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慌亂之中並沒有仔細看這兩名丫鬟,此時細細一打量,卻發現這兩個小妮子長得水靈靈俏生生生,果然是大戶人家的丫鬟,這長相和穿著打扮都相當不俗。胡靜平最好女色,所以細看之下不由笑意濃濃,倒把這兩名丫鬟看得渾身直發毛。兩個丫鬟心想這大少爺雖說平時就是個二百五,但是卻從來沒有拿正眼瞧過她們,怎麼這一病之後卻轉了性了,這眼光也變得色迷迷的?“你們倆叫什麼名字?”胡靜平笑嘻嘻地問。“我……我叫春香。”“我叫夏荷……”春香和夏荷說完之後都忍不住低頭偷笑起來,她們覺得這大少爺病過之後跟個白癡沒什麼區彆了,居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嗬嗬,是不是覺得我什麼都忘了很好笑啊?”胡靜平問。兩個丫鬟低著頭不敢答話。“那……”胡靜平轉了轉眼珠說:“那兩位妹妹就把我忘了的事情統統告訴我好不好?”胡靜平的話音輕柔富有磁性,而且配合他的眼神很能打動女孩子的心,這讓兩名未經人事的小丫鬟心神意亂起來,她們沒想到這個二百五大少爺居然會變得這麼溫柔這麼有禮貌,而且說起話來還這麼好聽。“好不好?”胡靜平微笑著追問。“恩……”春香和夏荷同時點了點頭。半個時辰之後,胡靜平終於知道了自己現在是個什麼身份了。原來這胡家是當地第一富商巨賈,自祖上三代起一直經營錢莊生意,在各地都設有分號,這“胡記錢莊”的招牌可是全國有名的。他的父親胡光輔在胡氏兄弟六人中排行老大,是現在胡氏家族的掌門人,家族所有財產的實際掌控者。而胡靜平則是胡光輔的長子也是唯一的子嗣,作為長房長孫未來的家業繼承人他在胡家的地位自然非同凡響。他的母親本家姓尤,也是當地一富戶人家出身。胡尤氏知書答理持家有方,而且特彆的有旺夫運。自她嫁入胡家之後這胡光輔的生意便越做越大,原本胡家隻在本省範圍內經營錢莊,短短二十年間便發展到了全國的範圍,所以胡家上上下下都把她當個活菩薩般看待。這胡靜平現年二十一歲,去年成的親,夫人姓周,是本地一書香人家的大小姐。十日之前,半夜裡下起了暴雨電閃雷鳴,忽然一道閃電擊在小夫妻倆的房梁之上隨即響起一聲慘叫,等眾人趕過去的時候發現兩人都已不省人事……“哦,那我的夫人現在哪裡?”胡靜平對自己居然還有個老婆相當的感興趣。“大少奶奶現在西廂房,可她還沒醒呢。”“噢,那我過去看看她。”胡靜平說著坐起身就要下床,他現在急著想知道這個老婆長什麼樣。 這時候房門打開了,胡尤氏帶著一名端著食盤的下人走了進來,看見他站在床邊,驚問:“兒啊,你這是要做什麼呀?”“我……”胡靜平一時語塞。“大少爺想去看大少奶奶呢。”春香笑嘻嘻地說。“哦?”胡尤氏聽了又驚又喜。原來他這兒子不知道上輩子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居然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給他娶了位如花似玉的太太回來他居然不聞不問,雖然夜夜同房,但是一年多了從來不曾碰妻子一下,害得胡尤氏想早點抱個孫子的心願一直未能實現。而最最可憐的就是這位大少奶奶,簡直和守個活寡沒有任何區彆,要不是看中這胡家家大業大,早一跺腳走人了。現在胡靜平突然這麼關心起自己的妻子來,這顯然是件喜事,難道大病之後突然轉性了?“兒啊,吃了飯再去吧。”胡尤氏拉住胡靜平的手,疼愛地摸了摸他的臉。胡靜平很久沒能體味到這種深切的母愛了,現在胡尤氏的舉動讓他還很不適應,但他是個天生會演戲的人,而且最懂得揣摩他人的心思,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所以他順從地坐回到了床上,轉眼一盤精美的食物放到了他的眼前,這時候他才感到肚子真的很餓了……等胡靜平風卷殘雲一般將食盤裡的東西全部吃完,那邊的胡尤氏早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我可憐的兒啊,看把你餓成什麼模樣了……”胡靜平打了個飽嗝,轉了轉眼珠,心想這下該讓我去西廂房了吧。