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往事如煙（三）“你說什麼？”伊母緊緊地捏著伊曉霏的手腕，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高昂。勒夫人憂傷地看著她，“你看到的日記……應該是哲豪以前寫的日記吧。”看到伊母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她垂下眼簾，擋住了波光暗湧的眼眸，哽咽著說，“哲豪他……是真的很愛你，他和我一直是知心朋友，以前他曾經表達過他喜歡我，可是經過了這麼多年，他早已不愛我了，他隻是同情我，同情我嫁了一個用情不專的男子，同情我患了乳腺癌不久，丈夫就攜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出席各種宴會，同情我舊病複發，做了幾次化療依舊無法阻止病情惡化……”勒夫人的聲音越來越輕，宛若從遙遠的地方飄來那般，伊母的手微微顫抖著，她顫聲問了一句：“你說……你患了癌症？”勒夫人優雅一笑，伸手巧妙地在頭上撥弄了幾下，烏黑的頭發被她從頭上拿下來。伊曉霏愣怔地盯著她修剪得參差不齊的發絲，她動了動嘴唇，無奈喉嚨像是被什麼硬物堵塞住，硬是吐不出隻字片語。勒夫人緩緩地加深唇角的笑容，輕歎著說：“我很感謝哲豪，是他鼓勵我走出穆家，哲豪總是說，他的妻子很善良，他的女兒很可愛，伊太太你知道嗎？哲豪認識你以後，他變得開朗、健談，他每次來見我，我們的話題都會圍繞著你和你的女兒，那時候我很羨慕你，擁有一個如此溫馨的家庭。”伊母無法控製地顫抖著身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哪裡是善良，她隻不過是偽善而已！“其實我一直想給奕維這孩子一個溫暖的家庭，可是我無法忍受和幾個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於是我選擇了逃走，逃離那個冰冷的穆家，丟下了當時還未成年的奕維。知道他認識了曉霏後，我真的很開心，我希望曉霏能把溫暖帶給他。奕維這孩子比誰都奢望著擁有一份平凡簡單的親情。他曾經對我說，下班回家後，有個人站在玄關處等他，就是一種幸福。曉霏，奕維這孩子小時候很溫柔，也許是因為我這個冷情的母親，他才會變得如此冷漠，其實……他比誰都渴望著平凡的幸福。我希望……有生之年，我可以看到你們的婚禮，可以抱抱你們的寶寶。”伊曉霏張開嘴巴，沒有被伊母拉著的那隻手攥成拳頭，不停地收緊，直到感到一絲鑽心的疼痛傳來，她才緩緩地鬆開手，掌心留下了五道彎彎的紅印，臉頰上不知何時已留下了兩道淚痕。伊母垂下頭，抿唇不語，表情甚是複雜。室內頓時靜謐得連可以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良久，伊母低歎了一聲，她突然轉身抱住伊曉霏，哽咽著說：“霏，對不起……這些年你辛苦了，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穆奕維，我……不會再阻攔你和他之間的戀情。” “我……”她扯開一抹苦澀的笑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一切似乎都太突然，勒夫人有癌症，媽媽承認了她與奕維之間的感情，可是，一個小時前，媽信誓旦旦地說，要把她嫁給文睿，她和文睿一起回到房東太太的家裡收拾行李時，文睿笑著對她說——“霏，我今天真的很開心，從沒有試過如此開心。以前我從來不認為結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就像歐陽謙的父母，他們因為家族利益結婚，兩人在人前扮演相敬如賓，在人後相見如冰，歐陽叔叔在外麵有很多女人，歐陽夫人也偷偷養了幾個小白臉。我和謙還有小涵煙，最怕就是待在那個冷冰冰的大宅裡。”“霏，你離開後，我開始毫無止境地抱女人，可是歡愉過後，卻是更濃烈的失落，我才發現，原來……我也和彆人一樣，渴求著天長地久。我也想像那些過去被我嘲弄過的女人那般，希望和一個人白頭到老。”……那時候，文睿臉上有著暖暖的笑容，深棕色的眼眸裡閃爍著靈動的光芒。文睿是真的以為，媽喜歡他。她問自己，如果穆奕維沒有出現，她會不會重新愛上範文睿？她正思考著自己會如何選擇時，一陣悠揚的門鈴聲驟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伊曉霏走到房門前，打開房門一看，隻見穆奕維皺著眉站在門外，見到她後，他衝上前把她擁入懷裡，關切地問：“聽說……我媽進來找你媽談話，結果如何？”感受到他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輕輕地摩挲著她的發絲，她把頭埋在他懷裡，伸手回抱住他，低聲說：“誤會……已經解開了，我媽說，她不會再阻撓我們的戀情。”穆奕維感到有一股陌生的暖流在心底翻湧著，他低頭輕吻著她的發心，低聲說：“霏，我的父親也放軟了態度，他同意不再用你母親的性命來要挾你，逼你離開我。”“霏，回國後，我們儘快舉行婚禮好嗎？”穆奕維的聲音裡有一絲難以壓抑的激動與欣喜。“奕維……”她在他的懷中顫抖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勒夫人剛才說的那番話，她仰起頭，哀傷地看著他說：“勒夫人的癌症複發了，你知道嗎？”穆奕維猛然收緊手臂，瞳孔因為驚訝而稍稍擴張，他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你說……我媽的癌症複發了？”伊曉霏痛苦地閉上眼睛，緩緩地點了點頭。穆奕維猛然放開她，衝入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