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男人也撒嬌良久的沉默,就連溫麗貓豆開始打起了嗬欠。而花十九看起來並沒有立刻要她回答的意思,他隻是定定的看她,看得楚明月即使背過身去,也暗自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幾乎慌亂起來。就在她覺得自己會立刻奪路而逃的時候,從船頭的方向傳來了侍衛的聲音,“皇後娘娘,陛下在找您。”楚明月幾乎覺得自己遇到了救星,她快速的答了一句,“你在這慢慢研究蘑菇,我先過去。”起身就要走,卻不慎慌張之中絆到了自己的裙子,被花十九伸手扶住,兩人之間幾乎是麵貼這麵。她漲紅了臉,倉促道謝,卻被那個坐在地上,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美男子握住了手腕沒有鬆開。這張清秀但是平淡儒雅的臉孔上,特彆靈動漂亮的淡灰色眼睛筆直的從小而上的凝視著楚明月,抓住她手腕的花十九,一字一句的道:“明月,不要逃避。其實你心裡明白,自由這種東西,你需要,然後,你也值得。”說完,他鬆了手,楚明月定定看了他一眼,轉身落荒而逃。溫麗貓瞄了一聲,慢吞吞的搖著尾巴跟在她後頭。她身後,花十九在搖搖頭,身子向後碰的一倒,攤成大字型,仰望著一輪明月漸上中天。“老實說,楚皇後和十九公子站在一起,可比和你站在一起相稱多了。”當花十九勸誘楚明月計劃進行中的時候,溫玉亭和莊是整好從船艙裡出來透氣。正看到兩個人一坐一臥的樣子,溫玉亭的評價如上。站在他輪椅背後,莊思浩隻向那邊看了一眼,唇角勾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並不說話。溫玉亭笑笑,待要說話,卻咳嗽得彎起腰來,莊思浩趕緊為他順背,他咳了一會兒,抖索著手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把裡麵漆黑的藥丸倒了一把在掌心,仰頭全吃了下去,手指順著胸口,從裘皮裡露出來的一線頸項有一種蒼白的無機感。過了半晌,他才微喘著開口,“這幾天我觀察了,你這位皇後果然了不得,不怪十九公子會迷上她,而且隻怕還迷的不輕,老實說,有這樣的妻子,隻怕暗地裡羨慕的人不少吧。”說完這句,他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皇帝莊,而後者卻隻是回了他一個雲淡風輕的微笑。“你不用這樣看我,那件事情明月她知道,她說了,她不怪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莊思浩的微笑裡有一絲極古怪的酸澀,這一切自然沒有逃過溫玉亭的眼去,他冷笑。“莊思浩,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聽了這句熟悉的話,大梁的皇帝愣了一下,卻又立刻笑起來,“我一生作孽不止這一樣,即便死了之後有人要算賬也要排長隊,明月這點事情大概還排不上。” “……你早晚要下地獄的。”聽到這句話,莊思浩更是樂不可支起來。他負手而立,雪白廣袖在夜色裡蔓延飄動,襯著頭上玉冠緩帶,真個清雅如謫仙一般,仿佛隨時都會飛升而去。‘後,這樣的一個男人,用非常溫柔的語調輕輕說道:“我以為,我早已身在無間。”有那麼一瞬間,就連溫玉亭也說不出話來。這個人.....委實不能以常人的思想來衡量。或許,千古有為的帝王,都是這等怪人?溫玉亭搖搖頭,心想自己還是安安分分做自己屬於正常人範疇的南詔國主算了。就算有生之年不能遇上像阿忽雪和駙馬這樣的神仙伴侶,最起碼,做人做事,能夠死後不必下地獄。莊思浩輕笑一聲,吩咐侍從去喚楚明月,侍從領命而去。過了片刻,他就看到那個女人提起裙子向這邊跑來,中途還笨手笨腳的和一個侍從撞成一團,因為自己身弱體輕,被侍從撞翻,侍從又是扶她起來又是請罪,忙活了好一會兒。看著這個身影,皇帝的唇邊不禁泛出了一點寵溺的微笑。愛她麼?......是的,很愛很愛。可是,因為愛就能蒙蔽自己的心智,不去想其他麼?皇帝歪著頭,想了很久,最後輕輕的,幾不可見的搖搖頭。等她到了近前,他伸手把她虛虛攬在了懷裡,摸摸她的頭發,低低說了一句,“要小心些。”楚明月不知所以的點點頭,溫玉亭禮貌的向她一頷首,轉動輪椅,向船尾而去。莊思浩一麵體貼的站在風口,替她擋去了夜風,“這幾天在船上悶壞了吧。過幾天就好了,回去就什麼都好了。”楚明月想到回去,心裡並不開心。她悶悶的點點頭,她小心的問了一句,“陛下……”“嗯?”敏銳的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了一點請求的味道,皇帝莊不知怎的,心情大好,順著她烏黑的頭發,等她說話。從他懷裡仰起頭,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楚童鞋幽幽的問,“明天……船靠岸了之後,我想下去逛逛,不知道行不行?”