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帳了！收帳了！！轟隆轟隆鉛灰色烏雲裡的悶雷一般的聲響驟然停止。吉安娜不滿地說：“你不用說這麼多次吧？““那是回音!”紅發正色道。“紅````紅發鬼？”洞裡的人問道。“是我！快給老子滾出來！”“不是已經有人幫我付過錢了嗎？“說話間洞口鑽出灰頭土臉的一個人來，綠色藤蔓編製的衣物，如曬乾的沙棗一樣滿是褶皺的尖臉，隻有豆般大小卻出奇地有神的眼睛。正是從酒館溜走的綠衣神棍奧多姆。“是麼？我怎麼不記得，不管怎麼樣，這筆帳等下再算。現在有人找你！”“誰？他們？他們是誰？”奧多姆看見了站在紅發旁邊一語未發的弗郎西斯，然後象是想起來了，又說道，“哦！是你們！找我乾什麼，是你自己主動幫我還帳的，我可沒錢給你。我現在身上一個銅子都沒有！““彆擔心，我們不是來向你要錢的。”弗郎西斯說道。“隻是想和你談筆交易。隻要你願意，彆說是銅子，就是金幣我都能給你鋪滿你的洞穴。“奧多姆站在矮小的洞口，沒有走出來，隻是眨著他的小眼睛。和弗郎西斯遙相對望。卻沒有再說話。弗郎西斯帶著笑意盯著奧多姆，關注著他的表情。儘量讓自己聲音柔和一點，因為他看到奧多姆的眼角抖動了幾下，一般來說，隻有很激動或者很憤怒的時候，才會作出這種無意識的肌肉抽搐現象。他不認為隻有過一麵之緣的奧多姆見到自己很激動，所以，猶豫了一下，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嘗試著繼續說道：“不會麻煩你很久，隻是需要你```````““不！”奧多姆簡潔明了地拒絕了，甚至連提議都沒聽完。“不？為什麼？我都沒有把條件說出來！““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不會給你們的！”奧多姆恨聲說道，“雖然你們聞起來的確是人類，但是我知道``````一定是他們的人。這幫異教徒，到現在還是不肯放棄！為了得到啟示錄現在連沒有半點自然之力的人類也敢利用了嗎？哼哼！好吧，反正我已經離開了，管不了你們的事物。眼不見為淨。在我發怒之前從我視線裡消失！”“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肯定是誤會什麼了。“弗郎西斯解釋道。“我是說``````”“離開我的領地！卑微的人類！“奧多姆咆哮起來。巨響如無聲處咋起的驚雷，把眾人的耳朵震得幾乎要失聲。吉安娜和弗郎西斯感受到了激蕩在空間裡暴怒的自然元素。心裡的驚駭多過臉上的恐懼。紅發鬼卻對此似乎毫無知覺，用力揉著耳朵，覺得酸澀不已，既而抬首大怒道：“奧多姆！你這個婊子養的！居然敢這樣放肆地和我說話！” “哈？”吉安娜和弗郎西斯同時被他無理的話語驚呆了一下。“什麼樣的酒後瘋我紅發沒有見過？我是嚇大的嗎？”紅發怒氣衝衝地說，“站這麼遠，想逃跑嗎？給我滾過來說話！”“這裡沒你的事！帶上你的人快離開！”奧多姆卻沒有發怒，隻是淡淡地說道。“怎麼沒我的事？我家少爺找你問話，你這是什麼態度！”紅發自動把自己升級成了弗郎西斯的跟班，大大咧咧地說道。“你家少爺？你和他是一夥的？”奧多姆問道。“這個！”紅發心虛地瞥了一眼弗郎西斯，沒見他回答，繼而提高聲調回答道。“當然！”“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奧多姆放肆地狂笑起來。周圍的樹木都被震得簌簌作響，須臾，他停住了笑聲。乾癟如同核桃的臉朝向弗郎西斯眾人。“多少年了，我一直以為那幫廢物找不到我！沒想到卻在人類的眼皮底下裝瘋賣傻地過了這麼久。你們很好！很好！““我們需要談談！“弗郎西斯歎了口氣，事情真相看起來和他猜測的差不多，但是發展得和他預想得完全不一樣。抬手阻止了紅發。等到奧多姆表情平靜了點，才適時出聲答話。“你認為你有資格？“奧多姆輕蔑地瞥了他一眼。“資格是自己爭取的！““你在向我挑戰嗎？”“不，我隻是想爭取一個解釋的機會。現在的場麵純粹是個誤會！”“誤會！當然，是誤會。他們總是這麼說！把我驅趕出夜歌森林的時候這麼說。顛覆了自然神教的時候也這麼說。”“他們？”弗郎西斯抓住了疑惑。“不，應該說是你們！”奧多姆強調了一句，“你們這些該死的異教徒！”“好吧，我想我明白了那裡出問題了。我！”弗郎西斯指著自己說，“不是教徒。我不信奉任何教會。我也不是你所說的‘他們‘。”奧多姆安靜地看著他，沒有表態。弗郎西斯頓了頓，繼續說：“我就代表我自己！““很好！生死關頭你才發現你隻能代表自己。“奧多姆冷笑起來。”有趣的邏輯。““你還是沒有明白了``````”“沒有明白，也許，這不重要。我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一百多年前，遺忘之池綠洲為什麼會變成了現在這個無名的荒漠；五十年前，榮耀崗哨守軍的叛變者為什麼會被宣揚成英雄；巨龍沼澤的巨龍為什麼會消聲匿跡；自然女神給了世界生命，為什麼人類卻願意信仰光明；我被驅逐出了族群，能去哪裡？該做什麼？太多的疑問。我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奧多姆沉聲說道。“現在，你明白了嗎？”“明白了！”弗郎西斯歎了口氣，有了不好的預感，退意萌生，隨即立刻說道，“打擾了。”轉身就想離去。“不，你不明白。”奧多姆說著揚起了手，手上拿著一根古怪的黃銅色的木杖。周圍的植物似乎感應到了舍命麼，瘋狂地搖擺起來。“小心！”吉安娜感受到元素波動，大聲示警道，“他在施法！”在植被茂密的地方，自然法術得到了最大的支持，一個簡單的荊棘纏繞，就催發得樹木以非常迅速的生長速度拔地而起，地麵扭曲滑動，象人憤怒時候的額頭一樣冒起許多經絡一般的隆起。植物的根係盤根錯節地在下麵肆意扭曲。一根人腿粗細的樹根如同巨章的手臂一樣靈活地破土而出。向弗郎西斯腳上纏去。“既然來了，就都給我留下吧！“奧多姆笑容扭曲，泛著草綠色光環的法杖大力地插入地麵，更多的樹根攢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