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未央,月華如水。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花香四溢,琉璃彩燈伴隨著節奏舒緩的絲樂聲緩緩轉動,這種近年流行起來的來自西洋的**巧技折射出五彩繽紛的虹光,奪人眼球,幾乎讓行人都忘記這次集會的主題。弗郎西斯發現自己的處境有點奇怪,熟悉的風景,熟悉的氣味。他騎在馬上,緩步前行。行人見他紛紛往旁邊避去,擁擠的長街迅速在前麵空出一條道來。這是什麼地方?我在哪裡?他恍惚起來。好熟悉,好熟悉。但是`````想不起來,他用手扶住了額頭,頭疼欲裂。“今年的鮮花祭和往常也沒什麼兩樣。”一個粗曠聲音懶洋洋在他身後響起。“唔``````”“除了花還是花,還是這麼無聊。看看,這四五條街全他媽是這些東西,幾輩沒出過門的老姑娘們今天都在這裡出現了。我真受不了這滿大街的脂粉味。不過我說安德森大人,為什麼今次如此戒備森嚴,莫非‘對岸’又要來滋事?”安德森?他知道我的名字?弗郎西斯雙眼茫然四顧。身後是整齊的一隊暗金色盔甲的士兵。個個孔武有力,腰挎馬刀,綴著紅纓的頭盔也遮掩不住兩眼的精光閃爍,一望便知都是久戰沙場的老兵。後麵那人沒有注意到他的疑惑,也沒有在意他是否答腔,就徑自說道:“這個十天九澇的鬼地方,老子襯褲都長蘑菇了。難得放晴,還沒來得及曬曬盔甲,又被差遣來巡街。那些豬腦子的家夥當我們騎士團是什麼?”一旁有人笑道:“蟑螂收聲啦!大家都不滿,不過命令就是命令。管他為什麼戒嚴呢,那幫老頭子惡毒的事情做多了,當然怕死了。現在就算‘對岸’不來滋擾,這些民眾忽然衝到主席台上抱住他們玩自焚我也不覺得意外。順便問一句,你有穿襯褲的習慣嗎?”哈哈哈哈,眾人低聲哄笑。“好了,都少說幾句,這些都不關我們的事。夜深了,趕緊巡完這次,回去喝幾杯是正經。你們不想再給大人添麻煩吧?”有人沉聲說道。“得了鷓鴣,誰在乎,你看大人他自己都沒說什麼呢!”蟑螂漫不經心地說道。弗郎西斯用冰冷的劍柄貼著太陽穴,思緒紛亂,還是沒有出聲。“大人是不想和你計較,你也不想想前幾天````````”“嗨,姑娘,你的美貌就象大海中的燈塔,指引著我漂泊的心。願意和我共乘一騎賞花賞月嗎?”被稱為蟑螂的家夥對他的話完全沒有理會,忽然滿臉堆笑,向路邊的一位女孩伸出手去。他的動作很優雅,語言很詩意。女孩子抬頭迎上他微笑的臉,卻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驚嚇,尖叫了一聲,往人群裡擠去。 “蟑螂,你不是說受不了這滿大街的脂粉味嗎?怎麼?脂粉味激得你春情勃發了?”“有進步,至少這次沒喊救命!““你就彆落他麵子了,蟑螂也有春天嘛。”有人在後麵小聲地取笑道。“泡妞也要講方法,你這麼三大五粗滿臉刀疤的家夥,學什麼斯文啊。還燈塔和漂泊的心```````你知道什麼叫燈塔嗎?彆這種委屈的眼神看著我,我敗了,成功地被你惡心到了。““蟑螂,你要是敢對科琳娜說出這句話,你就是我一輩子的偶像!““黑女巫科琳娜?真是個好注意,不如你直接給我一刀,這樣我也死得痛快一點,至少不用擔心變成控屍。“蟑螂笑罵道。哈哈哈哈,這次周圍的士兵們都忍不住大笑起來。蟑螂絲毫不被剛才的拒絕而感到沮喪,反而笑得最大聲:“你們這些廢柴都不懂美。有刀疤的男人才是好男人。”“我們這裡唯一的好男人蟑螂中士又被拒絕了。看來我們其他人注定一被子打光棍。為什麼我要說又!“嘿嘿嘿!哈哈哈哈!笑聲越來越大,肆無忌憚地。周圍的遊人卻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了這種情形,隻是瞥了瞥,讓出空。