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舅舅,我不知道。”“既然你不知道----““他隻是就這麼出現了,而且我沒有彆的選擇,誰能想得到那是個陷阱呢。在這之前我和他甚至都沒見過麵!““這麼說,你寧願相信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也不願意相信麥克海爾?如果是這樣,那麼你就沒必要再解釋了,我想。“德霍文領主說完,加快了腳步。穿過已經修補好的練武場,徑直往書房走去。簡娜呆了呆,旋即提著裙擺,小步跟上。“不是那樣。”“不是那樣?也許,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塞利洛夫死了,麥克海爾失蹤了,追究原因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你須學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不是辯解。簡娜,你父親真是太嬌慣你了。這樣你怎麼能成為皇儲?我不該指責你,但是你太讓我失望了。”“對不起。“簡娜低下了頭,不知道是因為這句指責,還是因為自己的有所隱瞞。或者對自己軟弱的痛恨。一天前弗朗西斯坦誠他的所作所為時候那種矜持而又自得的神色一直在她腦海裡徘徊不去,連同麥克海爾在船上對自己斷斷續續的招供,構築成大網,籠罩她的世界,勒得她喘不過氣來。左賽敦大公和龍騎士隕落的消息並沒有被正式公布,外人都認為在狂風峽穀的戰事隻是一個赤銅礦引發的三邊混戰,而倒黴的左賽敦隻是成了失敗者而已。很顯然出於某種保護性的原因,簡娜知道的也是這個版本,並且沒有當一回事。這樣弗朗西斯就完全能夠想象得到當她從奄奄一息的麥克海爾口中聽見自己父親已經戰死時候的震驚和悲慟。..君::子::堂::首::發..也讓她明白了為什麼一向對自己言聽計從地麥克海爾膽敢冒犯自己的原因----王國唯一的主宰已經死去,威懾性地存在龍騎士也已經隕落,掌控著軍權的斯達林元帥至今不知所蹤,這種時候,唯一一個有繼承權的成年的公主就成了搶奪的焦點。無論什麼地方。隻要有智慧生物,就不會缺少野心家。這一次,扮演野心家的則是那個和皇室走得很近的羅伊家族。那個滲透朝野的龐然大物。簡娜甚至能想象得到麥克海爾得逞之後的情況:羅伊家族會立刻擁護自己那可憐的連餐刀都還不會使地弟弟成為大公。然後在局勢穩定後的若乾年,左賽敦皇室被冠以其他姓氏。這是她不會允許發生的事情,絕不。所以儘管非常不滿弗朗西斯的欺詐,但是她還是去找他,並且提醒他防備羅伊家族可能的報複。畢竟從利益關係來說,學院派的弗朗西斯沒有站在羅伊家族立場的理由,他不會是自己的敵人,並且因為他表現出來的貪財也讓拉攏他獲得暫時的友誼成為可能。在她地設想裡,在獲得舅舅的全力支持之前,自己不能和羅伊家族有正式的衝突。她需要一個轉移他們注意力的事情。塞利洛夫地死是個完美的選擇。但是事實證明,這隻是她一廂情願地想法。弗朗西斯和麥克海爾達成協議,哪怕僅僅是幫助後者獲得繼承權,這也不是目前的簡娜能夠承受的。無論如何,在獲得舅舅全力支持之前,自己需要羅伊家族暫時的信任。至於弗朗西斯,那就不是她能考慮的了。思考了整整一晚上的她終於鼓起了勇氣,在今天拍賣結束之後,找到德霍文領主,告訴他自己想要和他談一點您不知道的事情。(君’子’堂’首’發)然後。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個場麵。坦白被誤認為辯解,預想中的說服現在看來收效甚微,這位從小就同自己的關係非常好地舅舅似乎已經認定了自己和那個混蛋地關係,並且對自己可能在裡麵扮演的角色非常不滿。對簡娜來說沒有比這更壞地兆頭了。在心裡預演了很多次的話語序被打亂。變得無法出口。“對不起,“她隻能重複。“羅伊家族的人馬上就要到了。把對不起留給他們吧。“德霍文領主推開書房大門,推開一隙,又立刻停住了。