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上層精靈的挽歌 第四十章 蒼白的正義(三十五)(1 / 1)

----無法掌控權力的人終究會被權利所毀滅。這是弗朗西斯看見派森屍體之後腦海裡閃現的第一句話。而第二句話是:如果女皇知道他的兒子死在合夥人的手裡,還會不會稱我為帝國最好的朋友,並且親手戴上楓葉徽章?他沒有在這些問題上花費更多的時間,因為它們已經沒意義了,就像他本該因為潛在對手的死而感到慶幸而事實上這完全沒有必要一樣。現在,這個一直在試圖掌控一切,將弗朗西斯孤立起來的精靈政客在生前總是帶著真假難辨的笑容。雖然麵目英俊,待人也和善,但總是給弗朗西斯一種略帶惡意的緊迫感。而死後,被劇毒折磨得猙獰的麵孔反而倒順眼起來了。可惜,他再也不會笑了。殺了他不是弗朗西斯的首選,但他沒有更好的辦法,自從知道派森曾是卡列尼娜的未婚夫以來,他就已經沒有了選擇。這會是一個開始,一個向他們反擊的開始。從一開始在永夜港第一次會麵,到幾分鐘之前察覺到派森可能和襲擊者有著某種聯係為止。弗朗西斯都在懷疑派森在雅琳被擄掠的事情上扮演著一個重要的角色。因為他對自己表現出來的興趣和在典禮上的冒頭,還有請求隨軍的主動。而當準將說伏擊精靈前鋒營是出自精靈內部的情報的時候,懷疑就變成了事實。因為弗朗西斯想不到有彆的原因能夠讓一名精靈軍官對初來咋到的自己懷有敵意的同時還有著親近的興趣。----這就是挑釁我的代價。如果你們夠聰明,就會明白我的意思。這個你們指的不是襲擊者,也不是,而是擄走雅琳地真正幕後主謀。弗朗西斯相信兩者是存在著必然的聯係。弗朗西斯一直克製著終究地情緒不往哪個方向想。但事實上。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思念她地一顰一笑。思念兩人在一起短暫地快樂。在一路行來地過程中他一直在思考自己此行地目地。問自己我還能做什麼。幫助精靈?不。我沒那麼偉大。堅強地人保護自己。偉大地人才能救贖他人。弗朗西斯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是個偉大地人。他來這裡是尋求自我保護。此外才是幫助精靈。可是。連自己地女孩都保護不了。還有談其他地必要嗎?當然不。所以他做了一個決定。一個開始反擊地決定。那就是殺掉派森。用他地死引起更多地注意。從卡列尼娜哪裡要回毒匕首地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這個打算了。他賭得很正確。既然這把匕首原先地主人是奴隸聯會地刺客。那麼它地毒就肯定會對精靈有奇效。派森完全無法抵擋劇毒地侵蝕。不過,這還不夠。“是劇毒,不知道是什麼毒,但是很猛烈,好像對精靈有著特殊的功效。”“手上有兩道傷口。毒是從那裡進去的。“精靈情報員繼續說。翻過來的手上可以清晰地看見兩道墨黑的傷痕。伯恩默默地看著士兵用濕透的旗幟將派森因為痛苦而略顯扭曲的遺容遮蓋住,久久沒有出聲。“要散魂嗎?大人?“情報員試著問了一句。依舊沒有得到回應。莎娜穿過人群出現在弗朗西斯身後,錯身而過的時候,弗朗西斯回頭,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好了。暫時沒你們地事了!去忙彆地吧。弗朗西斯將其他人遣散,留下他和伯恩,莎娜三個人。“節哀順變,伯恩。“弗朗西斯說,他並沒有強裝出悲戚和哀吊的表情來,隻是作為同一陣營地同事,對同事的死亡給與了一點點微不足道地同情。莎娜抿了一下嘴,沒有說話。“有這個必要嗎?“好半天。伯恩終於說話了。他的話有些突兀。但其實現場的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什麼意思?”“你知道的。“伯恩看著弗朗西斯,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也不眨。弗朗西斯張了一下嘴,才說:“我承認我和派森存在一些不可調和的私人矛盾。也很有捅他幾刀解決問題的想法。可你彆忘了,我一直和你在一起。“這是匕首才能造成的傷口。”伯恩說。他的話語聲很低沉,就像雷雨前在鉛雲中緩緩滾動的雷聲。“人是你抓的,而且6;••我知道你有一把匕首。”“是的,而且還是毒匕首。”弗朗西斯坦然地麵對他的注視。“那又如何?你也有一副強奸犯的工具,難道你也是強奸犯?”伯恩盯著他,好像要從他眼中看出躲閃,抗拒,還有驚疑不定來,但他失敗了。弗朗西斯表現得甚至比他這個質問者還要坦然。“拿出來!”弗朗西斯挺直了一下脊背,手落下,按在月刃上。