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四十章 漲潮(十三)(1 / 1)

“我真的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地精高亢而尖銳的聲音在房間裡回蕩。白布被掀開了,露出低下一張蒼老慘白的臉,德霍文領主安靜地躺在地毯上,原本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發絲淩亂地粘在額頭和地板上,那張本來不苟言笑的始終帶著緊迫感的臉如今終於鬆弛了下來,眼睛半睜瞳孔渙散,鼻腔和口腔都有黑褐色的血跡,額頭和臉側隱約有了屍斑,仔細一看,卻並非如此,隻是一些老年斑,就像換了輕度皮膚病的白犀牛的皮。死亡帶走了它曾今的威嚴,讓它變得可以直視,探究,乃至剝離。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白布落下,捏著它的手順勢揮舞了一下,停在附近的蒼蠅地一聲四下飛散,但很快又聚了回來。“眾神在上,你一定是在開玩笑。是什麼人膽敢對敬愛的德霍文領主做這種殘暴的事情。他一定會下地獄的。“地精繼續說。“不行,不能這樣,我得做點什麼,為了他。為了黃金海岸!雖然對大家來說很殘酷,但是我必須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噩耗,黃金海岸六十六萬居民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的,卡茲比,幫我起草一份訃告----不,一份聲明,我們要發動群眾的力量,逮捕凶手。”“夠了,茲比克先生。現在不是表演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這些話你可以留在對那些老爺們說,現在,彆妨礙我們勘察現場。彆忘了,為德霍文將軍報仇的心情我們比你強烈許多。”“噢,很抱歉。我隻是驚聞噩耗,一時難以自製。請繼續法洛克中尉。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找到線索的。”“哼!”因為領主不喜歡在他獨處地時候被人打擾,所以儘管領主府人來人往,真正發現屍體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距離案發時間至少有四個小時,也許更久,在場的人暫時無法確定,因為最後和領主有接觸的簡娜公主已經陷入了徹底的悲慟,根本無法正常回答問題。x君x子x堂x首x發x海岸衛隊的軍官們來得很快,幾乎是茲比克到達之前。他們就已經封鎖了現場,並且進行了初步的勘察。那名被茲比克稱為法洛克中尉的海岸衛隊軍官是主要負責人,見多了鮮血的他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立刻開始布置一些必要的應急措施。包括調用海岸衛隊地備用力量封鎖主出入口,派人勘察現場,尋找凶手可能留下的痕跡等等。此刻。必要的檢查已經完畢,他拍了拍手,示意掌燈。燈光亮起,書房內包括壁爐上的燭台在內,所有能點亮地燈都點亮了。整間寬敞的書房登時亮入白晝。照見了不安地踱步著的地精,雙眼紅腫表情茫然地簡娜。還有依舊在三具屍體附近仔細搜索著的幾名衛隊成員。卡茲比在幾名軍官若有若無的逼視下站在門口,沒敢跨入。那名仆婦在門邊瑟瑟發抖。這麼多沉默寡言卻顯得氣勢洶洶的士兵讓她感到非常害怕。“讓我們來重複一遍。“法洛克中尉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滑過,然後舉起右手,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今天中午,從拍賣場回來之後,將軍大人就一直沒有出過門,也沒有彆人來拜訪地記錄,我說的對嗎?““他沒有去觀賞角鬥比賽,也沒有派人通知我取消席位。----那可不是德霍文大人地作風。他一向是很嚴謹的。從來不會給我添麻煩,你知道角鬥大賽的貴賓席有多貴那!”“我在問能夠作證的人。茲比克先生。”“噢!”“有人能為此作證嗎?“沒人吱聲,站在簡娜身邊撫摩她的手臂,輕聲安慰她的中年婦人拍了拍簡娜的肩,示意她答話。(君’子’堂’首’發)“是,是的。“簡娜低聲匆忙地說。法洛克中尉盯著她,看了半響,直到簡娜感覺到不自然,抬起頭與他對視,才移走目光,說。那好。暫時排除了有臉麵的陌生人直接行凶地可能,現在你可以放心了茲比克先生,至少你地嫌疑被排除了一部分,一小部分。”“荒謬!真是荒謬!你怎麼能----”“你!還有你!出去!關上門,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法洛克中尉打斷了地精的話,讓兩名衛兵關上了門,然後繼續說了下去。