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明王之約深吸一口氣,把灰燼收拾起來,她打開舷窗,正要揚去的時候,忽然愣住,看著窗外那個淡青色的身影。臉上覆著一張沒有五官的麵具,身上是一色淡青長衫,那個站在她的舷窗外,身上和頭發上拂上紙灰,正安靜看她的人,正是隻在交接的時候出現過一次,就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星衛之首天樞。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窗外?而且,咦?.....這種氣味,有些不對勁啊!淡淡的妖氣,在夜風裡忽明忽暗的飄來。楚明月就是警覺性再低,也聽到了溫麗貓發出的低低吼聲。看著那張在夜色裡極其具有鬼片效果的平板麵具,楚明月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寒意。雖然看不到天樞的五官,但是她非常清楚的知道,對方正以非常冰冷的眼神凝視她。想不到,皇帝莊的身邊,早就有了妖精護衛,可是,自己在宮裡怎麼沒有感覺到?剛才窗戶確實沒開,天樞不可能知道那張紙條的事情的。楚明月心裡冷了一下,提起勇氣,正要說話,隻看到眼前青影一閃,天樞已經消失不見。從打開窗戶到天樞消失,不過短短幾十秒的時間,對方沒有一個動作,也沒有說一個字,但是,她卻清楚的知道,自己被警告了。天樞在非常明確的警告她,不要去赴明天的約會。靠,老娘還非去不可了!越是困難越要去,頂風做案是同人女的美德!在心裡翻桌了一下,楚明月把窗戶用力關牢,將溫麗貓喚回來,然後先被子上床!睡覺!管他明王還是天樞還是皇帝玉帶荷仙,愛誰誰去!就在她已經滾上床頭的時候,忽然她聽到了細微的開門聲,她向門口的方向看去,月光下一道男子清雅的身影被拖得長長的,玉冠白衣,廣袖緩帶。正是大梁的皇帝,她的法定配偶。他掩上房門,無聲走來。呀,現在已經是三更時分了,皇帝從來自律,受傷之後更是日日早睡,怎麼今日這麼晚了還來找她?唔,這算不算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楚明月抱著溫麗貓,做好了備戰的準備,她微微在榻上側了側身,讓自己的姿勢方便活動一些,卻在男人靠近自己的時候,感覺到了一絲詭秘的不對勁。不對……這不是皇帝莊!楚明月隻覺得渾身一緊,她剛要跳起來,男人的手已經撐在了她頸項兩側,整個人籠罩了下來,衣襟上散發出曖昧暖香。溫麗貓的眼睛在黑暗裡發出奪人的光澤,她一下子弓起身,楚明月給她遞了一貫等待的眼神。月光暗香之中,那張清俊臉孔忽然就染上了一絲近於妖媚的氣質,他開口,聲音極儘溫柔,“明月兒,這許多日子不見,你可想我不想?” ——居然是明王衛彥寒的聲音——他不是約了自己明天見麵嗎!??楚明月當下大驚,他怎麼會扮成皇帝莊思浩的樣子,在夜裡潛進來?!“字條自然是故意的,這樣他們就會關注明天早上,今晚放鬆警惕,我才能混進來看你。明月,你該不會以為真的沒有人看到那張字條吧?”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衛彥寒笑著說,慢慢揭下麵具,露出一張精致絕倫的美麗麵孔。楚明月驚駭的看他,一雙眼瞪得大大的,衛彥寒看著她,淡緋色的嘴唇一抿,這妖精一樣美麗的少年仿佛極委屈。貝齒咬了咬花瓣一般的嘴唇,語氣幾乎是可憐兮兮的,他一疊聲的喚她,“明月明月,你以前從不曾對我這樣冷淡。”漆黑的頭發落在了她周身,如同冰冷的水草,楚明月愣了一下,當她意識到自己應該放聲大叫的時候,明王一根指頭從她頸間拂過,抵在她嘴唇上。楚明月隻覺得脖子上一麻,不僅一聲呼喊立刻卡在她的嗓子眼裡,再說不出來,連身子都再動彈不得了。他點了自己的穴道!當然,這等雕蟲小技瞞不過小狐狸,心裡默默數著“一二三----”旋即,順利的衝開了這個掣肘。可是,楚明月忽然想聽聽他到底要對自己說什麼了......明王俯身下來微笑,狀似甜蜜溫柔,“明月,你我難得再見,不如找個地方好好敘舊。”說完,他站起身來,重新戴上麵具,堂而皇之的抱起楚明月,就向外走去——溫麗貓在床頭一跳,看來是想去找人!靠,要不是自己察覺有異,說不定真能被他劫走!楚明月腦子一轉,心中不禁叫苦。這個時候了,皇帝那頭肯定已經喝藥睡了,莊思浩這些日子裡喝的藥裡本就有幫助安眠的,這時候斷然不會出來。那麼,明王假扮的皇帝是如此惟妙惟肖,這麼抱著她出去,有誰敢攔?還不一順溜就抱走了?但是她現在還不敢稍作動彈,連喊都不能喊不出來,眼看著衛彥寒抱著她就走到了甲板上,周圍侍衛看到他們出來,都一臉曖昧,低頭屈膝,恭恭敬敬放行。