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子到了木箱處,按了一下,又有個木匣彈出,從中取了幾個酒杯回來,放到桌子上。那杯子不大,水晶一樣晶瑩剔透,微微發著白光。“這是我費了不少功夫弄來的一塊天山白玉,雕琢了半年才做成的。酒液倒進這杯子,嘻嘻,我不說了,你自己看……”朱聰邊說邊把酒倒進杯子。金黃的酒液倒進杯子,立刻把白玉杯也染成了琥珀的顏色,隨著酒液的倒入,在燈火掩映下,杯子外壁四周浮現出了龍紋。酒水晃動,龍紋也微微顫動,仿佛欲破空飛出一般!周易叫了起來:“莫非是九龍杯?!”“非也非也,九龍杯是先朝大家的心血之做,這隻是我仿製的罷了,贗品,贗品罷了!” 這話內容謙虛,但從朱聰的嘴裡說出來後,味道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怎麼聽怎麼像自誇。他舉杯邀請周易:“來來來,周兄弟,你我一見如故,先飲了此杯!”周易心裡暗道:就憑你這自來熟的性子,怕是跟誰都一見如故。兩人舉杯一飲而儘,周易咂咂嘴,酒是好酒,再配上美器,果然是彆有風味。朱聰指指點點道:“木頭,大壯兒,你們也坐下吃吧。”那兩個仆人看來也是和他隨便慣了的,也不客氣,在下首坐下了。周易拍拍包袱,火鼠從裡麵竄出來,也不看人,直接就奔桌子上的醋魚而去,一口叼住,拉到旁邊就吃。把周易氣得高聲嗬斥,它卻充耳不聞,埋頭狂吃。“啊呀,兄弟還有這樣的異獸?!《山海經》中記載,火鼠,又名火光獸,毛色金亮,細如絲,通體火紅,生於南方炎火山中,毛皮可製‘火浣布’,這莫非就是——不對不對,書上說火鼠重百斤,這個分明也就和貓一樣大麼。”朱聰盯著火鼠左看右看,嘴裡叨叨咕咕的說個不停。火鼠和周易都愣了一下,對望了一眼,沒想到俗世還真有人認識火鼠。朱聰這家夥看來真是飽讀詩書,肚子裡還是有些墨水的,並不是一味的隻會吹牛。“這正是火鼠,是先師留下的。”周易說道。“能見到火鼠,吾輩幸甚,幸甚呐!”朱聰又驚又喜,手裡拍打著扇子,眼睛放光的對著火鼠一陣猛瞧。那個背箱子的大壯兒忽然說話,聲音又憨又直:“公子,它、它把魚都吃了!”周易一看,果不其然,這家夥已經把一條大魚都吃了,正意猶未儘的在那舔嘴呢!趕緊問那婦人,幸好還有兩條魚存著,趕緊讓那婦人都做了端上來,給火鼠又分了一條去。眾人這才安下心來飲酒。畫舫在湖中慢慢劃動,吹著湖上濕潤的涼風,吃著好菜,飲著美酒,朱聰談興大發,酒量也長了幾分,連飲了四、五杯,紅暈上臉,眉飛色舞的拉著周易說個不停:“我一看到兄弟,就覺得親、親切,兄弟是哪裡人?師傅是哪位前輩高人?來來來,再、再飲一杯……,好,爽快,爽快! ” 自己也一口乾了,又繼續說話:“兄弟我祖居應天,也算是名門望族,家裡的老爺子讓我習文,我那老爹又讓我練武,結果倒好,他們沒爭出個結果,我也弄成了個半吊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唉……”來,來,再來一杯,好!”這朱聰比比劃劃、滔滔不絕,和周易一杯杯的喝了一陣子,晃晃蕩蕩的站起來,靠在欄杆邊上,又高聲吟起詩來:“舉箸食白藕,笑飲杯中酒。仰天歌一曲,扶漿蕩輕舟!(作者原創呦,嘿嘿。)嗬嗬,嗬嗬!”周易趕緊扶他坐下,朱聰興致還是很高,對那個叫木頭的清秀童子說道:“把我的玉簫拿來,我吹一曲,讓周兄弟品題品題。”木頭又到那方箱子那裡按了一下,從箱子上部彈開個小門,從裡麵拿出個玉簫來。這簫一拿出,周易和火鼠的目光都立刻投了過去!那簫依五音鑿六孔,樣子倒沒什麼特殊,但通體玉藍色,晃動間如水波流轉,發著熒熒的微光!