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一整個下午都和我在一起!”茲比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彆說是法洛克和簡娜,就連弗朗西斯自己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嗎?”法洛克說,聲音就像冰岩上的碎屑,僵硬地崩裂,掉落到無敵的深淵中,沒有激起任何回響,但是寒意逼人,他真的惱怒了。“事發當天的中午是我和安德森先生一起度過的,我們在我的私人貨船上享用了新鮮的帝王蟹和白葡萄酒,然後談論一些比較私密的事情!”“什麼事情!”簡娜的表情愈發不好看了。“一些,恩,領主大人您也知道的事情。”“說!”這個字幾乎是從簡娜牙縫裡崩出來的,鐵片一樣落在地上,餘音嫋嫋。弗朗西斯手鐐上,最後一滴雨水漸漸拉長,拉長,最後滴落在早已濕透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門外,滂沱大雨似乎也收斂了一瞬,然後才淅瀝起來。最靠近門口的兩名士兵有意無意地用彎刀磕碰了一下金屬圓盾,這是一種警告。“咳,隻是賬務糾紛,五十五萬拍賣費用的兌換,還有投資問題,你們也知道,這是安德森先生拍賣所得,按理應該立刻兌現。但是他已經成為很多人覬覦的目標,大量現金非常不安全,也不方便,所以他和我約了一個時間,商談一下最合適的處理方式。哈哈,其實這枚什麼好談的,對一名地精來說,有什麼處理方式能比作一些風險投資,讓錢生錢更合適的呢?我花了點時間和他詳解了一些外彙和儲蓄之間的互動關係,說服他把這筆資金的代理權交給一名老練陳懇的地精這樣一個雙贏的財政建議。弗朗西斯的麵色古怪起來。他知道這些話是說給他聽得。----把大筆資金的代理權交給,老練陳懇地地精?我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冷笑話。他想。這算是為自己解圍地代價嗎?弗朗西斯認為重新梳理自己地記憶和人生脈絡。忘掉一些沒必要地東西。正視現在地生活之後。憑空多出半截人生閱曆地自己算是一個很懂得談判技巧。能夠熟練地操縱彆人地人了。但是現在。他遇上了在技巧上完全令他甘拜下風地對手。老地精完全沒有給他還手地機會。就像他對簡娜說地那樣。我要給他們一些好處。他們無法拒絕。現在地弗朗西斯就覺得地精地橄欖枝自己無法拒絕。這讓他想起來在第二次與茲比克會麵地時候。地精婉拒合作地場麵來。之前他還以為僅僅是因為卡茲比帶來地一個意外地消息。現在他明白了。那隻是個逐客地借口。地精不是不想和自己合作。隻是不想用那種方式。因為當時自己是話題地推動者和壓迫者。占據著主動權和話語權。現在這些權利輕描淡寫地回到了地精地手裡。---永遠占據著主動。這就是為什麼茲比克是地精寡頭。統禦黃金海岸幾十年依舊屹立不倒。而自己隻能在彆人追殺中寄人籬下苟且偷生地原因。這時候而邊又響起了第一次會麵時茲比克和自己說地話:對地精來說這個世界上隻有三種人。競爭者。顧客。和雇員。競爭者需要毫不留情地打壓。顧客需要周到地服務。雇員則需要嚴格管理。那麼。你認為我和德霍文領主地關係是哪一種呢?其實茲比克地態度早已經向自己表明了。弗朗西斯開始有點後悔沒有好好理解這句話。不是敵人地人。未必是朋友。地精隻相信自己能掌控地東西。----其實弗朗西斯自己又何嘗不是?五十萬金幣換一個能幫自己擺脫----甚至僅僅是暫時擺脫火刑地偽證。並且把自己和地精綁在了一起。這地確是個雙贏地建議。但這樣地話。事情就開始按照他地劇本發展了。這下弗朗西斯對地精地熱情有了更加形象和深刻地理解。他麵無表情地看向茲比克。後者朝他眨了眨右眼。費爾德南低頭退到了門邊,被兩名士兵用小圓盾擋住了去路。光頭和威廉則呆立著,還沒從驚訝中緩和過來。“是這樣嗎?”米山爾德問弗朗西斯。