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一看胡靜平要走心裡登時慌了,這胡靜平畢竟是胡記錢莊的少東家,未來的接班人,得罪了他日後信和與胡記之間的交情就算淡了,畢竟在覃周的錢莊都以胡記馬首是瞻,這要是讓自己的東家知道非得罵死自己不可,才五萬兩的銀子就得罪了這麼主兒太不值得了。於是一把將胡靜平給拽住了,“大少爺,您彆急著走啊。”“我不走呆在這裡也沒意思啊,我還是上其他兩家錢莊看看去吧。”胡靜平雖然這樣說,但臉上還是掛著微笑。”“得得,大少爺,您這錢我借還不成麼……”“借了?”胡靜平轉身看著王全。“借借,這又不是什麼大數目,您要借自然就借了。”“那你就不擔心這裡邊會有什麼貓膩了?”“嗨!這才多少銀子呀,擔心個什麼勁兒呀。”“好!”胡靜平這才重新坐了下來,“嘩啦”一聲打開折扇。“這借期三個月,利息……你們一般是怎麼算的?”“一分到一分五,您當然就是一分了。”“那好,我立字據吧。”胡靜平抬手接過王全遞過來的紙筆,“刷刷刷”龍飛鳳舞寫下一張字據,然後按了手印遞還給了王全。這王全接過去一看,心裡暗暗佩服一聲,“好字!”胡靜平能寫得一手好字自然和他的行騙生涯有關,他天資非凡,彆人學幾年的東西他幾個月就掌握了。好的騙子往往就是好的演員,為了不同場景的需要能變換不同的角色,所以這琴棋書畫他都有涉獵,雖然比不上這方麵的大師泰鬥,但卻比普通人要精通的多。王全將字據吹乾仔細地折疊好放入懷裡,然後轉身出去了,隔了一會兒雙手捧著一張銀票笑眯眯地進來了。“大少爺,這個,您收好咯。”胡靜平接過看了,正好是五萬兩沒錯,滿意地點了點頭,瞟了王全一眼道:“王掌櫃的辦事精明利落,是個人才呀。”王全這時候哪敢再把胡靜平當個小毛孩子看,一聽他話裡有讚許自己的意思,心裡就樂開了花,這同行裡就講究個名聲,名聲混好了倒哪裡都有飯吃,這胡記的少東家賞識自己那自己的路子不是又寬了點麼。當下連連哈著腰陪著笑臉把胡靜平送了出去。五萬兩銀子順利到手這所有的事情就成了一半了,胡靜平心情大好,看看時間尚早便直接去了三橋碼頭。三個人在碼頭上才站了不到半個時辰,那烏棚快船自然就來接了。陳七還從來未曾與這萬海幫的人打過交道,見胡靜平熟門熟路不慌不忙的樣子覺得很好奇,等跟著他來到了那大船之上更是驚訝萬分。 卻見那胡靜平一上船便微笑著拉著一位妙齡少女的手走下了船艙。陳七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轉頭看看阿飛,卻看見他居然已經在那高高的船幫上坐了,兩眼望著遠處的湖麵定定地出神。萬小玉算準胡靜平這幾日便會來找她,所以早把那六萬兩銀票帶在了身上,兩人下到那船艙之時便從懷裡拿了出來。胡靜平接過看了一眼,將萬小玉摟在了懷裡好好地溫存了一番,直到那太陽西沉,因為心中還惦記著去那風月樓,才依依不舍得辭彆了她……三人一路行來,不多時便來到風月樓所在。這裡還真是一座樓,旁邊便傍著一條幽靜的小河,而麵前道路雖不寬敞,卻打掃得乾乾淨淨還用清水潑灑了一遍,樓前自然是一座精致的小院子,裡邊種著花草樹木,點綴著假山廳榭,這院子的外麵便是這風月樓的門臉,雖然看著沒有想象中的氣派,卻格外地透著一股江南水鄉的靈動韻味。胡靜平對風月樓的布局風格很是讚歎,古人畢竟在這詩情畫意上擅做功夫,這彆致雅韻的風格倒是自己還未能想到的,看來還得好好借鑒一番。不過地方雖然雅致,但畢竟是個胭脂之地,三個人才踏進院子,便有那裝扮得富貴妖嬈的鴇母迎了上來,眼睛之在胡靜平身上打量了一下便笑成一朵花似得。“呦!這位爺不常來的吧。”鴇母的目光毒辣,隻把話頭對準了胡靜平,其他兩個人她看都不看一眼。胡靜平微微一笑,“今兒個我不是來了麼。”“咯咯……”鴇母用小扇捂住了半張臉笑了起來,她明白今天碰上個風月老手了,雖然這張麵孔不熟但是這人相貌堂堂氣度不凡,一看就是個非富即貴的主兒。這種地方的人最是勢利眼,一見來的是貴客自然招待起來熱情非常。陳七雖然在覃州地麵混得挺熟,但是來這風月樓裡麵玩卻還是第一次。以前那二百五大少爺隻喜歡聽戲,對風月樓裡聽琴對詩一點興趣都沒有,那他自然也就沒有機會跟來開開眼,是以對這風月樓裡的風流典故知之甚多,但真正來玩還真是頭一遭。這也正是那風月的鴇母不認識胡靜平的原因。