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贈藥莊逐接過那塊玉佩,不禁皺了一下眉頭:“這是你父親給你的,你.......”。天樞不再說話,隻是躬身,然後退了出去。留下一臉驚詫的莊逐,撫摸著帶有少女體溫的玉佩,半響合不上嘴巴。楚明月回到這艘大船之後,第一時間就忙著去看新月和自己從昭陽宮裡帶來的那些宮人。還好,新月雖然落水受了驚,但是,除了身體比較虛弱之外,氣色還算可以。畢竟年輕底子好,也就是在船上才有些不適,要不然,回去宮裡靜養一段時間,肯定會痊愈的。至於原來從昭陽宮帶出來的宮人,除了碧煙因為暈船所以沒進河神衛港口僥幸逃過一劫之外,其餘人等,都無一例外,不是死就是失蹤。莊逐向楚明月彙報:自己也是派人多方查找,然,終究是當時情況太亂,沒有辦法可想。楚明月心下一陣黯然,擺擺手,吸吸鼻子,坐在新月床頭,好一陣子沉默。而後,趁著新月熟睡,她偷偷拿出懷裡玉帶蛇給的藥丸,給她服用了一顆。這藥原本就是天下奇珍,根據她自己服用之後的試驗表明,對於年輕女子,強身健體,滋補氣血的效果,那是沒的說的。果然,新月吃了藥不久,就醒轉了過來。兩人拉著手互述爆炸那時的驚險場麵,說道激動時,楚明月抱著新月笑成一團。而後,又想到那些在這場戰爭裡死去的人,那些即使看不見也聞得到的血腥氣,新月沉默了,楚明月也沉默了。尤其是新月,她在聽說明王已經被父皇作為人質送來梁國之後,心裡到底還是擔心起自己母親的安危來。雖然這一切,都是這兩母子咎由自取,但是,真正的骨肉連心,她,還是不願意明王落到這步田地的。楚明月很快就洞察了她心裡的想法,想了想,安慰道:“好孩子,彆擔心了,你父皇不會將你母後怎麼樣的。畢竟,他們是青梅竹馬的戀人,他必然會手下留情的。”可是,其實這話說出來,卻是自己也不怎麼信,一個男人,被一個謊言欺騙了將近二十年,二十年以來他都以為她愛自己,誰知道,真相一旦掀開,內容竟然是這麼醜陋!衛烈會放過自己深愛了二十幾年的名義上的嫡母麼?勉強安慰得新月不再流淚,楚明月轉頭放下簾子,出來甲板上透口氣。月色下,甲板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金黃色的麵具在銀輝裡灼灼刺目。她盯著玉帶荷仙道,“……我,因為看見新月身體弱,所以把你的藥送給了她.......”玉帶蛇一愣,隨即會意,冷笑一聲,也不見她怎樣動作,楚明月已覺得眼前一花,她已撤出袖子,遠遠站在一邊,“我說過,隻要你不攪亂梁國,我就不會對你動手。小狐狸,你太小人之心了。” 說完,她足尖一點,輕飄飄一個起落,人已不見了蹤影。被甩在甲板上,楚明月心裡不是滋味,一時之間覺得自己這樣去猜度彆人,實在是心地肮臟,一方麵又覺得,後宮如此深院,自己這具身體又裹著重重謎團,這樣小心又沒有什麼不對。畢竟,硬碰硬的話,自己實在不是她的對手啊!她心裡煩得不得了,最後一咬牙一跺腳,衝去玉帶荷仙的房間,敲了敲門,確定她在裡麵,對著門深深一鞠躬,說了聲對不起,就風一樣的跑走了。聽到對不起三個字,正在門裡換衣服的玉帶蛇愣了愣,眨眨眼,剛要去開門,就聽到踢踏踢踏跑遠的聲音。她手扶在門把手上,低低的說了一句,“……真是半點都不像一隻狐狸啊……”說完了這句對不起,楚明月總算心安理得的把玉帶蛇這邊的事情安穩下了一點。然後,在第二天早上,很好,她麵臨到了第二個危機。當她一大早早早起來,打算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她在甲板上看到了明王衛彥寒——她嚇得幾乎是立刻縮回去,拉住了一個侍衛詢問,才知道皇帝和衛烈訂立了和約,作為人質,魏國王爺將和他們一起回到大梁。靠!這是什麼世道啊!回到船艙裡,楚明月越想越不對勁,說起來,這次被劫持的事情,皇帝是吃儘了苦頭,但是他居然一個字都沒說,一個字都沒問,就跟這件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這種態度本身就非常詭異。他要乾什麼?居然帶著衛彥寒這個死情敵一起回去?這要是換了旁人,她也就不擔心了,但是問題是現在麵前這人是皇帝莊思浩,此人睚眥必報心思縝密,指望他忘了這麼大的事情,比指望太陽半夜裡照山坡還難。楚明月思索了半天得出的結論是:隻怕小強同學打的是秋後算賬的主意,一件一件,先給她攢著。捆著明王一道回去,隻怕是要剝皮抽筋,然後再找一大堆猥瑣老男來輪流ooxx他......這一想,就覺得人生真tmd的到處充滿陷阱啊!這樣一想,楚明月陡然就覺得壓力大了起來,宅女消除壓力的最好方式就是上網看文和胡吃海塞,前者顯然沒指望了,後者倒是有大好條件。狂吃之下,再加上做賊心虛,處處躲著皇帝莊,不過好在人家皇帝這幾日有很多事情忙碌,沒顧上理她,她窩在房裡,和溫麗貓鬥鬥嘴什麼的,居然也就躲過去了。不過這樣也是不太妙的,後果就是,楚明月同學的小蠻腰即將告彆一尺九,邁入兩尺。