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看著你。”卡利妮娜俯身說。在她前排的是一圈紅木椅特設席，這是一個黃金海岸拍賣會因為快速貿易產生的特有現象，因為畢竟一般送來拍賣的珍寶在不同人眼裡價值會有非常大的波動，當貨主預計自己無法賣到一個預期的價位或者買家看中某件貨物不願冒著被抬價的風險的時候，他們可以第一時間取消拍賣，進行私下交易。方便快捷，實用高效，典型的地精生意手法。也是黃金海岸珍寶拍賣能夠淩駕於各個有皇家背景的拍賣行之上，在大陸藏寶界獨占鼇頭的原因。此刻，弗朗西斯就座在這一圈以老貴族和走了好運的傭兵為主的物主之間，淺淺地啜著草裙舞女郎送上來的熱可可，目光隨意在人群裡遊動，神色悠然自得。一名提出同他以物易物的委托人，看到這個倨傲的表情之後，拱手悻悻離去。這足夠讓一直注意這邊並且有意私下交易的其他人望而卻步。在他左對麵不遠處的拍賣師茶水間附近，地精茲比克和不斷重複著摘帽和帶帽的德霍文領主語速很快地交談著，後者不時把目光投向弗朗西斯這個方向，鬥獸場型的半露天拍賣場上空，遮陽用的雨布還沒蓋上，逐漸升起的太陽照射在他膚色白皙的臉上，有些晃眼，看不清表情。不過任憑誰都猜得出來，此刻的大領主的心情肯定遠沒有臉上的陽光來得燦爛。“我在和你說話。“卡列尼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湊近說。拍賣場是不準攜帶武器的，除非是送拍。不願意解除武裝的瑞拉在附近等候，而對拍賣興趣全無的她則被弗朗西斯要求留下。德霍文領主充滿敵意地注視讓她警覺起來。周圍很多地精衛兵，她的弓和匕首都已經交給了瑞拉。要是發生了一些事情，沒有順手的武器應付起來可就不太利索了。“我聽見了。”“不知道你怎麼想，反正就這麼提醒你。這裡畢竟是他的黃金海岸，彆把他逼急了。不然，我可不希望看到我的姐妹還沒獲救之前我的幫手就已經因為他的愚蠢而死於非命。”“我說妮娜，這麼直截了當的話可不大象你會說地啊。最近發生什麼讓你有所改變的事情了嗎？““我們在談論你的問題，安德森！““喔，好吧。=君-子堂-首-發=““我曾來過這裡兩次，一次是轉道路過，還有一次不說你也知道。”“嗯哼！”“那時候。這裡的領主是潘肖，馬裡恩，一個性格陰鬱的老頭子，你應該聽說過這個狠角色。現在的海岸衛隊就是他一手創辦的，不過當時並不叫海岸衛隊，而是叫黎明之錘。”弗朗西斯抬頭望了望場邊維持次序的地精衛兵和更外圍那些穿著鎧甲的人類士兵。“他們地職責也不僅僅是自衛，而是征伐。如果不是擴張得太厲害，引起附近人類王國的普遍恐慌的話，那麼現在的黃金海岸至少還得包括多普林海峽和整個兒的回聲群島。”弗朗西斯當然知道她在說地東西。再抵達黃金海岸之前，他在船艙裡就著搖晃的燭台，仔細地翻閱了目的地的所有資料。自己可能要麵對的黎明之錘就是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東西。卡列尼娜沒有說出來的是，這支地精出資，由雇傭兵。通緝犯，無家可歸者，遊牧人還有其他種族組成的紀律嚴明但是無所不為的軍隊並不是引起附近人類王國地恐慌這麼簡單，而是稱得上聞風喪膽。在試圖統治整個半島，並且把黃金海岸由商業聯盟轉變成王國的過程中，他們展現出來的持久而又凶悍的戰鬥力讓各懷心思的聯軍潰不成軍。並且還有過幾度將數倍與己的敵軍逼回的事件。最後，不得已的情況下，眾生之門出動了大半的頂端存在，配合更多地聯軍終於將他們擊潰。但做到的也僅僅是擊潰。而不是徹底的擊敗，黎明之錘退回了海灣。而此時，內訌不斷的聯軍也無力追擊，於是這一次轟轟烈烈的征伐與反征伐就以聯合王國正式承認黃金海岸的合法性而草草收場。眾生之門則失去了唯一一次將它納入聯合王國版圖的機會。後來，隨著局勢的穩定和貿易地展開，為了避免那些曾經遭到入侵地各國商人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憶，這支曾今給雙子海域沿岸帶來噩夢般記憶地雇傭軍改了一個溫和的名字，海岸衛隊。就是弗朗西斯剛才目光注視的那些沉默的士兵。x君x子x堂x首x發x如果有人在黃金海岸想做點不被允許的事情，那麼就必須有麵對他們的心裡準備。----這些人不包括弗朗西斯。“這我知道。”他聳聳肩。“現在你激怒了這支力量的頭領。他正在那邊看著你。這就是我要說的。“地精拍賣師領著幾名衛兵從他們前麵走過，衛兵抬著箱子，兩名看上去像是拍賣工作人員的人往弗朗西斯這個方向走來。“謝謝。聽起來我的處境不妙，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沒有，不過反正不會是坐在這裡浪費時間，我們還有正經事要辦。“弗朗西斯笑了起來。“我現在辦的就是正經事。不過既然你覺得浪費時間----“他沒有繼續解釋下去，揚手打了個響指。拍賣工作人員走到弗朗西斯麵前，態度恭謹地低頭問道：“有什麼能幫您的嗎？”“告訴茲比克。我申請序號提前。”太陽漸漸升高。南方的氣候是濕潤而又炎熱的，雖然現在已經到了夏末。但是一到日中，雲彩遮掩不住太陽光芒的時候，氣溫和盛夏沒什麼兩樣。