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務纏身,向等跟新的朋友說聲抱歉,明日起,恢複成日更。——以上!)“你說對了一半!““說對了一半?當然!”弗朗西斯淡淡地笑,“那是因為我還沒說完。”愛蜜麗和吉安娜認真地盯著弗朗西斯的臉。兩位老人依舊保持著若有若無的熱情中帶著自矜的微笑。晚風吹過,梅奧坐在燭火光暈的儘頭,側影蕭索。“除非你是個傻子,否則一個謀害國王,意圖篡位的肱股之臣下決心顛覆政權,不會隻是投毒了事這麼簡單。不管老國王是不是已經被你牢牢掌握在手上,也不管誰給骨頭吃就幫誰咬人的上議院是不是早已向你搖尾乞憐——那些不是關鍵,要統治這個國家,不是簡單地將國王取而代之就可以的。關鍵是:不管怎樣,賽比奧公國終究還是賽比奧皇族的公國。每個士兵的頭盔上,每匹戰馬的馬鞍上,每艘戰艦的舵首,甚至每個人的心裡,都被烙上了錨徽的印記。賽比奧大帝給整個清泉平原,北岸荒原和其附近群島上的人民帶來的變化足以讓所有民眾對他感恩戴德,銘記於心。在淡化民眾歸屬感之前,你沒有任何理直氣壯地出現在公眾麵前的理由。你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讓政權無痛重建的機會!“說到這裡,弗朗西斯停頓了一下,羅蘭公爵臉上的愕然漸漸變成自嘲式的苦笑。“很好,繼續!”他說。“於是,你扶持梅奧上位,並且調唆他高調實施新政——作為賽比奧二世的左右手,你不會不清楚堅持實行不成熟的新政對目前外憂內患的公國來說是怎樣的一種顛覆性的災難,最妙的是這些新政還是老國王親擬的,貴族和農夫們因為憤怒和不滿而舉起的矛頭永遠不會對準你。鼓動年輕氣盛的梅奧並不難,隻需要幾句鼓勵和慫恿就可以了,好大喜功是年輕人的通病,即使他是一名王子也不例外——何況慫恿自己的還是從小教導自己的老師。”“你的邏輯很有趣,不過我還是要勸誡你,不要用你的方式去闡述一些你無法理解的東西,弗朗西斯子爵!”“不!我理解!真的!我不但理解,而且還很欽佩!你這一手真的很漂亮,而且隻有如此才能解釋梅奧已經成功上位而你卻依舊讓老國王苟延殘喘的原因——隻有那樣,梅奧才不能名正言順地戴上冠冕,不再依靠你的幫助,脫離你的控製。而各地蠢蠢欲動的領主,起義軍,還有覬覦賽比奧國土的其他國家也不至於有膽量真正冒犯賽比奧皇室的威嚴。我很佩服你,羅蘭公爵。你鞭笞各勢力的力道拿捏得非常巧妙,在彆人感覺到痛的同時又不至於因為痛而奮起反擊。甚至他們不會意識到有意為難自己的人會是以儒雅著稱,手無軍權並且一貫低調的羅蘭公爵。我聽說你在藝術品鑒定上頗有美名,會做十四行詩,而且一手豎琴也彈得出類拔萃。” 搖晃的燭光之中,羅蘭公爵似乎點了點頭,又似乎沒有。弗朗西斯的話語繼續響了下去。“話又說回來了,我父親和埃林的矛盾也是你一手操辦的吧?我是個麻瓜是卡特公爵最引以為恥的事情,以他護短的性格絕對不會把這種近乎家族恥辱的事情大肆宣揚的,可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第一個把這件事情搬出來的卻是他‘一輩子的政敵’托馬斯,埃林。那時候陛下已經開始對外宣稱修養,而伯納公爵遠在西北戎守邊關。都城裡唯一和他交情好到可以談論這些煩惱的人隻有你!羅蘭大公爵!你的表情好像在說我說錯了!我真的說錯了嗎?也許,不過不要急著否認。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相對於半道出家,後來居上的埃林,作為和老國王並肩作戰過來的皇室死忠卡特公爵真的不適合繼續留任軍團統領的職位。他對從年輕時一起摸爬滾打過來的你沒有敬畏之心,而且脾氣執拗,不容易被說服。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準備登基,那麼,他和他#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弗朗西斯朝伯納大公爵偏了偏腦袋,”會是你計劃中最大的絆腳石。所以你在利用埃林解除我父親的軍權之後,為了名真言順,不惹人懷疑,你把久未露麵的陛下搬了出來。通過封爵,剝奪了伯納的軍權。