沒有再注意他們。一行人說笑著,逆著人流往街口行去。弗郎西斯轉過頭,看著還在大笑不止的蟑螂。眉頭糾結。“隊長!“鷓鴣最先發現他表情的異樣。“鮮花祭?“弗郎西斯低聲問道。“恩?“鷓鴣沒聽清楚他在問什麼。“塞班城?““當然,是的!“這次鷓鴣聽清楚了,卻還是明白就裡。弗郎西斯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卻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得到確認以後,沒有半點欣喜的味道,反而苦笑起來:“很好,真有趣,雖然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不過```````““隊長,你還好吧?“鷓鴣從他的低喃中發現了不妥,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很好,但是馬上有人要不好了。“弗郎西斯抽出了軍官配劍,轉身大聲喊道:”蟑螂!帶十個人守住這個街口。信號響過後,攔住所有可疑人,若有抵抗,就地處決!其他人跟我來!“蟑螂嬉笑的表情立刻煙消雲散,麵色一正,轟然應聲。餘下十餘騎嗆的一聲,動作整齊一致,長刀出鞘。燈火折射下登時一片明晃晃地耀眼。周圍行人驚恐地散開,象潮水一樣衝著街口湧去。“隊長,有敵情?““有!““那我們趕緊先回去稟報吧!這次借鮮花祭的機會在這裡進行三邊會談,安全主要是‘那邊’負責。,我們這樣大張旗鼓引起恐慌的話``````上麵一直對我們騎士團很不滿。“鷓鴣沒有違逆他的意思,卻還是提出了擔憂。”要是那些無能的家夥他們借口我們影響了和約的簽定```````報告打上去,你現在已經是最低級的大隊長,貶無可貶。馬赫將軍也沒有辦法再為你開脫。““去他媽的和約!我沒時間也沒有心情和你解釋,跟我來。希望還來得及!“弗郎西斯一拉韁繩,跨下披著輕甲的軍馬前蹄翻揚。隨後開始向前奔跑。“去他媽的和約!“蟑螂也大聲說道,”哈哈哈哈!其實我早就想這麼說了!鷓鴣,你在推三阻四的乾什麼?你站哪一邊的?兄弟們,抄家夥!““唉!“鷓鴣歎了一口氣,策馬跟上。長街拐角,一輛裝飾簡單的青幔馬車震動了一下,釉木車轍發出咯吱咯吱令人酸牙的聲音,停靠在路邊。侍衛打扮幾騎迅速抽出了兵刃,圍攏在馬車四周。如臨大敵。“福伯,發生什麼事了?為何外麵如此喧囂?“車內婉轉的女聲透過青綠色的布幔,發問道。“小姐,鮮花祭似乎出了意外,很多民眾在往外逃竄!”馬車夫恭敬地回答道。“意外?”“相信不是衝著我們來的,前麵街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安全起見,要不要我們現在回頭避一避?”馬車夫擔憂地說道。“不用了,我倦了,既然已經到了這裡,找個地方歇息吧!”“是!眼下就是一家旅社,不過```````”馬車夫打量了一下路邊的那家旅社,猶豫了一下。“不要挑剔了,我們沒有必要太過惹眼。就這兒吧!”說著一隻光潔纖細如細瓷一般的白玉小手掀開了車簾。馬車夫立刻束手肅立到一邊,牽定了韁繩。幾位騎兵也都稍稍鬆了口氣。跳下馬來,但是還是圍繞著馬車不敢鬆懈。眼睛警惕地看著周圍的人群。忽然一支箭從紛亂奔走的行人中射過來,馬車夫雖然看起來指節突起,胳臂上經絡糾結,是個武技高手,他從嘈雜的聲響中辨彆出了弓弦的聲音,卻因為那個習慣性的低頭引請的禮節而沒有來得及看清箭的來路。隻一個錯愕的瞬間,血花飆起。纖纖玉手的女孩子慘叫都來不及出口,就從車內跌出來。趴在老車夫的手臂上,她的後背透出長長的一截沾滿血的箭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