幸好在她變成肥婆之前,四月十九,船隊來到大梁最近的港口蕭然渡,準備登陸上岸。來迎接的人是洛蝶衣。在被溫玉亭所傷之後,他就脫離了前線,將軍隊的指揮全權交給了莊逐。這次在軍隊來迎之前,他帶著一隊侍衛輕飄飄的就上了船,一身蔥綠宮裝打扮,也不要通報,自顧自的飄進皇帝的房間。莊思浩此時正背對著艙門站著,正提筆俯身在岸上寫著什麼,聽到身後有人嬌滴滴軟綿綿喚他一聲“浩哥兒~”他慢慢轉過身去,盯著洛蝶衣看了片刻,唇角忽然一彎。“蝶衣。”看著他的臉,洛蝶衣忽然不說話,皺起了漂亮的眉頭。如果以外人看來,沒有人會覺得大梁的皇帝有什麼異樣,依舊是黑發素衣,玉冠緩帶,也依舊是眉眼春風,儒雅俊美。但是洛蝶衣七八歲上頭就認識他,朝夕共處了將近十年,就從他一色從容淡定裡看出來了異樣。皇帝眨眨眼,看他沒有反應,又喚了一聲,“蝶衣?”洛蝶衣嘴角上挑,含了似笑非笑的:“……你多久沒有休息了?”皇帝怔了一下,隨即唇角蕩漾出微微的笑意,他柔聲說道:“這幾天事情多,我不知道,沒算過。”“……難道衛烈打到你皇宮院子裡,坐到你位子上了?”洛蝶衣扯了扯一邊嘴角,一臉的不屑和憤慨,“既然沒有,那有什麼事妨害你休息?你當你鐵打的不成?”莊思浩看看他,垂下頭看看身旁書冊上還未乾的字跡,恍然若失的一笑,“……沒什麼妨害總也有事要做,不想睡著……”洛蝶衣上來之前就知道一些關於這次和約的事情,也知道梁國的二皇子莊檄將作為人質永遠留在魏國。他何等聰明?看了莊思浩現在的樣子,又把兩件事情聯係在一起想一想,當下就猜了個**不離十,麵上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下來,低低歎了一聲,剛要開口,皇帝一笑,已差不多知道他要說什麼,向他揚了揚手。作為一代帝王,他從來不喜歡看見彆人對自己流露出同情的表情。“蝶衣,這次害你受傷,我過意不去,便替你討了點兒彩頭,“說完,從案上抽了一卷紙給他,洛蝶衣接過一看,是玉帶荷仙親筆寫的的和約。他隻粗粗看了幾行,隨手一丟,剛要開口,又被莊思浩製止了。大梁的皇帝彎身從地上撿起被他隨手一丟的文書,吹了吹,小心翼翼的遞回他手裡,“收著,半個河神衛呢。換算成銀子,這船現在已經被壓沉了。”“莊思浩,我對這東西沒興趣……”“你必須有興趣。”皇帝忽然轉過身體,筆直的看向他,然後男人跟平常相比顯得越發蒼白的麵容,在略暗的空間裡散發出一種奇妙而攝人的魅力。“同衣,這是你犧牲的那些屬下們該得的東西,現在,轉交到了你的手上。”聽到“犧牲”兩個字的一瞬間,一切的表情都從洛蝶衣臉上消失了,他蠕動了一下嘴唇,看著皇帝放到他掌心的文書,低下頭,漆黑的頭發擋住了他的臉。從皇帝站著的角度看去,隻能看到他微微顫動的長長睫毛。戰爭從來都是血腥,洛蝶衣或許也有想不到的事情。譬如說,自己的十六負轎天羅女,會在一瞬間死於溫玉亭的弓箭之下。而洛蝶衣,居然救之不及。想到當時的情景,洛蝶衣就覺得自己口腔裡泛起了淡淡的血腥味道,他深吸一口氣,極輕的說道:“……我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這些東西。真的,從來沒有。跟這些東西比,我更願意看到我喜歡的人活得開開心心。莊,我的願望僅僅是如此,從未改變。”“……這比統治一個國家還要困難。”莊思浩絲毫不為所動。“我知道,但是隻要這個願望可以實現,我不惜一切代價。”聽到這句,皇帝的唇邊彎起一個完全沒有溫度的笑弧,漆黑的眼睛裡倒映著對麵一身女裝的美豔男子,“……可是那些人,已經不在了,蝶衣。”不在了,還有他的兒子莊檄,被生生挖去手腳腕骨,這一生,他的生命已經到了無儘的黑暗裡。“所以我至少可以為他們報仇。”洛蝶衣慢慢抬起頭,美豔不可方物的臉孔上凝著一道濃重的殺氣,眼睛裡泛起一層薄薄的血色,“我可以在有生之年想儘辦法來殺溫玉亭,我和你不同,我不是皇帝,我隻是江湖俠士。這樣的心願,我總要成全。”皇帝凝視了他一會兒,失笑,搖搖頭,“這是不可能的。”說完,他俯身,小心的把和約又朝洛蝶衣手裡塞了塞,他沒看洛蝶衣,低低的說道,“慢說你殺不殺得了溫玉亭,便是能,我也不希望你貿然動手。蝶衣,你不是那個心無牽掛的人。”洛蝶衣不自覺的低下頭去,看到的是莊思浩修長的指頭綁好書卷上的帶子,他又聽到男人淡淡的加了一句,“我和溫玉亭將來死後都會在地獄,這點,毋庸置疑。”洛蝶衣沒有再說話。那卷和約,最終還是塞到了洛蝶衣的手裡。當宮裝的美麗男子轉身離開,掩上房門的時候,皇帝一把扶住桌子,一手按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嘴唇無聲顫抖,最後,還是把檄兒兩個字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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