拍賣場內更是如此，數千人的呼吸彙聚在一起。熱浪襲人。所有人都掛著汗，仿佛是剛從水裡撈上來的魚，瞪著眼睛，張大嘴，神情專注地關注拍賣情況，唯恐錯過了叫價的機會。當然也會有麵色慘白，汗滴全無地失敗了的投機者。他們有的高價從其他地方收到寶物，指望能夠在拍賣會上大賺一筆。但是最後卻因為三次降價之後還是無人問津而被取消了拍賣資格。有的惡意頂價，希望能夠擠壓競爭對手的資金最終卻失敗，做了冤大頭的買家。甚至還有因為自己送拍的寶物競拍激烈，過分激動導致休克的例子。地精衛兵們很快把他們請出了場。狂歡節其間地官方日程安排是這樣的，上午是博彩中心大廳的珍寶拍賣，下午是碎石競技場的角鬥大賽，晚上則是遊客們自己尋歡作樂的時間，地精們安排了花燈遊行，篝火晚會。馬戲表演，接受匿名下注的外圍賭場，從世界各地趕來的馬戲團已經紮滿了各大廣場的空地，來晚的吟遊詩人甚至找不到可以供自己彈唱地地方。當然，如果你對這些都不感興趣的話。供消遣的還有什麼事都能做的酒館和什麼事都不能做的珍寶展，總之，在黃金海岸，尋歡作樂總是很容易地事情。人們總是能找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今天的拍賣因為地精在介紹嘉賓時的喋喋不休浪費了不少時間，所以，很快就到了尾聲，按理來說，第一天預熱形式的拍賣到此時，大多數對剩餘寶物無興趣或者隻是湊個熱鬨的人應該開始陸續退場。準備下午的角鬥大賽。因為為了杜絕作弊，在角逐出十六名入圍選手之前，角鬥是臨時抽簽的，所以他們隻能在司儀宣布下一場對戰者之後的一小時內下注。而當日參加抽簽選手地名單則是在賽前張貼出來。如果想要讓自己的本金牢靠一點，提前去看看名單會有所幫助，畢竟有勇氣和實力參加大賽的人多少有些名聲。那些東西有助於判斷。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沒有人離開。熱鬨了一上午的拍賣會場依舊座得滿滿的，所有人盯著物品展示台，鴉雀無聲。因為半分鐘前。司儀突然宣布眾人本以為會用來做壓軸的碧水之心套件提前拍賣。沒人願意錯過這可能是自己此生僅見的拍賣。此刻，碧水之心套件放在小幅度傾斜的天鵝絨絨布上，在直射地陽光中反射出迷人的藍色光暈。“五萬！”司儀沒有宣布起標價格，因為委托人沒有給予說明，而他自己也認為沒有這個必要，一個低起價對於碧水之心這樣一件具有傳奇光環的寶物來說是一個侮辱，而太高的起價又會讓很多有力競爭卻還有顧慮的人打消競拍的念頭，從而太早進入最後的角逐。不利於拍賣的氣氛。他地決定很正確。在宣布起拍之後，第一個試探著出價地人就給出了今天的最高價。但顯然在很多人地心目中，這個報價遠遠不夠。於是場麵熱烈起來。“六萬！““十萬！““十一萬！““二十二號，十一萬！還有沒有繼續的？““十二萬！“和弗朗西斯預料的一樣，價格很快攀升得很快。並且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試著出了幾次價之後，一些錢不充裕但是還抱著投機心理的家夥紛紛放牌，而真正有能力競拍的人則在幾輪試價之後開始正式競拍，穩步抬價。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獲勝者將會在他們之中產生。稍微讓他有點意外的是，看上去對魔法不感興趣的赫蓮娜舉了兩次牌，每次都是在稍微冷場的時候頂價，而本應氣急敗壞的另一位公主簡娜卻座在遮陽棚下，保持著一份不屬於她的嫻靜。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二十萬！“報價上到十五萬的時候，一個聲音蓋過了所有人，現場馬上安靜了一下。因為說話的人是戴著擴音頸環的開幕式致詞人，博彩大廳的主人，地精寡頭茲比克。弗朗西斯轉過頭去，看見他坐在德霍文領主身邊的高腳凳上，朝他露出一個笑容，金牙閃亮，旁邊的簡娜則是微抬下巴，對弗朗西斯做了一個輕蔑的表情，隨後目光移往彆處。“二十萬！茲比克先生給價二十萬！還有沒有繼續跟的？二十萬！”現場一片低聲驚呼，二十萬，這是一個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稱得上匪夷所思的數字。奧蘭納學院外城彩虹街最好的商鋪五年租金隻有十萬，一支還算順利的百人商隊一年的收入在兩萬上下浮動，大公爵的年奉也不過是八萬。而現在，放在絨布上的幾件首飾就使他們價格的總和。這還隻是茲比克的第一次報價。幾個剛才加價比較堅決的人此刻都猶豫著沒有再舉牌，而對它勢在必得的大主顧則在心中飛快地估算著地精可能的心裡價位“二十萬第一次！二十萬第二次！”大概是覺得不會有人再跟價了，司儀加快了語速。“二十五萬！”全場嘩然。弗朗西斯的眉頭縮了一下。然後舒展開.在他斜對麵，貴賓席上，赫蓮娜正舉著木牌，衝著他露出一個微笑。“看來想惹惱德霍文的人，不隻我一個。”弗朗西斯側首對卡利妮娜說，同時舉起杯子，向赫蓮娜遙遙致意。“三十萬！”茲比克的聲音再次蓋過全場。“三十五萬！”“四十萬！”“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