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瀾第四卷第七十六章凱旋前夜(四)(1 / 1)

警訊煙花帶著刺耳的銳響接二連三地衝天而起,在高空中炸成一個個久久不散的黑色氣團。在三個不同的方向直指入侵者的位置。隔著車窗,弗朗西斯看見後麵的河岸出現了馬蹄揚起的塵土。上下遊兩個方向都有。卡拉諾斯港口是個軍用港口,清泉平原來的兩條河流在次蜿蜒入海形成一個寬敞的出海口。近四萬守軍在這裡保護著冠絕整個奧蘭納大陸的造船工藝,嚴密的防禦圈一直延伸到了港口外圍近十裡的範圍內。弗朗西斯和他的車隊遇見的,隻是通往清泉平原必經之路上最外層的小關卡而已。隻是第一道煙花過後,附近半公裡的守軍都開始行動起來,紛紛往事發地彙合,而前方的關口則匆忙地架設路障,準備嚴防。隻是,他們的行動對輕騎兵的速度來說,還是稍稍慢了一線。轉瞬之間,山獅軍團沉默的騎兵衝垮了兩次倉猝的阻攔。將急促地吹著哨子的步兵們遠遠地甩在身後的塵土裡。在出發之前,弗朗西斯把統帥的位置還給了因為被勒令原地駐守而看起來有些憂心忡忡的隆汗頓,而後者派遣了騎兵為他護航。這些精銳騎兵,把‘服從命令’這四個字發揮得淋漓儘致。不管弗朗西斯吩咐什麼都是立刻照做,從來不問為什麼,甚至很少交頭接耳,沉默得像礁石,堅固得也像。馬車內,吉安娜終於被劇烈的搖晃驚醒。“安德森,怎麼了?”她打著嗬欠。“沒什麼,一些小麻煩。有人似乎不希望我們順利趕回都城。彆擔心,我們能衝過去。”“啊?是梅奧?”“不知道,一個叫米格爾,羅蘭的家夥帶著整個皇家騎士團正在趕來的路上。““我知道他,羅蘭大公爵的長子,羅蘭公爵是梅奧的掛名宮廷老師,負責禮儀和曆史。““很顯然他教的不止是禮儀。”“梅奧終於還是忍不住想除掉我了!”“不一定。“弗朗西斯說,”根據情報和我們的經曆來看,應該不是他。明目張膽不是他的性格。整個都城的民眾都在對公國五十年以來最大的功臣你翹首以盼。如果這種情況下他還敢動手的話,那麼他永遠也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都城關於你和他的議論並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皇儲問題上最有發言權的是老國王,隻要他不表態,那麼梅奧就沒有鋌而走險的理由,上議院,和大半個軍部還有法師協會之類的好牌可全在他手裡握著呢。他現在擔心你出事多過讓你出事。““可是能夠調動皇家騎士團的隻有能控製上議院的他““彆忘了你父親。““他不會的,梅奧沒理由,他更沒!““你說對了!”弗朗西斯讚賞道。 “那麼,這麼做的隻有可能是梅奧了。可是你又說他不是,除了他們以外我想不出來還會有誰?““親愛的,梅奧不會借機除掉你,和他不會出動皇家騎士團,兩者並不矛盾。”弗朗西斯笑了笑,胸有成竹地。“那你還衝防線乾什麼?你要知道,沒有軍令的情況下貿然衝撞軍需重地,等閒官員都會被叛絞刑!““既然梅奧現在還不希望你在這個節骨眼上消失,那麼他派兵一定有他的目的。這裡離都城隻有一天的路程,等待皇家騎士團的交涉需要在這個時間上再至少加上小半夜,如果我們繞開這裡,取道米爾帕高原,則需要整整三天時間。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你是說#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他試圖拖延時間?”“沒錯,雖然不能說事實已定如此,但是至少是個不錯的答案,他要的,隻是拖延你抵達都城的時間。