楚明月心裡叫苦,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就在明王抱著她走向船尾的時候,船尾一堆爛木頭裡晃蕩著站起一個人,正是花十九。似乎這家夥真的打算把所有壓艙的木料全部翻一遍找蘑菇來加餐,看到這不靠譜的小子,楚明月心裡那點指望立刻沒有了——這就是天助綁架犯麼?看著“皇帝”抱著楚明月從容走來,花十九愣了一下之後,然後屈膝行禮。衛彥寒隻略點了點頭,就繼續走去,忽然身後傳來一聲等等,楚明月心裡一緊,希望燃了起來。她轉不了頭,隻能聽到身後青年的聲音一字一句,“陛下,皇後現在並不情願,可否請您不要強迫她?”當楚明月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第一個反應不是有可能獲救的開心,而是打翻了調味盒,油鹽醬醋茶五味陳雜。她和他錯身而過,就這一瞬間,連話都沒說,眼神也未曾交會,他就看出了她的不情不願,然後,說出來。而自己穿越到這裡這麼久,和皇帝生活了這麼久,明裡暗裡,她為他做了多少事?他----可曾對自己有這樣的認識和理解?他對皇帝說,她不願意,請把他放下來。這一刻,楚明月心裡流過的情感非常複雜,無法形容。說到底,茫茫人海之中,你一生遇過再多的人,可又有幾個能真正讀懂你的內心?而且現實也不容她細想,就在花十九發問,衛彥寒略一停頓的一瞬間,隻見眼前青影一動,海棠隻覺得眼前一花,一張沒有五官的臉驟然出現在她眼前,卻又在瞬間拉遠。就在這刹那,明王已和天樞交了數回手。“……又是你!”明王衛彥寒冷喝一聲,論武功,天樞遠在衛彥寒之上,但明王懷裡抱著楚明月,天樞似乎有些投鼠忌器,幾番廝殺下來,居然打成平手。見機不妙,衛彥寒閃身速退之間,兩人距離拉遠,他當機立斷,抱著她便向船下躍去!船下,是滔滔的一片江水!就在明王騰空而起的一瞬間,正好在他近處的花十九見機得快,立刻八爪魚一樣撲抱住楚明月的腳踝。天樞一甩袖,長袖又繞住了花十九的手腕——結果就是,楚明月死死掛著明王身上,花十九抓楚明月的腳踝,天樞又抓花十九的手——即便是武林高手,在身負這樣的“重任”之下,也隻能華麗的撲街。隻聽撲通撲通幾聲,人肉粽子串中以花十九作為節點,前半截以非常優雅的姿勢,落下四月春夜裡冰冷的江水之中,後半截和甲板做了第一次親密接觸。落水的瞬間,楚明月腦子裡第一想法是,丫的,超載真是害死人啊!第二想法比第一想法重要多了,那就是:老娘是狐狸不會遊泳啊啊啊啊啊!第三個想法是想要破口大罵:該死的溫麗貓,關鍵時刻,她總是玩失蹤!靠之!而這麵,天樞和“皇帝”打起來了,這件事自然驚動了溫玉亭和船上的其他人。等溫玉亭上到甲板的時候,正好看到楚明月和衛彥寒雙雙落水,天樞和花十九兩人噗通摔在了甲板上。根本不用溫玉亭說話,早有侍從跳下水去救人,晃了幾下,花十九勉強爬了起來,天樞單膝點地,緊緊看著下方,卻沒有動作。難道是受傷了不成?轉動輪椅向前,溫玉亭剛要開口詢問,他聽到天樞低低歎息一聲,聲音不再是男女莫辨,而是輕柔婉轉的女音。“……看樣子,是瞞不了了……”“……”溫玉亭有所警覺,他手指微動,周圍侍從立刻把他圍在中心,這時,天樞也慢慢站起,慢慢回頭。發如流泉,衣若蝴蝶,月色下,站起來的少女,麵容如玉,竟然如同白玉雕就,有種不可逼視的美麗。溫玉亭在看到她臉孔的一瞬間,一雙眼睛猛的瞪大,本就無色的嘴唇翕動兩下,卻沒發出一點聲音來,倒是他身後響起了一個清雅男音。“……天樞,你在做什麼?”聽到這幾個字,溫玉亭猛的轉頭,握在輪椅扶手上的雙手青筋暴起,他死死盯著身後披著一件外衣就匆匆跑出來的大梁皇帝,瞳孔一點點收縮,滲出仿佛帶著劇毒一般的怨憎憤怒。即便是淡定如莊思浩,也在這樣怨毒的眼神下陡然一凜。“莊思浩----!”溫玉亭低喝一聲,手指在輪椅上一彈,陡然數把飛刃激射而出!皇帝莊無法可避,隻見眼前青影一動,那個天樞已翩然落於兩人身前,長袖揮動,錚錚幾聲清響,飛刃落地。有聲。溫玉亭則是渾身肌肉收緊,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再看著莊思浩,眼裡的怨毒一點點褪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灰敗的空白。皇帝也察覺到不對了,護衛之首不得脫下麵具,這是禁令。本來天樞當著眾人的麵這樣做,這已經夠離譜了,何況現在溫玉亭和她之間,明顯還另有隱情、眼角餘光看到侍從抱了楚明月上岸,聽到侍衛說沒抓到潛伏進來的明王,但是皇後沒事,他鬆了一口氣,掉轉視線,看向背對自己的女子和對麵的溫玉亭。
第11章:明王之約(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