“我說:拿出來!”伯恩仿佛對他這個動作視而不見似的,隻是定定地看著他,重複他的要求。弗朗西斯的手指在月刃柄上輕輕拍打,臉上有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真正得勝的微笑,就像屋簷上的雨滴被陽光照射到的第一個瞬間。對於伯恩的質問,他並不感到意外。誰都會懷疑他在派森的死這件事上扮演著不光彩的角色,但是誰都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因為唯一能證明這件事的人已經死了,而唯一的證物,卻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而第一個質疑者則會成為讓自己真正置身事外地證人:弗朗西斯抬起了另一隻手,舉在麵前,藍匕首在陽光中泛著亮藍色的光澤。伯恩張大了嘴,半響,才緩緩閉合。他不知道在河流下遊的森林裡。那名襲擊者的準將也正在做著和他一樣的動作,不同地是他還能閉合嘴,而另一個人已經無法再做這個動作了。一支屬於襲擊者長弓手的,普通黑羽箭,正插在他的後腦。箭簇帶著已經凝固的腦漿和鮮血從額頭露出。----無法掌控權力的人終究會被權力所毀滅。這不單是弗朗西斯給派森地判詞,也是這名準將的注語。他和派森有著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輕易地相信自己能夠掌控大局。派森認為他的盟友會依照計劃行事,所以輕易地進入陷阱,甚至被殺;而準將則認為自己可以利用弗朗西斯和派森之間的矛盾。用乾掉派森來爭取一名盟友----畢竟在對付精靈的時候,一名人類終究要比一名精靈要可靠得多。他地思路很正確,但做法錯了,因為弗朗西斯根本就沒有和他----乃至他背後的勢力合作的打算。更重要的是,他沒有想過既然弗朗西斯需要借助彆人的手。將自己置身事外,那麼他又怎麼可能放任一個不能控製地知情者在掌握著自己的秘密的同時還能從容離去呢?他們都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所以他們都死了。兩條互相銜尾的蛇是有結局的,那就是一起滅亡:派森死在準將的手裡,而準將死在莎娜的箭下。這場伏擊戰有了一個完美地結局,更完美地是:唯一的得勝者無需在這個結局裡出現。伯恩沒有再說話。仿佛大事已了一般喘了一口氣,然後轉身離去。弗朗西斯對他地態度有些疑惑,通常這名刻薄的老精靈總是對自己抱有極大地偏見的,而這一次,卻沒有表現出一貫的衝動。好像從一開始,他需要的隻是一個說法,而不是讓凶手伏法這個結局。“謝謝!“弗朗西斯對莎娜說。有莎娜的幫助,他的計劃才得以展開。不用。我隻是在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情。“接下來是短暫的沉默。他們兩個人站在派森的屍體前麵看著不遠處搜尋精靈屍體,用以搜集在一起。一起散魂的士兵們。本來精靈們是準備離開的,但是弗朗西斯認為比起在叢林中穿梭。停留原地等待大軍的支援才是最妥當的辦法。晨風從樹梢掠過,微有涼意。弗朗西斯戴上了鑲釘皮帽。“我們還不知道他們是誰呢!”良久,莎娜說。他們指的是襲擊者。從第一名襲擊者跳出樹林開始到弗朗西斯靠著脅迫對方準將停歇,這場由伏擊轉變成的叢林追擊戰持續了近兩個小時。而在這兩個小時內,所有精靈們都在忙著殺人和被殺,沒人了解也沒空去了解襲擊者的身份。“凱文西。”弗朗西斯說。“什麼?”“凱文西人,我聽見他們中的一個這麼自稱。”弗朗西斯想起了那名被腳踏弩撕扯成兩半的重鎧戰士來。莎娜又默念了一遍這個詞,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匹配的信息。“彆這麼看著我,我也沒聽說過。”弗朗西斯說。對於奧蘭納大陸他隻是粗淺地從大陸簡史上了解了個大概,遠不如已經活了一百多年的莎娜,既然連她都不知道,那麼他就不用去費心思索了,何況,對於襲擊者的身份,他不是完全沒有頭緒的。“我想我們和快就能知道了。”弗朗西斯說。他看見渾身濕漉漉的黑貓從不遠處的草叢裡鑽出來,抬起頭和他打了個照麵,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安靜地蹲下,一邊舔著自己肉呼呼的腳掌一邊覷著他。隨後不遠處的精靈衛兵開始大喊起來。“嗨!嗨!這兒還有三具屍體。好像是從上遊漂來的!““不是屍體,他還活著。是們的人。““來人,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