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往事如煙（四）伊曉霏睜開眼睛，詫然地發現，範文睿靜靜地立在她麵前，深棕色的眼眸裡漾滿了濃烈的痛楚。“文睿……”她動了動略顯蒼白的嘴唇，輕喚著他的名字。範文睿沒有看她一眼，隻是低頭專注地凝視著某個位置，她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看到了那隻依舊戴在自己手指上的鑽戒。戒指上的巨鑽在走廊明亮的燈光下，散發著璀璨奪目的光芒，此刻她隻覺得，這一縷縷渙散的光芒，就像一道道冰冷的光線，讓她的身體瞬間冰冷徹寒。她痛苦地閉上眼睛，三年前，她傷害了他一次，三年後，她又要傷害他一次嗎？範文睿的視線緩緩地移到她的臉龐上，低聲說了一句：“你和奕維……打算回國後結婚嗎？”伊曉霏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垂下頭，把鑽戒從手指中褪下來，想還給範文睿，手遞到半空，僵住了。“如果你不想要，就把它扔掉。”果然，他絕對不會要回這枚戒指。“我早就猜到，勒夫人出現後，你的母親一定會被她說服。”範文睿微微勾唇，揚起一個如往日般瀟灑不羈的笑容，隻是這次，揚起的弧度不夠高，輕快的語氣裡有著一絲欲蓋彌彰的痛楚。伊曉霏顫抖著閉上了眼睛，動了動嘴唇，艱難地吐出一句話，“對不起。”範文睿搖頭，拍了拍她的頭，輕聲說：“霏……早點休息吧。”忍下心底的苦澀，他不想在此刻表現出悲淒的表情。人的一生究竟要經曆過多少次擦身而過，才能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有人說，緣分是命中注定的，以前他聽到這句話總是嗤笑不已，他曾經狂妄地說，即使是緣分牽引著他遇到一個他心愛的人，他也不會為了那個人而停留。徘徊張望間，遇見霏，然後愛上她，一切是如此自然而然。他不想承認自己對她的愛，他對自己過去的所有事情保持緘默，絕口不提，卻原來，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把她推離自己，在她愛上彆人後，他才明白，她早已悄然停駐在他的心間。於是，她失蹤的這三年，他一直在忘記與想念間掙紮。闊彆三年，他們重逢了，他欣喜不已，以為她終於是他命中注定的人。卻原來，她轉身就能遇到她命中注定的人。見她依舊愣怔在原地，他微笑著把她推入房內，揮手對她說：“晚安。”轉身的一霎那，一滴眼淚悄然從他的眼眶滑落。剛走到房門前，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範文睿本想把手機砸到地上，看到上頭顯示著一個熟悉的名字，他拿起電話，冷冷地說：“喂。”“文睿，我是心怡。”範文睿走進房內，用腳後跟把門關上，不悅地說：“白心怡，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和你早已結束了嗎？” “結束了？上次是誰在車裡激烈地吻我，上次又是誰激烈地進入我的身體？範文睿你忘記了，當你像個瘋子那般四處尋找伊曉霏的時候，是誰一直陪在你身邊！”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又一陣東西被掃落到地麵的聲音。範文睿無力地伸手撐住額頭，低語道：“心怡，感情不可以勉強。”說完這句話後，他猛然怔住，這句話，不像是說給白心怡聽，倒像是他對自己說的。“文睿，我沒關係的，我可以等你。”白心依急切地說著，生怕範文睿會立刻拒絕她馬上轉移話題，“你聽我說，我遇到你母親了，她目前在國內定居了，她開了一家小茶莊，布置得挺雅致的，改天我和你一起上去看看好嗎？”範文睿沉默了片刻，腦海裡閃過母親那張略顯憔悴的臉，自從三年前匆匆一彆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她，回國見她一麵……也好。他把自己拋到鬆軟的大床上，疲倦地說：“不了，我想自己去探望她。”他掛上電話後，一個念頭在腦海裡逐漸成型。第二天，伊曉霏和伊母跟著穆奕維坐上他的私人包機，趕回國內。下了飛機後，已接近黃昏，冬日郊外的風特彆大。她與伊母打算立刻去拜祭父親，在穆奕維的一再堅持下，他們一同來到s市郊外的墓園。伊曉霏推開車門，迎麵刮來的冷風讓她瑟縮了一下，穆奕維從後座的櫃子裡拿出一個盒子，他快速地拆開包裝，把一條純白的圍巾圍在她的脖子上。伊曉霏微微一愣，低頭看著圍在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暖意從脖子上傳到心底。“奕維，謝謝你。”他總是想得如此周到。穆奕維伸手捂住她的臉，輕笑著說：“傻瓜，冬日山上的風特彆冷冽，我怕你感冒。這條圍巾本來是打算買來送給媽的，現在禮物拆了，你要負責陪我重新挑一份。”伊曉霏微微勾唇笑了，“好。”伊曉霏走到伊哲豪的墓碑前，蹲下身子半跪著，把一捧花放在伊哲豪的墓碑前，低聲說：“爸，女兒不孝，隔了三年才來看你。”穆奕維蹲在身子，摟住伊曉霏的肩膀，看著墓碑上伊哲豪的照片，輕聲說：“伊叔叔，我終於帶著曉霏回來看你了，我們很快就會舉行婚禮，你會祝福我們嗎？”一陣刺骨的寒風吹過，吹起了站在他們身後伊母泛白的發絲，伊母咬著下唇，企圖阻止洶湧而出的淚水。伊曉霏知道媽媽有很多話想對爸爸說，她拉著穆奕維走到一旁的石階上，輕聲問了一句：“這三年來，你一直代替我來拜祭爸爸？”穆奕維伸手把她摟入懷裡，“除了我，你的好朋友安卿芸偶爾也會來這裡，她說，你一定是有什麼苦衷，才會帶著伯母遠走他鄉。”伊曉霏抬手抹掉臉頰的淚水，低聲說：“奕維，看到爸的墓碑，我想起了無辜的寶寶。”穆奕維他深吸了一口氣後，低聲說：“霏，那些傷害過我們的寶寶的人，我讓他們都付出代價了。”伊曉霏把頭埋入穆奕維的懷中，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