手掌握在光亮的黃銅把手上,把門重新合上。轉向簡娜。“你應該回去午休了,順便反思你的行為。““可是,您不是要我談一談在學院發生的事嗎?““晚餐的時候再說,現在,我需要獨處一會。”“噢!”簡娜難以掩蓋自己的失望。對自己的猶豫不決,也是對德霍文領主表現出來的冷淡的態度。“彆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嗯!舅舅。我知道你現在不願意聽到這些煩心事。但是,我還是想告訴您。關於麥克海爾----”“麥克海爾,怎麼了?他和你鬨彆扭了?你應該學會款諒他,一個女孩子是不應該總是對她的未婚夫像對仆人一樣呼來喝去的,以前你還小,我不說什麼,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得學會負責。”簡娜看著德霍文領主的眼睛,發現他雖然看著自己,嘴裡說著話,但明顯已經有些心不在焉,她抿了一下嘴,不知所措的慌亂逐漸沉澱,心也開始沉重起來。“說啊,他怎麼了?”“沒什麼。既然您忙,那我先回去了。”簡娜低下頭,往大廳那邊走去。德霍文領主沒有挽留,用眼睛的餘光看著消失在通往花園的長廊裡之後,才咳嗽了一聲,正了正臉色,推開了門。“日安,德霍文領主。“門裡麵有人說。德霍文領主迅速關上了門,打量著來人,半響,才回答道。“你不該來!“弗朗西斯坐在書桌前的軟椅上,把腿擱在書桌上,一本翻開的厚書搭在膝蓋上,他用一隻手拿住它,另一隻手在往嘴裡放堅果仁。瑞拉站在他身後,抿緊雙唇保持著她慣有的緘默。“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應該和不應該,隻有能做的和不能做的。而且,你也沒有評價我的資格。“當弗朗西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德霍文挺直了他的脊背,臉上深溝一樣的皺紋也被拉直,這一瞬間,瑞拉幾乎要以為他已經被弗朗西斯的無禮所激怒了,但是他沒有,隻是呼了一口氣,隨後走到本屬於他自己的位置的對麵,坐了下來。“我不喜歡你的說話方式,但我承認,你說得沒錯,我沒有評價你的資格。“弗朗西斯放下腿,書本拍地一聲合攏,他把它擱在手心上,輕輕摩挲了一下皮質書皮,然後把他輕輕地放在了桌麵上。“我以為你會去觀看角鬥大賽,所以隨手翻翻,打發時間。”“我早已經過了對打打殺殺感興趣的年紀了。”“那為什麼----““說明你的來意,安德森教員。“德霍文領主打斷了他的話。”在委托沒有完成之前,我們不應該有接觸,難道加布裡沒有和你說明這一點嗎?什麼時候你們暗侍的人做事變得如此拖遝了?“委托?瑞拉飛快地看了一眼弗朗西斯。“哦,抱歉,我正是為此而來。“弗朗西斯正襟危坐。”關於您的委托,在我親身勘察之後,認為您沒有提供真實可靠的情況,難度大大超出預計,所以,我將以暗侍臨時掌控者的身份轉告您,任務暫時中止。除非您能夠提供更可觀的回報,和情報。““你想坐地起價?想留下爛攤子來要挾我?“德霍文領主臉上依舊看不出波瀾,似乎這種情況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我理解您的心情,不過要是您堅持認為這是要挾,那是不公平的。對彼此都是。在這之前,您可沒說過讚比尼亞人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也沒有告訴我們這件事情和左賽敦內部糾葛有關係,僅僅一句讓簡娜得到她應得的。並不能清晰地畫出事情的輪廓。您應該知道插手這種糾紛有多複雜,要解決它就像一個巨大的線團,而你要在裡麵找到能解開一切糾纏的線頭-那可不容易。““不容易不代表不可能,不可能這個詞很少出現在暗侍的口中。這就是為什麼我請你們來的原因。否則----”“否則無需我們援手,你就能讓海岸衛隊解決這個麻煩,但是,你能嗎?”德霍文領主眯起眼睛,沒有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