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完了?”在走向飛艇的時候。奧多姆這麼問弗朗西斯。沒有得到回應。弗朗西斯的腳步和他之前的表情一樣冰冷而又堅硬。有著刻意的快捷——至少在奧多姆看來是如此。因為半分鐘之前。他表現得太過隨意了。摔盞而去。那可不是之前約定的行為。“嗨!我在和你說話!”他快快了腳步。緊隨其後。莫森默不作聲地跟著。“對。就這樣。你還想怎樣?”弗朗西斯停下來。回頭對他說。這時候。月亮已經升起了。飛艇就像是海麵上突兀的礁石一樣靜靜地懸浮著。橢圓形的皮製熱氣球在月色下泛著淡淡的白光。一群夜鳥飛快地從他們頭頂飛過。弗朗西斯的話有些餘怒未消的樣子。不過沒關係。不友善?沒必要。大家都是站在同一個層次。用同一種高度看問題的。沒人有興趣糾結私人恩怨。至少弗朗西斯和奧多姆之間沒有。在來這裡之前。他們有過對話。就是在弗朗西斯亮出正式身份之後的那一次。弗朗西斯告訴奧多姆目前的情況。暗示這名被驅逐出族群而今又遊離在附近的老德魯伊。事態隨時可能擴大到了種族戰爭的範圍。就算是精靈們保持緘默也無法獨善其身。如果想為精靈做點什麼。那麼就過來幫忙。而後者立刻會意。主動向他表露了自己在某些事情上可以施以援手的意向。所以。他們心照不宣地達成了某種程度的同盟。儘管他們都對對方來這裡的目地心存疑慮。但都小心翼翼地繞過了它。因為他們事到如今。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決現在的困境。而不是追究那些已經不重要的東西。今天晚上的一同赴會就是解決困境的開始。但。事情似乎在往另一個方向發展。原本預料會爭鋒相對的三邊會議變成了一場鬨劇。弗朗西斯直截了當的拒絕態度直接導致了會議的不歡而散。這讓奧多姆很不滿。“當場。激怒他們。引發戰爭。這就是你所說的好計劃?“他說。頓了頓。似乎覺得必須為自己地話增加份量。又補充道。“你不想知道她在哪兒了?”話剛一出口。奧多姆就意識到自己做了件蠢事。弗朗西斯不是莫森。後者隻是一名出色的劍士。沒有多餘的榮辱觀。也沒有什麼人生目標。除了一個少年時期留下的遺憾。所以雖然有些桀驁。卻還是能輕易地被自己說服。而弗朗西斯就不同了。作為一名從宮廷鬥爭中幸存下來。又順利地成為眾生之門高階探員地狠角色——奧多姆不確定兩者的順序如何。似乎其中存在在某種必然的聯係。反正在他看來兩件事都能證明弗朗西斯確實是一名不容易對付的狠角色。輕易激怒這種性格隱忍性情堅毅的角色非常容易觸底反彈。儘管奧多姆借用了眾生之門探員地名義。並且也曾私下尾隨數名眾生之門的探員學習他們控製他人地技巧。但還是無法把握好這個度。類似的事情在傭兵營地失敗了好幾次。直到遇見莫森。“我不用你幫助。也能知道。”果然。弗朗西斯對於奧多姆拿這件事來提醒自己略感不快。立刻在回應的語調上表現出來了——雅琳確實對我來說很重要。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可以在我麵前表現得很重要。那不是一回事。你是一名有用的盟友。但不是一名可靠的盟友。如果你會壞事。那麼我也隻能選擇最妥當的方式解決隱患了。世界並非是缺了誰就會崩潰的。弗朗西斯心裡想。至少這件事上不會!“我不懷疑這一點。但是有我地幫助。你能做到更好。““你的幫助?如果你能不對再懷疑和抱怨。那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嗨!你怎麼能這樣?四個小時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弗朗西斯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黑暗中的眼睛反射出遠處的一點火光。晦澀而又熠熠生輝。“好了夥計!“奧多姆也意識到自己的衝動。這名老德魯伊顯然還缺乏必要的溝通技巧。”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主張。但我們現在是盟友。你就不能透露一點?至少讓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跟隨。還有等!““等?““對!“說完這一句。弗朗西斯沒有再理會他。而是轉過身。將麵孔朝向飛艇。黑燈瞎火的船舷邊亮起了一點昏暗地燈光。一名地精技師舉著防風礦油燈出現在哪裡。是加茲維克。“乾活!”弗朗西斯說。燈光在船舷邊一晃即逝。隨後船上地風燈和航燈都亮了起來。地精技師們開始工作。鼓風機嗚嗚地作響。驚起了不遠處樹林中大片的夜鳥。火刃和他地隨從們在潘索斯的陪同下走了過來。停下。打量了一會深海潛鯊一般的遠望號。“地精的運載飛艇。嘖嘖嘖。