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笑聲戛然而止。短暫的安靜之後，眾人嘩然。庫寧漢拍案而起，大怒道：“誰讓你們自作主張的！“眾所周知，左賽敦的國土在這個交界處隻是陡峭岩石山和狹長的河灘，所以作為爭奪雙方，讚比尼亞和賽比奧都默契地把它排除在外。有些事不必明說，蛋糕雖好，有人爭就不妙了。而左賽敦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那相對單薄國勢並不足以從中分一杯羹，所以儘管邊界有擁有伴生秘銀的大儲量赤銅礦的消息已經沸沸揚揚地炒了大半個月，而左賽敦卻始終對此沒有透露半點非分之想。作為知趣的回報就是讚比尼亞悄悄撤走了中央山脈西南部半個師團的黑騎，而賽比尼奧則向左賽敦開放了與之毗鄰的一個出海口。在這之前作為一個內陸國家，左賽敦甚至沒有自己的海船。相對於失去的，左賽敦得到的似乎更在實處。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狂風峽穀的爭端已經與左賽敦完全無關。而有人卻不這麼認為。“不要忽視貪婪的力量，他們隻是需要一個說服自己參與角逐的理由而已，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給他們一個理由。”弗朗西斯對吉安娜這麼說。後者毫不猶豫地在封口蠟滴上戳上皇室印章。信不算厚，因為裡麵隻有一張狂風峽穀地圖，就是吉安娜給弗朗西斯看的那張軍用地圖。沒有標高和色彩卻精致異常的羊皮紙手繪圖上，兩條河流從連綿起伏的群山中蜿蜒而下，把若大的地圖分成不均的三塊。左賽敦領地那岸被碳筆重重地畫了一個圓圈。旁邊還有寥寥數語：明晨和談，虛位以待。就和讚比尼亞和賽比奧對左賽敦主動退讓的示好一樣，弗朗西斯的意思不必明說，諸般細節，昭然紙上。如果左賽敦的當權者不是傻瓜的話他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他知道他們想要什麼，而且他肯定左賽敦一定會來，兵力完全占優的讚比尼亞之所以答應和談除了想以最小的損失獲得利益以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並不知道礦藏地點。因為矮人探險隊落在了賽比奧人的手裡。而弗朗西斯思咐間在地圖上的信手塗鴉成了一個魔咒，令已過而立之年的左賽敦大公心潮澎湃。隻要有抱負的領袖都不會放棄這種機會的。他一力否決了幕僚關於這可能是個陷阱的提醒，連夜起兵北上。隻是這個對他來說不可多得機會對彆人來說卻措手不及，讚比尼亞方代表們聽完弗朗西斯的宣布，麵麵相覷繼而勃然大怒。“你確定你沒說錯嗎？”蘭比爾誇張地笑起來，左右盼顧，不過看起來連他自己都不覺得幽默，隨後他的話冷下來。“夥計！這裡是雙方會談，不是家庭派對，可以隨便邀請彆人。你不要把這事搞錯了！” 赫蓮娜男爵和查爾斯男爵默不作聲，但是瞥向弗朗西斯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白癡一樣。“如果賽比奧隻是派了這個白癡來和談的話我想我們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庫寧漢頗為不屑地說，“我受夠了你們的愚蠢！你們要戰爭，我給你們戰爭！魚販子！”賽比奧三麵臨海，是大陸上漁業最發達人類國家。一度傳言賽比奧王室最早隻是個比較成功的魚商，這個說法在聖光大捷後在讚比尼亞更為盛行。魚販子也成了他們嘲笑賽比奧貴族的特定稱呼。“如果戰爭能解決問題，”弗朗西斯笑了笑，從容不迫地說道，“那還要你們來這裡乾什麼？”“你他媽的是誰？“庫寧漢皺起了濃眉，斜眼打量了一下弗朗西斯，然後轉過臉，看向自己那些三大五粗的衛兵們。“天啊！我們看見了什麼？一個胡子鬥沒長出來的小孩？他最好應該去找個女人先學學怎麼做一個男人。“大概是因為看見對麵有兩名漂亮女孩的緣故，庫寧漢有意而為的粗言穢語很得那些士兵們的喜歡，讚比尼亞代表席後的衛兵們放肆地哄笑起來。吉安娜麵頰微熱，而聖女則對此置若罔聞，不經意地地瞥了吉安娜一眼。“我倒是很想，不過你媽說她沒空。“弗朗西斯依舊斯文地笑，嘴上卻刻薄無比。讚比尼亞衛兵們啞然了片刻，緊接著船舷邊賽比奧官方代表們留下來保護公主的衛兵們則更大聲地哄笑起來。“你！！“庫寧漢麵前的桌子瞬間碎裂，他雙手騎士劍帶著鞘高高揚起。“找！！”弗朗西斯麵前的桌子重重地跳動了一下，聖女迅速抬起雙手，迅速胸前合攏，忽然又停住。“死！！”話音剛落，人已經出現在了弗朗西斯麵前，一手按著桌子，另一隻手單手舉劍，直指他的咽喉。賽比奧衛兵們的嘲笑聲還在回響，吉安娜隻來得及把手抬起。不過定睛一看，她微笑著又重新把手放了下去。“說我嗎？”弗朗西斯撇撇嘴，用左手捉住劍鞘，左移幾尺。庫寧漢任憑他擺布，隻是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一隻手正輕巧地縮回去。來不及感覺對方在自己胸口做了什麼，自己的手臂已經不聽使喚。“還是你自己？““庫寧漢元帥！不要衝動！“蘭比爾清了清嗓子，在後麵慢條斯理地喊道，就像先前約好的那樣，他做壞人，自己做好人。雙麵施壓，事半功倍。他見庫寧漢把劍架上了對方脖子，以為庫寧漢已經給了對方教訓，於是適時出聲，提示他見好就收，事實上他還有點擔心庫寧漢惱羞成怒下了重手，那就不好收拾了。不管怎麼說現在可是在談判，保持必要的風度還是很有必要的。何況己方占據完全的優勢。何況對麵還有兩名賞心悅目的人間絕色。“你``````”庫寧漢艱難地從喉嚨裡發出一個音節。“找死！”弗朗西斯看著他，略帶惡毒地笑，“是嗎？你已經說過一遍了。”“庫寧漢元帥？”蘭比爾停頓了一下，沒見庫寧漢回答，微有不悅。“請牢記一點，因為我不想說第二遍，我不喜歡彆人拿劍指著我。非常不喜歡！“弗朗西斯說道，”你應該慶幸占據沒有把劍出鞘，否則三秒前你就已經被你自己的劍釘在椽杆上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欣賞庫寧漢憋得漲紅的驚恐的臉，略帶惡意地緩緩地說，”就像你父親那樣！““我殺了你！“庫寧漢雙目赤紅，憤怒不可遏止地爆發了，大聲吼道，強行運起鬥氣，鮮紅的光芒在全身耀眼地閃爍。“見鬼！庫寧漢！住手！你在乾什麼？“蘭比爾怒道。“小心！“聖女雙手飛快地在胸前結了一個手印，淡白色的光暈籠罩在弗朗西斯身上。卻已經晚了，黯淡的白光瞬間破裂，一聲爆裂的巨響，庫寧漢粗壯的身軀重重地摔倒在甲板上，嘴裡噴濺出的鮮血在空中高高地拋起一道血線。哐啷！隨後摔在庫寧漢身邊的是他的外鞘精致的雙手劍。所有人都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圍安靜得能聽見河水拍打礁石的聲音。“現在，“弗朗西斯整了整自己的衣袖，輕鬆寫意地說道。”可以說正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