周易看著朱聰道:“兄弟,你這簫……”朱聰眯縫著他那小綠豆眼,手撫著藍簫得意的說道:“這簫啊,來的可是不易呢!是京城來的老道士送給我爺爺一塊玉,我看這玉漂亮,就偷出來做成簫了,果然音色優美,比尋常的玉簫要好的太多了,嗬嗬,挨頓鞭子也是值得的,嘿嘿。”周易差點就沒一個跟頭折到船下去,這個暴殄天物的東西!那哪裡是什麼玉石啊,那肯定是塊水精,葵水精華凝結的水精啊!拇指大小的一塊兒,都能讓修道人搶破頭,他居然拿水精來做了管簫!如果是做了簫,煉製成法寶也就罷了,可這個就是管簫,僅此而已!這邊朱聰還不住地獻寶,吹噓他這簫音色如何如何,品貌如何如何。把周易聽的苦笑不已。“兄弟,我來給你吹一曲我自己作的曲子,請你品題品題。”這朱聰也不等周易答話,就嗚嗚咽咽的吹了起來。立刻,空靈通透的簫音如同一片霧靄一樣隨風在這西子湖上飄蕩、彌散。周易也被吸引住了,凝神聽去,這曲子平和喜樂中,似乎藏著惆悵傷感之意。隨著簫聲漸起,讓人眼前仿佛看到了青山疊翠、流水淙淙,一個青袍公子在溪邊吹簫,清風起處,無數的落花逐著流水飄舞。公子停下來伸手接著落花,落花卻從指縫裡劃過,隨水流走,公子微笑著,卻帶著一絲的黯然悵惘……朱聰在簫上的造詣果然深厚,再加上他有些內力,這簫又音色純正,這一曲吹得其他畫舫上都沒了聲音,都靜靜的聽朱聰吹奏。一曲完畢,餘音嫋嫋,良久,才從四麵傳來陣陣喝彩之聲。周易挑拇指讚道:“兄弟好簫藝,佩服佩服!從曲中聽來,兄弟似乎有些心事?”朱聰愣了愣,看著周易,睜大眼睛,高聲叫道:“好兄弟,我果然沒看錯人! 知音,知音哪!哈哈,哈哈哈!”將藍簫隨手一甩,搖搖晃晃的就衝周易抱來,剛衝了兩步,就歪倒在地。周易一步衝前接住藍簫,扶住朱聰一看,又好氣又好笑,他竟然睡著了。那童子一副見怪不怪的神色,到方箱子那裡按動了一下,從箱子下部拿出薄薄的一卷絲綢,打開來鋪到船板上,用火折子點著,那火忽的竄了一下,迅速熄滅。本來薄薄的一層絲綢,卻變成了鬆軟的綢被,觸手溫暖,讓人稱奇。將朱聰放到那被子上躺好,那童子請周易到桌子前坐了,給他斟上酒,就坐在對麵看著他。周易低頭看看,沒什麼不對,那童子笑了起來:“公子,除了我,你是第一個從我家公子的簫聲中聽出他有心事的人呢。”周易微笑道:“是麼?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有心事的樣子呀。”那童子笑笑又給周易斟酒,也不回答。周易又說道:“這個箱子真是精巧,裝的這些東西,也都是巧奪天工之物。”那童子很是自豪的說道:“這些都是出自我家公子之手。”周易很是驚訝,聽那童子述說之後,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原來這朱聰是武林世家,應天府內朱家的小公子,自命風流,文武都是半吊子,卻心靈手巧,他母親又是四川唐門的二小姐,他外祖父又特彆喜歡他這個外孫,因此唐門製器的本事基本全被他掏了去,他又在此基礎上給發揚光大,造了許多匪夷所思的東西出來。這箱子上麵裝這些茶具、酒杯,藍簫這些器物;下麵裝的行李;中間全是他研究出來的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具體都有啥這童子也說不清楚。起點 歡迎廣大書友光臨,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儘在起點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