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套了。“這是弗郎西斯回到招待官邸的第一句話。而第二句是，”我們得離開這兒。““這恐怕有困難，我去盜賊工會的時候聽他們說昨天晚上起城門就已經封了，不對，說起來應該是前天晚上。現在城外麵黑壓壓的全是軍隊。“紅發搭話道。”我們現在哪都去不了，除了回房睡覺。““昨天晚上？“吉安娜停下手中的事，抬頭問道。“你確定？”“我不知道，他們是這麼說的。為此消息的價錢漲了三成。””如果這樣的話，那一切都說得通了。“弗郎西斯接過吉安娜手中的濕毛巾，用它擦拭額頭。微微的涼意遣退了困倦。”你還打聽到了什麼？““沒有，你知道，他們都是吸血鬼。什麼都得拿錢換。你要我去找金發小妞和那家夥的底細，他們把這兩個打包一起，咬定要價兩千金幣。可是你給我的錢隻夠買一份的。““金發小妞？”吉安娜看向弗郎西斯，後者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岔開話題，“所以你買了她的？”“啊哈！其實，我隻是選了看起來比較有分量的那卷。”紅發說著，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你是說，你隨便選了一個？“弗郎西斯麵色古怪地問道。“你不識字？”“你不知道？“紅發奇怪地望著他。“現在知道了```````”弗郎西斯擦了一把冷汗，“我不知道應該說自己是倒黴還是幸運。如果你識字的話，如果你隨手拿了另外一份的話，也許結局就完全不一樣了。““沒有這麼多如果。事情已經發生了，而我們還好端端地。至少現在不用呆在滿是腐屍味的監獄裡和那幫傻瓜對質。“一直很安靜的奧多姆說。“那是你這麼覺得！”吉安娜冷哼道。“我很好奇，你為什麼還能這樣假裝安然無事的樣子地跟我們回來。”“彆這樣吉安娜。“弗郎西斯揮手打斷了她的話。”這沒什麼，如果我是他的話，我也許會比他更過份。““可是，為什麼？我們處於危難，他卻袖手旁觀，這是同伴該做的嗎？他到底站那一邊？““我隻站我自己這邊！“奧多姆攤開手掌，不以為然地說。“你說得沒錯，”弗郎西斯歎氣道，”不過，恐怕彆人不這麼認為。“彆人當然不這麼認為，與此同時，神殿的唱詩廳，同樣是那張鋪著鏽金坐墊滿是神話浮雕的紅木椅子，同樣是居高臨下的問話，不同的是這次聖女臉上不再嚴霜覆蓋，伴隨著新削的鵝毛筆沙沙劃動的聲音有了一絲笑意。這反而讓騎士們感覺更加不安。因為他們知道，大姐頭要發火了。 “我要知道那個老頭是誰。你們誰告訴我？”聖女停住手中的鵝毛筆，沾了沾墨水，重新舉在紙上，沉思了一下，沒再下下去，隻是頭也不抬地問道。“據說，他是公主殿下為父親的病尋訪來的高人，新的法術顧問，他是名大煉金術士。“有騎士很快地回答。“被幾名普通衛兵輕鬆製服的大煉金術士？你說的話你自己相信嗎？““也許隻是個江湖騙子。“有人搭話道。“有時候，這種人防不勝防。而總有人急病亂投醫。”“不可能```````雖然我沒能從他身上察覺到法力，但是能認出我的法術的家夥不會是什麼無名之輩。““認識法術也不能說明什麼，也許他之前在哪見過也說不定。“波恩說。“也許我應該說的明白一點。”她抬起頭，“靜默禱言是聖光係專署的高階法術，除我之外，就隻有曆任教宗能夠施展，那些前輩已經奔入光明的懷抱，作為曆界聖女裡唯一達到光係高階的我剛掌握這個法術不久，而教皇，我們的安瑟教皇，據我所知他已經有六十多年沒有離開望星塔了。也就是說，如果他真的見過這個法術，那也至少是六十年前的事，我們遇見的是一個六十多年前——也許更早，見過高階光明法術的‘大煉金術士’。這個來曆不明的人正以公主法術顧問的身份出現在爭端的焦點。現在請你們告訴我，這個老家夥會是誰？“騎士們互相望了一會，一齊搖頭。“當然，我隻是問問，沒指望你們能給我答案。”聖女重新低下頭，插好筆，拿過蠟燭在信封上滴上幾滴，然後按上印章。“波恩，信鴿還有嗎？”“還剩最後一隻。”“把這個發回去。要保證教皇明天日落前能看到它。”“不用擔心，這裡離聖山隻有兩天的行軍路程，我保證沒過午夜它就能飛到那兒。”“很好，還有什麼事要處理的嗎？”聖女站起身，把卷成小卷的信箋交給波恩。“沒有就下去休息吧！““殿下```````““說！”“雷蒙德``````”“哦，是的，他還躺在監獄對嗎？彆擔心，會有人解決的，這不是我們該擔心的事情。““不不！我是說，你為什麼```````““你在質疑我？““不！當然不，我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在招待官邸中，奧多姆也如是問。“她為什麼要幫你開脫？““沒人願意被當槍使，就靠一個醉醺醺家夥目擊和紅發去盜賊工會的事情作證，誰會相信？”弗郎西斯說道。“先不說紅發，就算是獄卒，焰火節喝點酒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喝酒是沒什麼大不了，但如果他喝的是安提亞呢？你們都知道安提亞的對吧？”“這和我們在談的有關係嗎？”“有一點。”弗郎西斯看著一臉茫然的紅發和奧多姆，繼續說。“這是種上品紅葡萄酒，產地隻限於兩河流域上遊靠近荒蕪之地的狹長的綠洲，那裡晝夜溫差大，非常適合乾型葡萄的生長，用以釀造成酒，芬芳持久口感醇厚，味道非常獨特。特彆安提亞莊園出產的最具盛名。這種佳釀開啟的瞬間，味道如有生命一般蜿蜒曲折，能散滿整個房間，酒液透過水晶杯按照年份的不同顯出殷紅如血或者明黃如琥珀。杯子對上燭光流轉的顏色能讓人迷醉，百看不厭，不過請不要太投入，你最好在一個時辰內飲用它，因為和普通葡萄酒不一樣的是，除非是有瓶塞味的劣品，否則瓶口敞開以後它獨特的芬芳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消散掉，變成蜂蜜一般甜膩的味道，就象獄卒身上聞到的那樣。很顯然，你們沒有聞到，不過幸運的是，注意到這點的不僅隻有我一個。”“你的意思是```````”吉安娜有些會意了。“是的，這個家夥在半個時辰前喝過每年隻對貴族限量出售的安提亞。我們無法猜測酒的來曆，但是如果領主大人能把監獄的福利提高到這種程度的話，我想我也會很樂意幫他做事的，”弗郎西斯笑了笑，又補充道，“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