但是門外忽然有家人稟報,“大奶奶,陳七少爺說要看望大少爺。”“和他說大少爺現在身體虛弱,還見不得外人,讓他回去吧。”“是!”“這個陳七,真個是陰魂不散。”胡尤氏一臉的不滿。“我……”胡靜平張了張嘴。“哦,為娘陪你一起去吧。春香,夏荷你們幫大少爺更衣,現在天也涼了,彆讓他凍著咯。”* * *一行人來到了西廂房,房門開處兩名漂亮的丫鬟迎了出來。“見過大奶奶,見過大少爺!”兩名丫鬟行過禮之後都偷偷地拿眼瞟著胡靜平,似乎對他能醒過來感到很驚訝。“秋竹,冬雪,今天大少奶奶情況如何呀?”胡尤氏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問。“還是在昏睡中,湯藥我們都服侍她喝了。”秋竹和冬雪跟在後頭答道。說話間,胡尤氏和胡靜平倆已經來到了床前。隻見一床棉被之下露著一張女子蒼白的臉,雖然雙目緊閉了無生氣,但仍可看出清新秀美之貌。胡靜平心裡不禁一動,比起身邊“春夏秋冬”這四名俏丫鬟,這少夫人可就要出色許多了,單單是這份淡雅的書卷氣就折人三分了。“唉,也是個苦命的兒啊。”胡尤氏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淚。“大奶奶,大少爺今天醒了,大少奶奶應該也快了吧。”丫鬟們在旁邊輕聲安慰道。“是啊,希望林兒也快快醒來,我還……”胡尤氏說著轉過身摸了摸胡靜平的臉,微笑著說;“我還等著抱孫子呢。”“林兒?”胡靜平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忽然想到這少夫人應該姓周吧,那就是叫周林兒了,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呢?“啊——!”突然,胡靜平一聲大喊,把屋子裡的人嚇了一大跳。“兒啊,你怎麼了 ?”胡尤氏已經被胡靜平幾番一驚一乍給搞怕了,戰戰兢兢地問。“沒……沒什麼……”胡靜平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兩眼盯著床上周林兒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然又笑了起來,一會兒居然笑得彎下了腰。“兒啊,你到底怎麼了?你可彆嚇唬為娘啊。”“沒……沒事……我沒事……”胡靜平強忍住笑直起了身,但是一看到床上周林兒的那張臉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於是趕緊地往門外走去。“兒啊……”胡尤氏慌忙跟在了身後,春香和夏荷也雙雙跟了出來。“我沒事,真的沒事。”胡靜平在院子裡站下,長吸了一口氣,努力將強烈的笑意壓了下去。“哦,你沒事就好,為娘可再也經不住嚇了。”胡尤氏撫著胸口歎道。此時月亮已經升起,深秋的季節院子裡的確讓人感到絲絲涼意。看到春香和夏荷抱著兩個胳膊似乎不勝夜寒,胡靜平脫口說道:“娘,我回屋子睡了。”“兒啊……”胡尤氏不禁一陣激動,胡靜平醒來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喚她一聲“娘”這讓她眼淚又落了下來。當一行人回到屋內,胡尤氏千叮嚀萬囑咐終於離開之後,胡靜平半躺在床上發起了愣。喊胡尤氏一聲“娘”自然有一點演戲的成分在內,他騙人無數,為了達到目的爹娘什麼的張口就來,而且喊得比親生兒子還要親,所以這聲“娘”從他嘴裡喊出來不會太彆扭,但是他也分明感到了一份真切的母愛,這是一種緣於血肉的真誠,是乾爹乾媽之類不能相比的,所以這一聲“娘”也的確是從肺腑中喊出來的,難道有個親娘的感覺不好嗎?胡靜平不禁輕歎一聲,雖說莫名其妙回到了古代,但是能有一個對自己這麼疼愛的親娘也真是不錯,人世間又有什麼比得上親情二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