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瘋了還是我瘋了?這玩意兒值五十萬?”“哈!我不知道他們瘋沒瘋,反正再這樣下去,司儀肯定要瘋了,希望他的家族沒有心臟病史。”弗朗西斯側臉,對卡利妮娜說完,然後一邊解開領結,一邊對離他最近的草裙女郎說,“請再給我們來兩杯水。”女郎抱著托盤,眼睛看向拍賣台,神情專注,沒有聽見他的話。“嗨----算了!”“你剛才應該給她幾個金幣的小費。畢竟幾分鐘後你就是家產數十萬的富翁了。”“哈!“競價還在繼續,但是已經逐漸緩慢,開始變成一萬一加。最終在達到五十五萬的時候停了下來。報價者是地精茲比克。此刻他光禿禿的腦門上已經滿是細密的汗珠。----即使是準神器,這個價格也已經算是被遠遠高估。原本有意染指碧水之心的人早打消了念頭。觀眾早已經忘了喝彩,屏息觀戰。整個拍賣場熱浪襲人,焦灼地寂靜著,隻有地精茲比克通過擴音魔法放大好幾倍的沙啞嗓門在人群呼出的熱氣裡沉悶地回蕩,在他頭頂,彩綢條順著熱氣往上翻。再往上,就是沒有雲彩的瓦藍的天,陽光猛烈地照射下來,看不見日暈。拍賣台上,司儀也是和觀眾一樣大汗淋漓,不過不是被陽光,而是這輪突如其來的巨額競標,---按照慣例不管是否成功,作為交易經手人的他都能獲得實際交易額的千分之一作為酬金。現在,眼看最終的結果就要揭曉,他的手指微微彎動,眼眶也開始跳動起來,有些難以抑製激動。所幸他還沒忘了落錘。赫蓮娜頗有風度地朝茲比克點點頭,放下了牌子,以示棄權。茲比克摸出手帕,擦拭額頭,沒有回應。他們兩個人隻隔著德霍文領主。在入座之前互相點頭致敬,看上去彼此印象還不壞,但是誰也想不到赫蓮娜會橫插一手。被人在一個自己勢在必得的競拍上惡意抬價,而出於某種原因自己還無法指責,這種落差即使是經商多年地茲比克,也難以再克製自己的情緒。@君@@子@@堂@@首@@發@他轉過頭去,看向人群。坐在他們之間的德霍文領主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裡是什麼滋味,弗朗西斯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在自己準備離席地時候,這個被自己一再挑釁的中年男人沉著地走到他身邊,盯著自己。看不出明顯的惡意和敵視。就像沒有來往的長輩第一次見到自己陌生的小輩一樣,審視中帶著一點疑惑。退場的人流仿佛是奔行中的潮水遇見礁石一般遠遠地從兩人身邊繞過。形成一長溜的空白。有那麼一刻,弗朗西斯覺得他會威脅,恐嚇,甚至通過凍結拍賣所得的形式向自己提出警告或者直接讓衛兵逮捕自己。但是他沒有。隻是看了一會,用一種非常正常平穩的語調祝賀自己買拍成功。然後輕描淡寫地邀請他一同觀賞下午地角鬥大賽。“我想知道接下去的角鬥比賽裡,安德森先生地好運是不是會延續下去。”“不。我從不賭博。我喜歡把自己的好運用在彆的地方,而且也沒有花錢看廢物打架的娛樂習慣。““很遺憾你這麼想,那些勇者不會喜歡你的說法的。”“可是這是事實,隻有一個人才能拿到最後地冠軍。享受歡呼和豐厚的獎勵,其餘的都是失敗者。不是嗎?”“哦,那麼現在,你認為自己是個勝利者。”他盯著弗朗西斯的眼睛。“是嗎?”“有誰不想讓自己一直贏呢?”弗朗西斯笑了。“多謝你的好意。回見!”弗朗西斯不是一個習慣滿足於言詞優勢的人。德霍文有些顛倒主次的反常話語讓他心生警惕,反正今天地目的已經完全達到,沒有繼續糾纏的理由。他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猶豫。^^首發.君-子-堂^^“我知道你想乾什麼!“德霍文領主衝著他的背影大聲說,弗朗西斯頓足。走在前麵的卡利妮娜轉過身,警惕地看著德霍文領主身後的兩名衛兵。防止有可能地襲擊。“我也有過和你現在一樣年少輕狂地日子。一心想做大事。敢於冒險,在陽光下揮灑青春。做一些英雄的夢想。我欣賞你地勇氣,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世界不是為你準備的!----也不是為你準備的。弗朗西斯心裡說,沒有回頭。“不要把我的寬容當做軟弱,不要把你的幸運接受得理所當然。否則,我不會容忍下去,即使你幫助過簡娜。“弗朗西斯沒有說話,擺手離去。德霍文領主看著他的背影,獨自站了很久。直到發現地精茲比克站在自己的身邊。“大人。要把他追回來嗎?““不急,那邊確認完了?““恩,我把他們四個人分開審訊,沒費多大力氣就招供了,細節有點出入,但是基本上還是一致的。