胡靜平跟著鴇母一路走來,果然發覺此處是個風雅所在,這每層樓麵上的包間裡都隱隱有絲竹管弦之聲傳出,偶爾還夾雜著一點人聲,聽著有點熱鬨但又不象戲園子那種地方嘈雜而無序。“唔,是個好地方。”胡靜平不由地點點頭,他喜歡這種有情調的地方。“我們風月樓可是覃州最有名的,自然是個好地方了。”鴇母笑道。“生意不錯呀。”胡靜平環顧著四周。“是呀,如果您再晚來一會兒恐怕就沒房間了。”“噢,這一層樓麵幾個房間呀?”“六間。”“噢。”胡靜平點點頭,這樓一共三層,那就是十八個房間,每個房間一名藝妓的話那這裡的藝妓似乎也不是太多啊。但到了三樓最後一個房間裡坐定等那鴇母將一名藝妓帶進來之後,胡靜平方才明白過來這裡的藝妓不是少了,而是有點多得奢侈了……隻見那藝妓十八九歲的模樣,皮膚雪白,身段玲瓏,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櫻桃小嘴,十足的一個大美人。尤其那臉上居然帶著一股淡淡的書卷氣,這份清純的味道無論如何想象不到會是一個青樓女子所具備的。胡靜平不禁長歎一聲,心想“難怪這風月樓名頭這麼響,這裡的藝妓看來都是千裡挑一的極品,眼前的女子雖然在氣質上似乎略微遜於那廖可卿,但長相上卻絲毫不輸於她,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啊。”那鴇母見得胡靜平如此模樣不禁撲哧一聲笑道:“婉湘,好好的伺候這位公子爺。”“是。”婉湘微笑著對著胡靜平盈盈一拜。“不錯,這人如其名,有點詩意……”胡靜平滿意地點點頭。一旁的陳七倒有點刮目相看胡靜平了,心想這二百五現在也變得文縐縐了,說話都透著那麼一股斯文勁兒。婉湘果然也操得一手好琴,胡靜平精通音律,當下一曲聽來如癡如醉,心裡便想到了那廖可卿,暗想何時若能聽得她操琴一曲那不知道又是何等的美妙啊,隻可惜她即將隨那李進返鄉,這以後怕是再也見不著了……他這裡無限遐思,旁邊的陳七卻早沒了這份雅興,隻把麵前的蓋碗茶連喝了三盞,瓜子果脯吃了無數卻越吃越無味,不禁轉頭又去看那阿飛,卻見他坐在胡靜平的身後居然雙目緊閉似乎打起了瞌睡。陳七心裡暗笑“嘿嘿,這小子倒是有趣的緊,也不知道這大少爺打哪撿得這麼個活寶。”正胡思亂想間,忽然身旁的木質牆板“轟隆”一聲倒了,隨之一個人影滾了進來。陳七還沒來得及喊叫一聲,就被那牆板給壓住了,卻忽然感到後領一緊,自己的身體已經從牆板下脫了出來,回頭一看原來是阿飛將自己一把拽了出來。此時那原本操琴十分投入的婉湘驚呼一聲,轉身便跑了出去,其他伺候在左右的幾名小大姐也紛紛尖叫著逃了出去。轉眼隻剩下胡靜平他們三人還留在房間裡。卻見那翻滾進來的人一身黑衣黑褲,手裡握著一把明亮的劍從地上一躍而起又撲向了隔壁房間。胡靜平一眼望去,隻見那隔壁所在正上演著一場惡戰。不下六個黑衣人正在圍攻三個年輕人。而這三個人應該也是主仆仨,那主子和胡靜平差不多的年紀,衣著華麗相貌英俊,但是看起來不會什麼武功,隻被兩名手下護著來回躲避著那些黑衣人的攻擊。那兩名手下雖然人寡,但是武功似乎相當厲害,以一敵眾居然並不落下風。胡靜平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心想“自己難得享受一次美女彈琴的美妙滋味,卻被這些家夥給攪了興了,這好好的打什麼架呀。”當下揮了揮手道:“我們走!”陳七巴不得馬上開瘤,趕緊就跑在了前麵。正在這個時候,卻聽得隔壁有人一聲慘叫,胡靜平扭頭一看,隻見那公子的一個手下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看來是被人捅了一劍。“主公快走!”那另外一名手下用力一推,將那公子“噔噔噔”一路推了過來。胡靜平一愣神之間,那公子已經退到了跟前。這時候那幫黑衣人分成了兩撥,一撥戰住了那公子的手下,一撥挺劍向這邊撲來。卻聽那公子高喊一聲:“救……救我。”居然一轉身就溜到了胡靜平背後去了,眼看著那幾名黑衣人的劍就刺到麵前,胡靜平剛要施展開“飄搖訣”逃命,卻看見眼前人影一閃,突然之間那幾名黑衣人全都僵在半道上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