寧寧從小不識天高地厚,不適合待在宮裡,因此,寧寧便想讓我下令,逐她出宮。”“從小到大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合眼緣,合心意的朋友,如何願意放她出宮。”“之後寧寧又換了個請求,她實在是不愛彈琴,就想我替她免了去文昭閣練琴的事,這可是謝先生親自下的令,由於前兩日我為燕家說話,已經惹了母後不高興,若是再因謝先生,從而惹皇兄……”楊蛟輕笑:“所以,你不敢惹母後和皇兄,卻敢惹我這個王兄。”沈芷衣一把挽住楊蛟的胳膊:“從小到大,誰不知王兄你待我最好,還有每回你受罰挨罵的時候,不都是我在旁打掩護。”“如今寧寧就想我召她的長姐入宮,這麼一來,有了薑大姑娘的看顧,寧寧的家裡人也能放心。”“可是好巧不巧,偏偏王兄你前不久尋到我,喊我不許薑大姑娘入宮做伴讀。”她話鋒一轉,意味深長的開口:“該不會是王兄與薑大姑娘有什麼吧,才這般特意囑咐?”
第740章 在這個世上 有人把魚目當珍珠 有人棄璞玉如敝履(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