兩匹賣掉的軍馬找到了,可以確認他們真的是流浪到這裡的老兵。一個叫弗朗西斯的年輕人----也就是我們這位倨傲的教員先生臨時雇傭了他們,讓他們給簡娜傳信。根據他們的口供,望者的人已核實了他的身份。確認無誤。說著,地精遞過一個信封。德霍文領主用指甲去扣蠟,發現已經啟封,微微皺眉,拆開。地精在他看信的時候在旁邊解說:“弗朗西斯,卡特。賽比奧卡特大公的次子。籍籍無名之輩,一個月前在戰場頂替一個草頭將領立了大功,但是很快又銷聲匿跡。有人說他死了,不過明眼人都知道那隻是個假象,為了掩蓋他的行蹤。---一個賽比奧貴族,去奧蘭納學院外城,幫助左賽敦公主脫離軟禁。最後出現在黃金海岸。裡麵會有什麼必然的聯係嗎?”“很難說。也許是巧合,但我不相信巧合。望者給的資料不足以我們下任何有用的判斷。不過,可以確定一點:他不是眾生之門的人,或者,再精確一點說:他不可能真正為眾生之門賣命。“那為什麼他要假裝是?““那就是我一再忍讓地原因。為什麼他要假裝是?那是因為他想激起我們對眾生之門的怒火,然後從中獲得好處!北麵那些道貌岸然的家夥和我們的矛盾不是什麼新鮮的話題了,能想到利用這點並不稀奇。他地想法很好,做得也不賴,隻是太心急,也太著於痕跡了,如果我年輕十歲也許還真的就信以為真了。““照我們現在掌握的東西,他是賽比奧人,那我更不明白了,賽比奧和我們隔著整座中央山脈。就算我們這裡鬨得不可開交,他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不知道。也許他們隻是來尋求機會的,既然讚比尼亞人能來,為什麼他們不能來?你知道,賽比奧的落日艦隊的戰艦比我們所有的大商船,帆船甚至加上救生艇,還要多。”“那更不是理由。戰艦沒法通過暗礁海。也不能冒險跨越有海族的遠洋。“地精飛快地說。”不然我們早和他們打得不可開交了!““你有多久沒關心大陸局勢了,茲比克,一個月前,賽比奧人在一場三邊混戰----就是信上寫的,這個叫弗朗西斯參戰的那場----他們在混戰中攻陷了達泰摩那爾穀地,並且正式占領了它。”德霍文領主揚了揚手中地信紙,“你應該沒聽說過那個地方。但是另外一個名字肯定耳熟能詳。河西走廊。““河西走廊?和你說的什麼穀地有什麼關係?那不該是個港口嗎?““達泰摩那爾穀地就在河西走廊地東麵,直線距離不到六十裡。----我想我們可以大致猜測一下尊貴的讚比尼亞公主和賽比奧小子同時蒞臨的目的了。”“為了影響我們在河西走廊戰爭中的態度?““沒錯!河西走廊運轉完全依賴於我們的航線!讚比尼亞人和我們拖拖拉拉地談了幾天,目地不是那該死的木材運輸計劃,也不是用紡雲城以南城市的免稅權換取可以設立海軍基地的港灣,而是等待戰爭爆發,那樣可以隨著戰況決定是向我們求援。還是釜底抽薪。讓賽比奧人什麼都得不到。而賽比奧人則不希望我們把注意力轉移到河西走廊去,他們能夠製造大型戰艦。隻要有足夠的時間,他們的艦隊就能征服整個雙子海域,但是在這之前不堪一擊!”茲比克仰起頭看著他,微笑不語的德霍文領主此刻有著沉默地自信。“不是奉承你,大人,您的智慧真是令我望而生畏。要是我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個囂張的小子有問題。““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是個冒牌貨,因為那天晚上,赫蓮娜公主告訴我他和她曾有一麵之緣。並且提醒我們這家夥還很有兩下子----高階職業者,那就是他有膽量挑釁我的原因。”“我很抱歉,塞利洛夫騎士----““那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赫蓮娜公主說地一麵之緣一點也不假,他們確實可能隻見過一麵,在戰場上。狂風峽穀或者是達泰摩那爾穀地。但是就因為隻是一次,所以她也不敢太肯定,隻是提醒,沒有說破。後來地事情你都見到了,她可能從弗朗西斯過人的身手或者彆地什麼細節確認他的身份,並且也猜測到了對方的來意,所以,態度忽然有了很大的改變----你沒注意到他們今天是一起入場的嗎?而且她明明聽見了我讓你出麵幫簡娜拍下首飾的話,還要堅持抬價。這是在向他表態還是彆的什麼?”“也許他們私下有了某種交易。““不是也許,是肯定!不過我想這已經那個不是我們要擔心的事情,不管是乾什麼,我們已經知道該怎麼和赫蓮娜公主談了。讓他們互相試探吧,主動權我們手裡。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