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外城碼頭,遠離港口主道的租借停泊區,大大小小已經落帆的泊船井然有序地挨個靠在一起,海水輕輕地拍打船舷和岩層,燈塔的光在這片黑暗中一掠而過。伴隨著淅瀝的淋水聲,其中不起眼的一艘亮起了微弱的燈。“達,達芬奇先生,把燈滅了好嗎?那會引起警衛注意的!”叫特納森的瘦高個低聲說。“那就快點!“弗朗西斯說著舉起馬燈。透過防風玻璃的火光讓他看清了船舷之外剛吊起的東西,一隻巨大的尚在滴水的箱子。幾個粗壯的水手推過跳板,黑胡子納斯向黑暗的梔杆處搖手,搖臂發出令人酸牙的咯吱聲,箱子開始緩慢地往甲板上移動,忽然,似乎是捆綁箱子的東西鬆動脫落,箱子在就要落在跳板上的時候失衡了,一角磕在跳板上,沉重的聲音在夜空中傳出老遠。霎時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緊張地抬起頭。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港口大道,四名衛兵出現在路口,互相說著什麼,其中一名朝這邊張望了一下,似乎對這片黑暗中唯一的燈光有點疑惑。不過旋即他就不感興趣了。比起呆在每根木頭都浸染著怪味的船艙裡睡覺,那些在水麵漂泊了十幾天甚至幾個月的水手更願意去街上找點樂子。碼頭巡查隊嚴格的登記製度和巡查力度保證了他們的財產安全,所以通常情況下的商船停泊區不會有人。但是願意在卸完貨的空船上繼續守夜的人不是沒有。那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衛兵的注意力很快被同伴的談話吸引了過去。四個人似乎隻是下班了,把頭盔夾在肋下,鬆鬆垮垮地拿著武器,相約一起去某個酒館消遣一下或者打算互相道彆,各自回家睡覺,他們爭論了一會,達成意見之後很快就離開了。黑胡子納斯咽了一口唾沫,汗水從眼瞼上滴落。“呼!該死的!又是一幫吃公糧的廢物!和你們一樣廢!繼續乾活!彆傻瞪眼!都給我放輕手腳,就像第一次摸娘們的胸脯一樣輕。誰要是再發出點我不想聽見的聲音,我就把他那玩意割下來塞到他嘴裡!”黑胡子納斯低聲咒罵道。重新挺直了身子,然後轉向弗朗西斯,清了清喉嚨,才說。“先生,抓緊吧,我們的時間可不多!”弗朗西斯點了點頭。輪軸繼續轉動,箱子落下。弗朗西斯舉高馬燈,讓燈光照清楚那些潮濕的編織物,是漁網。黑胡子納斯偏頭示意了一下,特納森抽出匕首向前。“你是傻子嗎特納森!把網割了等下我們怎麼把它放回去?船帆還是你的內褲?!你這個吃山芋的蠢貨!”黑胡子納斯大怒。“好了!彆浪費時間,你不需要把它放回去,”弗朗西斯阻止了他的憤怒。“隻要你沒有在貨上做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