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地精財閥會把他們的寶貝交付給除了地精之外的人。安德森統領還真是手眼通天啊。”潘索斯說。“勇氣也足夠過人。”火刃說。“我想您想說的是膽量吧?“弗朗西斯回道。“都一樣!”“在見麵之前我還在想。為什麼精靈會委任一名人類成為他們的統領。現在我明白了。一名年輕有為。又有出色外交能力的人。確實值得他們這麼做。“潘索斯微笑著說。弗朗西斯吃不準他這是恭維還是諷刺。沒有說話。飛艇正中間火盆裡的油脂蓬地一聲被點燃了。火舌帶著不完全燃燒導致的黑煙向氣囊卷去。飛艇緩緩地挪動了一下。鐵鏈發出令人酸牙的咯吱聲。“再見!“弗朗西斯攀上繩梯。回首向他們告彆。“再見!其實為了這次碰麵。我還儘心準備了很多聯盟風味地食物。想和兩位——尤其是安德森先生你。推杯置盞。好好懷一懷舊——火刃陛下。無意冒犯。但精靈和矮人的食物遠沒人類的豐盛吧。也許你會有不同的意見。可安德森先生肯定會同意我的看法。畢竟他是和我同源的人類嘛——隻可惜。大家都太過堅持自己的意見了。讓我的準備無疾而終。”“大事為重!“弗朗西斯說。“對。大事為重。所以我也不便挽留。不過我還是希望兩位能為了晶歌山脈地區的和平。好好考慮一下我地建議。您說呢?火刃陛下?”火刃沒有搭話。隻是看了一眼弗朗西斯。說:“如果他還沒死的話。讓他來見我一次。”頓了頓。又補充道:“你也一起。”然後不等弗朗西斯有任何回答。徑直朝獅鷲群走去。潘索斯目送著矮人們騎上獅鷲。騰空而起。化作樹梢的黑點。隨後地精飛艇。遠望號也開始騰空而起。潘索斯的衛兵們紛紛按住頭盔。朝上望。預熱已經好了。火盆熄滅。鼓風機也停止了工作。隨著地精們收起船錨。遠望號就像是珊瑚群礁中突然浮起地箱型水母。悄無聲息地向上懸浮。在深藍色的夜空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然後緩慢但迅速地朝和矮人們相反的方向滑翔而去。火刃騎在獅鷲的背上。朝後麵望了好久。直到遠望號消失在夜晚地薄霧之中。才轉過頭來。讓獅鷲停止盤旋朝燈火隱約閃爍著的灰羽山飛去。“陛下。我們不用跟上去嗎?這小子太囂張了。我擔心碎石長老不是什麼受傷。而是已經遭到不測了。”一名熔爐議會地矮人朝他喊道。火刃搖了搖頭。“不!“他懶得去解釋是不行還是。不需要。隻是這麼簡單地回複了對方。作為碎石的兄長。對於自己弟弟能夠做出什麼樣的蠢事。火刃心裡是很清楚的。這就是他把碎石以參加慶典的名義驅趕到密斯特拉。避免讓他直接參加到這場較量之中的原因。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做反而讓事情更加麻煩了。如果弗朗西斯說的是真地——火刃認為他沒必要再這種非常容易對證的事情上撒謊。那麼碎石現在肯定沒有大的危險。讓火刃心有所擾的並不是這個熱血弟弟的安危。而是精靈方麵的態度。弗朗西斯用兩個不同勢力的人。向所有人展示了他的態度。讓彆人都認為他受製於眾生之門和精靈。不會輕易地做出選擇。但是火刃注意到。眾生之門和精靈在這件事情上所扮演的角色恰好是互相製衡著的。它們不會輕易地作出任何決定。而作為他們地意見地集中體同時卻擁有獨立意誌的弗朗西斯其實才是決定銀泉礦洞歸屬地最終原因。他之所以向自己和潘索斯展示出受製於人的假象。一是為了讓雙方對他有一種根本上的顧慮——人類聯盟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暗礁:眾生之門。和回音山脈以北最強大的勢力:精靈帝國。有這兩個勢力做後盾。就算事態發展到非要解決不可。也必須仔細掂量一下傷害到他的代價。二是混淆概念。打消被拉攏的可能。讓自己顯得被動。成功地將潘索斯和火刃的焦點從自己身上轉移到對方身上。也就是說。事情遠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弗朗西斯的意誌才是決定問題的關鍵。談判完全還有經行的理由。隻是下一次。顯然不會有潘索斯的參加了。火刃相信這一點。他不知道。此時的潘索斯也是這麼想的。就在火刃朝灰羽山飛行的時候。雇傭軍占領的矮人前哨。議事廳前麵的空地。潘索斯微微抬高了額頭。直視著正前方。飛艇已經消失在夜空的儘頭。但是本該早早上船的弗朗西斯三人卻還站在原地。一動未動。“我忽然覺得。錯過這樣一次難得的宴會確實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弗朗西斯從夜空中收回目光。轉頭對潘索斯說。潘索斯抿了一下嘴唇。露出一個矜持但自得的微笑。”不請我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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