這件事情做得倉猝而毛糙,隨著事情的順利進展,你已經越來越不耐煩等待了,這可不是個好習慣。如果你記性還行的話你應該注意到這已經是第三次,你和老國王不謀而合了。““巧合而已!““第三次?“愛密麗若有所思地問道。“第一次,送吉安娜去神殿;第二次,扶持梅奧,實行新政;第三次,架空伯納領主,北調黑龍軍。哦!對了!也許我還少算了一次,派遣吉安娜處理狂風峽穀的爭端。“弗朗西斯說。”不過這是後話了。說到狂風峽穀,我們不得不提起一個人,山獅之魂隆汗頓,這個名字想必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陌生。梅奧殿下和他玩了一出策反遊戲,陛下親自冊封他為貴族,而他在回音山脈縱橫無忌的時候想必和教宗也沒少打交道。幾乎所有人都會以為他已經向梅奧效忠,可惜他不是,他隻忠於一個人!——告訴我羅蘭公爵,這些事情,你還會以為是巧合嗎?“弗朗西斯的話語再次停頓的時候,夜已經很深,風也歇息了,在場的人都默不作聲,沉浸在自己的思潮裡。周圍安靜得可怕。“按照原先的設想,吉安娜公主會在狂風峽穀香消玉殞,人民也許會悲痛一段日子,但是很快會遺忘掉她,與此同時你鼓動起義軍叛亂,接著這個機會不著痕跡地肅清舊臣,樹立自己威信。年輕氣盛的梅奧所代表的賽比奧皇室威嚴會在民眾的抱怨聲中逐漸喪失殆儘,而我們從不顯山露水的羅蘭大公爵會在一個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下被眾星拱月一般推到前台拯救水深火熱中煎熬的人民——就像賽比奧大帝當初做的那樣,眾望所歸,一呼百應。接下來的一切便順理成章了,對不對?”弗朗西斯說。“你很有耐心,計劃很不錯,就是周期長了一點。最重要的是,你低估了老國王的智慧。因為他從來就沒有過把權杖交給除了吉安娜以外的人的打算,即使這個人是他唯一的兒子梅奧!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輸了!“隨著弗朗西斯低沉的話語,恍惚間,穿月白色長袍的老人又回到了四年前的夏天。——你是說梅奧?——是的!——他沒到授勳的年齡呢!而且這孩子很沒有主見,對羅蘭比對我還親近,我不認為讓他暫時理政是個好主意。——既然他不被看好,為什麼還要介意,沒人比他更適合做這件事。——你不覺得我這樣對待吉安娜太過嚴厲嗎?連在回音山脈遇刺也不聞不問!——這是必要的磨礪,讓她的性格不再那麼優柔寡斷。如果你想讓她成為真正能夠獨當一麵的女皇的話。——事實上,我並不是很相信占星術。——事實是,你信了,並且深信不疑!梅塞爾,我理解你忐忑的心情,不過你要清楚你的身份首先是一介國君,其次才是她的父親。拋卻這些不必要的憂慮吧。我們可以把馬兒牽到水邊,但是沒辦法強迫它們低頭喝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軌跡已經劃好了,怎麼走是他們的問題。——但願如此!他忍不住開始鼓掌。與此同時,弗朗西斯脅迫下的老人也開始附和,慢慢地,愛蜜麗和伯納也揚起了手,數人的掌聲漸漸合拍,在空曠的露台上清晰地回響。吉安娜左右顧盼,看見眾人的微笑,她的嘴唇嗡動了一下,欲言又止。旋即臉上有了欣喜的笑容。弗朗西斯的嘴角彎起又落下,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脊背,劍柄已經汗津津的了,握劍的手卻依舊紋絲不動。“精彩!非常精彩!”“弗朗西斯子爵,你敏捷的思維真是令人歎為觀止!““可惜對於你們的計劃,察覺得還是晚了一點,否則,左賽敦的龍騎士不會死。那一定不在你們計劃之內,不是嗎?“弗朗西斯說。“哦?你為什麼這麼想?““隻是猜測!““我們沒想到他會來,更沒想到他會隕落。他是大陸的支柱之一,作為強者,我們不應該用狹隘的國家立場去看他——不過這個結果倒也不壞。“穿月白色長袍的老人說。“確實不壞!沒了龍騎士,詛咒之地的戰事會吃緊不少,那樣‘他們’就更騰不出手來對付你們了!“弗朗西斯望著對方,也寬慰地笑了。然後臉色一冷。“那個牧師是你們安排的,對嗎?在紡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