都城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故。”弗朗西斯說。“而且肯定是於梅奧無利的變故!““我們該怎麼辦?”“在這個變故消失之前趕到都城!就像我們現在正做的!”這時候車窗外傳來騎兵的通報聲。弗朗西斯挑開窗簾,吉安娜從縫隙中望見騎士身後是壁壘森嚴的卡拉諾斯港口內城。“大人,前麵是卡拉諾斯港口了,我們繼續前進嗎?”騎兵隊長問。“不,繞城,北上。”卡拉諾斯港口內城城牆上,一名統領看著騎兵隊停頓之後選擇繞開,頓時擦了一把汗。揮揮手,一邊嚴陣以待的弓箭手們收了弦。“米格爾大人什麼時候能到!”他回頭問。“斥候說半個時辰之內!”“很好!傳令下去各個關卡都給我閉關死守,不要做任何請援和攻擊之類的把戲,一支箭也不準給我放出去!聽見了嗎?““得令!““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統領嘟囔道,然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迅速離開了城頭。城下的護城河手臂粗的河道柵欄處,弗朗西斯擎出黑劍,儘量不觸碰到淤泥的情況下輕輕地撥開水草,鋒利無雙的劍悄五生息地斬斷手臂粗的精鐵柵欄。城內河道邊的一名衛兵注意到了水中的氣泡,轉身望了一會,卻被從城牆上快步而下下的統領看見了,挨到一句嚴厲的嗬斥,轉身目不斜視地重新站崗。外麵河橋底下用荷葉遮住腦袋的吉安娜和紅發均鬆了一口氣,看見弗朗西斯的位置一根蘆管如同魚兒帹喋一般在並不清澈的水麵亮了一下。那名衛兵沒有再注意到這邊。隨後看見弗朗西斯濕淋淋地攀爬到他身後的轅門處,似乎側耳傾聽了一瞬,察覺到左側無人,於是一伸手,勒住了對方的脖子,一起閃到拐角。一隊弓箭手互相打趣著,鬆鬆垮垮地從那個拐角出來,往不遠處的街道上走去。吉安娜和紅發麵麵相覷,再次望過去,卻看見換上衛兵裝束的弗朗西斯在剛才衛兵的位置站好了,還像模像樣地打了個嗬欠。黑劍斜斜地背在後背正對著他們的方向。兩人驚魂初定。依樣泅渡過去,在弗朗西斯的掩護下,鑽到拐角,吉安娜才發現那是是個通往城牆的樓梯,樓梯腳有一間看起來像軍官休息室的房間,裡麵趴著一個酣睡中的軍官。門後是已經被剝掉外套的士兵,腦袋無力地擱拉著,看上去已經死了,不過尚未流血。雖然知道對方已經熟睡,但是吉安娜還是小聲地問,“他不會突然醒過來?““這麼容易被聲音吵醒那麼他就不用躲到這裡來睡了。“弗朗西斯說,這個樓梯間的頂棚就是木製樓梯的轉折點。頂樓是城牆,每分鐘都有人在走來走去,重皮靴子踩在劣質木板上,咯吱咯吱的聲音不絕於耳。“紅發!換上這個,出去站崗。”弗朗西斯指了指衣架上的盔甲,“記得,你叫謝特森,這個睡覺的胖子是你的頂頭上司波什中尉,他不喜歡有人來打攪他的私人時間,如果有人說他是來換崗的,那就讓他進來,我送他去見上帝。聽明白了嗎?”“明白!”“你怎麼知道他叫波什?“吉安娜小聲詢問。弗朗西斯朝桌麵上偏了偏腦袋,她順著他的目光望見一堆混亂的文件的正上方是一本攤開的執勤表。“黃昏之後才能離開這裡,那時候會有一班換防。我們必須解決他們。那樣才能爭取到兩個時辰不被盤查的自由行動時間。不會很久,現在已經接近黃昏了!恩?你愣著乾什麼?”“就剛才一小會,你就能做這麼多事?”吉安娜淺掩著口,驚訝地望著他。“在最短時間內做好情報搜集和分析是一名合格#8226;#8226;#8226;#8226;#8226;遊俠的基本素質。彆愣著了,換上盔甲。”“好吧!也許,你得幫幫我,這玩意挺重。““你的頭發#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怎麼了?”