“兩名衛兵打扮地死者身份已經核實了。是海岸衛隊的成員,注冊日期是半年前,職位是小隊長,負責領主府的治安和保衛工作。在這之前,表現良好。也就是說疑凶很有能力,至少能在海岸衛隊安插人手,並且還有可能擁有影響人事調動的能力,這樣的話,選擇範圍就打大縮小了。我知道你有很多意見要提,但是請讓我先說完,茲比克先生,不然的話,也許那些疑問你需要重複多次。你不會喜歡的。”“你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需要向彆人辯解嗎?”“是或不是,不是現在表現出來的東西能夠裁決的,讓我繼續往下說。從現場看,德霍文將軍全身隻有一處傷口,就是這裡,標準的製式長劍的傷口,從下往上捅進肋部,攪碎了內臟,這是死因。““能不能彆用這種口吻說這些----“在簡娜身邊的中年婦人說。“想找出凶手,不帶偏見地觀察所有細節是必要的手段,如果簡娜公主不適應,我不勉強。““不,請繼續說!“簡娜低聲但是很堅決地說。“茲比克先生呢?““我見過的鮮血比你見過的金幣還要多,夥計,我能忍受失去德霍文領主的悲痛的心情,儘管說下去。““那好,現場有兩柄劍,一柄握在將軍的手裡,一柄在他背上,顯而易見,凶器是這柄鏽跡斑斑的鐵劍,而且還是斷的。從款式上看,比較古樸,邊緣有複雜的花紋,像是一件失落年代的武器。我們暫時無法從它這裡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除了它確實是凶器之外。而這邊,這兩個人,他們都受到了致命傷,一個在咽喉,雖然他後背有劍傷,但是致命的是咽喉,正麵咽喉被扼碎的人是沒辦法傷人的。所以基本可以排除他下手的可能。另一個家夥就更奇怪了,他下顎被擊脫臼,看臉色得知腎臟或者膽囊被擊裂,受到這種傷的人基本沒有反抗的能力,並且不會立刻死亡。但是他刺穿胸膛的一劍卻要了他的性命。這很奇怪。““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不是很了解德霍文將軍嗎,說說看為什麼。”,”肯定是領主大人搏鬥中給了他一下。最後同歸於儘,對這種刺客沒什麼好手軟的。”茲比克大聲說。“領主大人身手很不錯,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是你殺掉了一名刺客,並且製服了另一名,接下來你會做什麼。“茲比克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事實上,他確實不太懂這方麵的事情。“讓我來告訴你吧,領主大人製服他是為了套取情報,難道你被襲擊的時候不想知道是誰乾的好事嗎?這是個順理成章的想法,在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之前,他沒有理由殺了他,所以我們可以推斷出,現場還有第三個人,他沒有引起將軍的敵意,在將軍失神的時候出手偷襲了他,用這把斷劍。斷劍很短,比起明晃晃的長劍更容易被忽視,也許這是他選擇用這個的原因。他殺了將軍,然後迅速偽裝了現場,把屍體拖好,並且還帶走了其中一支劍,偽造成隻有兩個刺客的樣子,但是他多做了一件事,就是把書桌上的東西都掃了下來,裝作戰鬥很激烈的樣子。他不該這麼做的,這樣讓他忽略了一個線索,那就是這個。“法洛克中尉舉起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去,看見他手指上夾著一粒堅果。“侍衛是不會有資格嘗領主書桌上的茶點的,而根據你們所說的已經被證實事實表明,這盤鬆果仁送來的時間是早上仆人例行清潔完之後,在那時候,德霍文將軍還在拍賣會現場,而等他回到書房的時候正好是午飯過後,將軍很注重養生,從不會飯後還進食這些傷胃的東西,這一點老管家能幫我們證實。而當我們收集完這些鬆果的時候,卻發現它們已經少了一大半。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有我們不知道的人來過這裡,他和領主進行了不需要太顧慮禮節的交談。至於為什麼沒有拜訪記錄,這很簡單,當領主不想讓彆人知道他和誰會麵的時候,調離門衛或者偷偷接入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他是誰?“簡娜沉聲問道。“問的好,他是誰,這就是關鍵,一個能夠出入書房,獲得將軍的信任,隨便品嘗茶點,並且在敵人來襲時還被德霍文認為是無害而忽視掉的人。你們說,會是誰?”簡娜和茲比克茫然地互相望了一會,忽然兩人的眼睛都瞪大了起來。法洛克中尉目光在他們兩人的麵孔上巡梭,察覺到了這一點。“看來你們已經有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