“是的,事實就是這樣,我隻是一名按季度拿薪水的窮酸教員,忽然有了那麼一大堆金幣,激動之後就是恐懼了,這種恐懼讓我寢食難安,因為我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妥善地處理它。所以我就想起了金融大鱷。茲比克先生。他提出地建議很有效。我認為。”簡娜盯著弗朗西斯地臉,目光如錐如刺。弗朗西斯坦然麵對。還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為什麼你之前不說?““法洛克中尉----哦,準將。你當時要我想的可是最有可能地犯罪嫌疑人而不是我可憐的客戶,他可是連作案時間都沒有啊!““我是說他!““茲比克先生說涉及十萬金幣以上的交易都屬於商業機密,需要高度保密,而且我不認為這和這件事情有關,我甚至不確定凶案發生的具體時間。何況,你也沒問啊!“弗朗西斯聳了聳肩,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無辜一點,鐐銬讓他的這個動作變得有點滑稽,就像在滾球上玩平衡木卻失衡,眼看就要驚叫著掉下來的三流小醜。但是現場沒人發笑。“說得沒錯!這又是一次典型的海岸衛隊風格的行動。我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雖然總是指責你們顯得我們的關係不是那麼融洽,有害於聯盟的平安和繁榮,但是你多少也應該知道你們不計後果的的行為給黃金海岸帶來多大的麻煩吧。就拿這一次來說,法洛克!你的冒失讓我最尊貴的客戶在潮濕的地牢裡蹲了一個晚上不算,還差點讓我失去他!你知不知道這種惡劣事件會讓我們損失一個家族,甚至是一個區域的人們的信任。“茲比克揮舞著帽子,激動地說,完了又補充了一句。”----甚至是一個王國!““茲比克!彆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指責我?你沒有資格!”“我沒有指責你,我隻是在我的立場上用我黃金海岸財務總督的身份發表一些對這件事情的看法!或許你認為財務總督隻是一個笑話,但是我想六十六萬因此得到堅固城牆的保護還有無數工作機會的,光榮而又正直的黃金海岸市民不是這麼看的。”----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光榮和正直這些詞可以用得這麼惡心,弗朗西斯心裡想。“你想舊事重提是嗎?茲比克?領主的靈柩還沒入土,他的墓碑還沒被題詞,還沒有被蓋上花圈,你就準備舊事重提是嗎?“法洛克的怒氣像演講一樣噴湧上來,他摘下頭盔,拍在桌子上,頭盔蹦跳了一下,撞到長劍,他握緊了拳頭,指節嘎嘣作響。向茲比克跨了一步,逼視著他。”這就是你的目的?我現在開始相信你的話了,這個家夥確實不是凶手,赫蓮娜也不是,我們所提到的人沒有人是,因為真正的凶手就是你!““你激動了,法洛克中尉!你拔劍了!彆拔劍啊!噢!放下那玩意!你想乾什麼?米山爾德先生,你看到了,法洛克中尉已經失去理智了,請幫我阻止他!衛兵!衛兵!“法洛克還沒有動手,茲比克就已經鑽到了桌子下麵,惶恐地叫喚起來。門外的地精衛兵們一陣**,但是人數和裝備上占據著絕對優勢的海岸衛隊士兵的虎視眈眈讓他們的**僅限於身邊的區域,並且很快安靜了下來。“很抱歉,茲比克先生,我隻是個仲裁者,我不會以任何形式乾涉你們的內政。這是鐵律。““他要殺人滅口,你也袖手旁觀?““好了,夠了。出來把,我想如果法洛克準將真的想為難你的話,你就沒機會說這麼多抱怨的話了。我想這場鬨劇該收場了,請大家聽我的宣判這次申訴的結果。““等等,鬨劇?那這算什麼?“一直冷眼旁觀的簡娜舉起手,用食指的指甲敲打了一下桌子上的長劍。“很明顯,有人希望我們-“財務總督茲比克先生,請你明確自己的位置,不要打斷領主的話。如果你認為我還不具備,那麼就不要推薦我繼任領主,或者我隱退,你來做!“簡娜怒道。簡娜瞥了一眼法洛克,後者沒有出聲,隻是胸口起伏著。”我隻有一個問題,如果他不是,那麼凶手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