“它太長了,也太漂亮了。”吉安娜挽了一下,然後拔出了匕首。“你#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我沒辦法像你那樣迅速地分析,但是我可以迅速地做出選擇!不要用那種表情看著我,我可不希望成為累贅。”“沒必要那樣,其實隻要盤好在頭盔裡就行了,天黑沒人會注意到一名剛換下崗的士兵的頭盔是不是戴的有點彆扭。”弗朗西斯笑了,“而且,你的做法會讓我們多負擔一個危險:如何妥當地處理掉這束頭發!”“丟進空間戒指就行了嘛!”“一名普通斥候和遊俠能擁有那玩意嗎?以後做事彆這麼想當然的。““喔!“頭頂傳來腳步聲,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互相望著,打量著對方不是很合身的古怪打扮,眼睛裡開始有了笑意。門外傳來紅發的大嗓門,“嗨!哥們,我叫謝特森,你是來換崗的嗎?”“神經病!我們是城牆衛隊的!”“他想你去替班呢,土豆!他也看出來了你長得和哨兵營的一樣沒出息。”“閉嘴!滾開!你他媽才是哨兵營的呢!”腳步聲遠去。屋內的弗朗西斯和吉安娜麵麵相覷。“嗨!兄弟,來換崗嗎?““那來的傻瓜!劍都不會挎,是新兵嗎?”“新兵?他看起來可以當我父親了!““沒準真是你父親!哎呦!”“哈哈!哈哈哈哈“幾個嬉笑的聲音遠去。“他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嗎?”吉安娜問。“我想他應該知道#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弗朗西斯扶了一下額頭。“嗨!你!還有你,來換崗嗎?““你是誰?謝特森去那了?”“挖哈哈哈哈!終於來對人了!我叫紅發鬼索倫,謝特森去新上司那裡報道去了。”“新上司?那小子提乾了?能從豬頭波什手下提乾,奇談啊!”“小聲點,波什在裡麵呢!“另一個聲音說。“他當然在,要是他有我們一半勤快的話,哨兵營也不至於這麼被人瞧不起了!他這會肯定睡得和豬一樣,在他麵前敲頭盔也不會醒。”“你說得對極了!“紅發說。“彆抱怨了,拿上頭盔站崗去吧!“另一個聲音說。弗朗西斯迅速和吉安娜交換了一個眼神,站到門邊。門開了,一個人跨進一步,卻站住了,眼睛落他右手立刻按向了腰間的劍,弗朗西斯的手搶在他喊出聲之前捏住了他的喉嚨,把示警聲扼碎在喉嚨裡。身後那名士兵察覺到異樣,正準備退出去,卻被身後的紅發掄起手肘,重重地敲在沒有戴上頭盔的後腦勺,隨後翻著白眼,垂軟在地。吉安娜轉頭望向房間中間的波什,依舊紋絲不動地酣睡著。“剛才我那一下姿勢不錯吧?“紅發一邊拖著屍體一邊側首問。“要聽實話還是謊話?“弗朗西斯說。“算了!當我沒問!”“收拾好那個!”弗朗西斯朝椅子努嘴,在椅子邊掛著的是吉安娜剛才換下的長袍。然後他依照對付先前兩名衛兵的方式,捏碎了被紅發打暈的衛兵喉嚨。用劍把他們身上的皮甲撕成條,把胖子波什捆綁好,又環視了一下周圍覺得沒有其他遺漏,才拍了拍手。“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大搖大擺地出去見識一下卡拉諾斯了!”“我們不需要找點地圖什麼的嗎?”吉安娜問。“你覺得三名士兵在大街上看地圖是個很尋常的現象的話,那就從牆上撕下來吧。““我倒是不介意!”紅發說。“問路不是更容易引起警惕嗎?””不用問路,隻要順著流水的方向走就是了。不會太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