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六十章 落潮(十)(1 / 1)

”如果他不是,那麼凶手還可能是誰?簡娜的話音剛落,場麵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在場的大人物互相望著,誰都沒有再說話。門外雨聲淅瀝。總共有嫌疑的人是四個,學院背景的弗朗西斯,讚比尼亞公主赫蓮娜,地精寡頭茲比克,還有為了輔佐不通軍務的赫蓮娜而剛剛榮升準將的海岸衛隊目前的實際掌控人法洛克。除了赫蓮娜,其他都是能夠從德霍文的死訊裡得到好處的人。其中又是以法洛克和茲比克最為顯眼。地精財團和海岸衛隊的矛盾不是什麼新鮮的話題了,雖然相對於其他戰亂不斷的人類王國,黃金海岸的政權完全稱得上是穩固,但是平衡是建立在互相妥協之上的。這種妥協體現在最高領導人的高度集權上。讓事情迅速地被一個英明並且才乾出眾的領導人經手而不是給那些總是為自己家族打著小算盤的議員以各種理由互相爭辯就是集權製的好處,避免不公和拖遝,但是它的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隻要領導人行為出現了偏頗或者發生了意外,那麼這個脆弱的平衡就立刻宣告崩潰。所以,分彆代表雙方勢力的茲比克和法洛克其中一方用刺殺領主這種極端方式----或者說隻是借這個機會,做出一些有利於己方的改變,也是合乎邏輯的。相對於此,無辜被卷入其中的簡娜的嫌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因為她是在場唯一一個受害者:從一個強大王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到一片海岸的領主,並且還失去了一向寵溺自己的舅舅。而弗朗西斯,則暫時被忽略了。因為不管地精說的是不是真的,他這個態度就已經明確地將弗朗西斯幫到了他那一邊,現在的局麵不再是大家之前認為的那樣是對弗朗西斯單方麵的審訊,而變成了兩大勢力正式地交鋒。誰都想要把嫌疑往對方身上推,讓自己成為勝利者。場麵一觸即發,門口寥寥數名地精衛兵背靠在了一起,長矛對外。周圍是用彎刀抵著盾牌的海岸衛隊士兵,透過雨幕可以看見練武場地對麵。越來越多海岸衛隊的士兵正在穿過走廊,向這邊聚集。弗朗西斯的目光從眾人臉上遊走了一下,挺直脊背,緩緩地向後退了一步。法洛克盯著地精,左手慢慢地伸向腰間。簡娜看著弗朗西斯,握緊了拳頭。米山爾德似乎對眼前的情況有些詫異,皺起眉頭。卻沒說話。在他身後,兩名穿著左賽敦軍服的隨從的手按在了劍柄上。“是誰?“弗朗西斯突然說,這句漫不經心的話就像是一塊鵝卵石丟進了結有薄冰地湖麵,湖水從裂隙間湧動出來,打破了平靜。法洛克迅速轉身朝桌子按下手,拿起了劍。茲比克驚得跳起來,退到了另一張桌子的旁邊。簡娜朝弗朗西斯揚起了手,弗朗西斯側身,寒冰箭帶著徹骨的寒意在他的胸前飛過,路上因為淋雨而濕透的絲綢夏襯頓時僵硬起來。蒙上了一層白霜。門口,地精衛兵第一時間吹響了哨子,短促而尖銳的哨音透過雨幕。傳遍整個練武場,外圍的海岸衛隊不由加快了腳步。而在他們前麵,那些早已對他們擺出了圍攏姿態的海岸衛隊士兵則低頭,舉起了盾,壓了上去。地精的長矛在堅固的金屬圓盾上劃起幾個火星。“保護大使!”有人這麼喊。聲音淹沒在稀裡嘩啦地桌椅翻倒聲中。米山爾德用衣袖擋住麵門。在他身側。紅木桌傾翻在地。瓷器和水晶杯跌成一地閃亮地碎片。他地衛兵迅速擋在他前麵。硬皮軍靴踩在這些碎屑上。咯吱作響。費爾南德和光頭抱住頭。躲到了相對安全地門後。法洛克拿起劍。鬥氣如虹。轉身就向茲比克那邊追去。簡娜向弗朗西斯施展了她第二個法術。霜凍。這個入門級地法術對她來說不需要很多準備時間。也不需要太多地法力。完全能做到默發。她知道憑借一個靠凝神才能在短時間內倉促出手地冰箭。即使是這麼近地距離。又加上身有枷鎖。也還是不會對弗朗西斯造成真正地威脅。冰箭隻是引開他地注意力。而作用麵積大。並且無需引導和吟唱地霜凍術才是自己真正想讓弗朗西斯中到地法術。沒有低階地法術。隻有低階地法師。這是她在奧蘭納學院短暫地學習生涯中學到地唯一實用地東西。霜凍這個法術隻是水係法師最最初階地入門法術。相當於劍士地半月斬。它地威力僅僅在於能夠製造一些冰屑。