莊思浩想了想,點點頭,“朕有傷在身,大概陪不了你,你到時候帶上侍衛就成,如何?”她簡直想不到皇帝今日這麼好說話,準備的一籮筐請求的話全都用不上,眨著眼睛多少有些傻在那裡,皇帝看著心情越發的好,他微微彎身,讓自己和她平視,額頭抵著額頭,“既然很開心,那卿要怎麼謝朕?不如,今晚.......”他嘴角含著曖昧,眸子裡有柔情也有繼續挪揄。昂......他不是有傷在身嗎?還要那個.......嗎?腦袋一下就跳到了八十年代武俠劇的段子,據說有人行房時......掛了!楚明月一下子緊張起來,皇帝卻埋首在她頸窩裡笑了起來。片刻,他的聲音幽幽的繚繞上她的耳朵,帶著他特有的木葉香氣,“明月,告訴朕,你原諒朕了。好嗎?”她上次說過了好不好啊老大?哪有這麼強迫人原諒自己的?楚明月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但是俗話說,開工資的老板最大,她隻好順水推舟,“我和陛下有什麼好不好原諒的……”“明月,不,朕想聽你說。”聽到她的回答,男人沉默了片刻,搖了搖她,低低的說。這、這、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男人撒嬌不成?楚明月低頭看著,忽然有了一種自己養的大狗要求親親抱抱摸摸順毛的感動。於是,她側頭,靠近此時保持大狗態的皇帝陛下,低低的說,“我原諒您。”遠處,溫麗貓對她發出一聲不屑的喵喵叫喚。搖搖尾巴,兀自走遠了。然後這種親密沒有維持多久,下一秒,她被男人推開了,在推的這個過程中,男人似乎猶豫了一下,手勢微動,稍微拉回一點,最後卻還是輕輕推開。人體分離所帶來的驟然寒冷侵入了她的身體,她打了個哆嗦,不知所以然的看著皇帝莊,心裡低罵了一聲,靠,這是怎麼了,狂犬病發作嗎?把她摔江裡他撈啊?莊思浩接著用一種很古怪的神情看她,看了半晌,仿佛恨不得把她的樣子刻到心裡去似的。接著,語氣和神態都回複了正常,“……天色不早了,卿下去休息吧。”覺得他現在的樣子有點兒怪怪的,楚明月看了看他,悻悻的離開。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皇帝忽然笑了起來。他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的笑著,直到笑彎了腰,漆黑的頭發從肩上滑落下來,披了滿肩,他才喃喃的說道:“自作孽……不可活啊……”揣著一肚子不明白和莫名其妙,楚明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進門的一刹那,臉上的一切歡喜表情都沒了,她鎖好門,關好窗戶,點起蠟燭,確定了房間裡隻有自己一個人之後,極度小心的從寬大的袖袋裡拿出了一張菲薄的紙條,對著燭光,她一字一字,把紙條上的字重新看了個清清楚楚。上麵一筆極其娟秀的楷體墨書,隻有這樣幾個字:“明日南昭碼頭待卿。”署名隻有一個字:寒。這是她和那個侍衛撞到一起的時候,那個侍衛偷偷塞到她手裡的,當時那一番慌亂卻全是裝出來的,隻是那個侍衛為了讓她看到紙條上的字跡。她所認識的,名字裡帶一個寒字的人,隻有明王衛彥寒。這人約她明天見麵,而且一副篤定她一定會去的樣子。實話實說,她非常好奇這個明晚衛彥寒和原來的楚明月之間的關係。他們真的是情侶麼?那麼,為什麼在昭陽宮的那一晚,衛彥寒會對自己痛下毒手?因愛生恨?......還是因為楚明月威脅到了他的什麼致命的利益?就這些日子而來的遭遇,她覺得她所依附的這具身體,雖然不夠資格和妲己那種檔次的妖孽比,但是努力努力,馮小憐那種級彆的禍水還是有指望的——單指禍害程度。這大梁世家千金楚明月的身體有太多的謎了,而明王衛彥寒就是這些謎裡麵最明顯的線索之一。話說,沒有那麼乾脆的答應花十九和他一起奔向自由,除了實在是相處不深,不知底細之外,這也是其中一個理由。關於這具身體的謎一日不解開,恐怕她就一日和自由無緣。想那明王可以為了她甘冒大險潛入大梁宮廷,那麼一旦她離開了皇帝莊的庇護,被他糾纏上簡直就是一定的。而到那時,她要用什麼,怎麼和一國的親王對抗?尤其是,對於一個明明擁有法力,卻不能明目張膽使用的小狐狸來說,單打獨鬥簡直就是自己找來累。而且……現在在她周圍,善意惡意都還無法揣測的人實在是不少,比如那個一路上如影隨形的玉帶荷仙。雖然她多次幫助了她,而且,給了她一盒真正算得上天下奇珍的丹藥,但是楚明月並不認為玉帶荷仙對她懷有任何善意。從玉帶蛇對她的態度裡,她察覺到了微妙的負麵態度。那樣武功高強,法力神秘莫測的人物,她可不認為自己對付得了。綜上所述,她現在其實留在皇帝莊身邊,才是最安全的——這還真是讓人欲哭無淚的結論啊……又仔細看了一遍字條,楚明月才把它放到蠟燭上燒掉,燭火一個明滅,映得她白皙的麵孔一陣暗暗搖曳。她想要儘可能的知道,自己這具附體的身體上到底有什麼秘密,所以她明天不得不去見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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