無法傷害到任何人。甚至不能殺死一隻蟑螂----但是。當目標渾身濕透並且手被限製住地時候就另當彆論了。弗朗西斯轉過身。準備正麵躲閃簡娜地追擊。卻發現撲麵而來地隻是一股寒流。無從躲起。一個錯愕地瞬間就已經從身邊經過。然後身體瞬間就變得僵硬和沉重起來。濕衣服中還在慢慢下滴地水瞬間凝結成霜。脊背上一片冰冷。衣物凍結。碎冰屑從關節處掉下來。睫毛上蒙上了一層接連地霜。頭發也是。在這一瞬間。他幾乎要窒息。仿佛周圍地空氣都已經被凍結。掉落在地上。令他無法呼吸。如果他有鬥氣地話。可以瞬間運起鬥氣。把法術造成地低溫效果驅散。或者他有點中階左右地法術。自身地法術能量共鳴和反作用也能如此。但他都不是。他隻是一個有點身手又有一點點初階火元素感應力地麻瓜。並且這點身手和感應力也因為舊傷複發而離他而去。所以儘管他第一時間明白了她地目地。並且徒勞地扭曲身體做出一點點反抗。但是結果還是很糟糕。弗朗西斯以一個不雅的姿勢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在掛著霜花的臉貼在地上之前的一瞬間。他想----幸虧地毯是軟的。下一秒,他的臉頰落在有他足跡的地毯上,擦過上麵細小的霜花,劃出幾點血跡。法洛克嶄新的準將頭盔從他眼前滾過。“住手!“米山爾德的聲音。但是沒人理他,地精衛兵已經和海岸衛隊精銳士兵正式接上了火。一名地精的長矛從盾牌間隙刺進去,帶回了一蓬血,但是沒等他完全收回武器,一名海岸衛隊的士兵就伸出手,抓住了矛杆,用力往回拉,地精並不是以武力見長的種族,即使是他們中最具武力的大地精,他們的力氣遠比久經訓練的人類士兵遜色。現在,這名士兵僅僅是一隻手,就阻止了地精衛兵的全力收矛。地精們的戰術是突刺,撤回,再突刺,依靠自己靈活的身手,阻止敵人的一擁而上,並且也不露出空隙,讓地精的單體弱勢體現出來。但是這麼一停頓,這名地精衛兵的身形就露出來了。另一名海岸衛隊士兵的長刀沿著矛杆削了下去,一聲類似大型禽類的慘叫劃破雨幕。地精踉蹌著,撒手往後退,幾根手指落在滿是濕腳印的地麵上,微微彎動。然後才是青色的血。“我說了住手!“米山爾德大喊。聲音將躲在他身後不顯眼處的威廉震得耳朵發麻。仲裁者的威嚴在這一刻得到體現,爭鬥暫時停止,所有人都望過來,但是武器都舉著,隨時準備繼續戰鬥。抬起手肘擋開一張丟向自己的椅子之後,法洛克停住了手,三名人類隨從出現在他身前,擋住了茲比克瘦小的身影。“停止!”他大聲說。同時率先將劍歸鞘。“都給我停下!“這聲是地精尖銳的嗓門。“到此為止!“最後說話的是簡娜。這一下,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著怒意十足的米山爾德,但是隨後,卻都把目光投向了簡娜。隻見她提著那柄證物,一腳踩著法洛克的頭盔,明晃晃的劍尖微微下垂,對準了跌倒在地上弗朗西斯的咽喉。她一腳踢開頭盔,頭盔在地上骨碌軲轆地從米山爾德和他的侍衛身邊滾過,但沒人理會它,直到撞在門邊,才停下來,正好停在蹲著的費爾德南麵前。一名海岸衛隊的士兵朝它望了一眼,這讓前者立刻往旁邊縮了縮。“黑暗能掩蓋缺陷,哈?我猜這不是你想要的報酬吧?“簡娜將劍鋒遞進一點,貼在弗朗西斯還不是很起眼的喉結上,劍鋒的涼意蓋過冰霜,讓他脖子上的汗毛豎起。”用這種方式結束自己貪婪的一生!你不是很自信的嗎?我想知道當我的劍刺下去的時候,你是不是還這麼自信。“簡娜領主!”米山爾德說,情況有些脫離了他的預料。簡娜沒有回頭:“說話!你認為我會刺下去嗎?““不會!”“我會的!”“不,你不會,我早說過了。“弗朗西斯笑起來,他的雙手還被銬在背後,無法站起來,但是這個尷尬的姿勢似乎沒有影響他的心情。“簡娜看著他的眼睛,嘴唇微動,劍尖顫抖,好像馬上就要忍不住怒氣,刺下去一樣,但是一小會後,她忍住了,翻轉手腕,將劍插在地上。“你猜對了,我不會的,因為你將為你的罪行得到更嚴厲的懲罰,我會在所有人麵前將你燒成灰燼!讓世人都知道你的醜惡!““簡娜領主!”米山爾德提高了聲調。“簡娜大人,他不是凶手,我可以保證!“茲比克適時地喊出聲。“你拿什麼保證“拿真正的凶手!”茲比克露出一個詭秘的笑容,隨後他大聲喊道,“卡茲比!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