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要讓我恨你。”淡淡的聲音中不帶一絲感情,而那雙清眸中卻閃爍著一抹哀痛的光。玉香川身形驀然一震,俊雅的麵容在淡淡的月光下略顯蒼白,麵色平靜如水,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有眸中偶爾泛起的漣漪透露出了他此時不平靜的心。恨他?她竟然說會恨他?“哥哥,玲瓏最喜歡哥哥了!”曾經她總是如此笑著對他說。可是現在,她竟然說會恨他!他看著她,唇邊泛起一絲苦澀的笑:“玲瓏,風月笑對你來說當真如此重要?”照影微微一怔,眉目漸漸凝起。風月笑對她……重要麼?她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習慣了他的存在,若果某一天,他突然不在……她不敢想象那時她的心情會是怎樣!“玲瓏,回答我,他當真重要到讓你可以恨我,恨你唯一的親人,你的親哥哥?!”玉香川緊緊盯住照影的雙眼,不放過那裡麵的任何一絲情緒。“他是我未來的夫君。”照影在他那樣的目光中忽生出逃走的念頭,心間煩亂,隻是隨口找了個理由,一個讓她也自認為滿意的理由。“未來的夫君?玲瓏,你的心思我又何嘗不知?你若隻為了報複慕容秋白,那麼,和任何人成親都可以,為何非要風月笑不可?風月笑多次利用欺騙於你,你卻不予計較,你的性情又豈會如此?”玉香川雙眸明亮又銳利,如熾芒直逼那雙毫無防備也來不及防備的眼睛,從那雙驚愣的眼直射心底。照影臉一白,張口欲言卻啞然無聲,隻怔怔地看著玉香川。為什麼……為什麼她一直不願不肯不敢去想的事,如今他卻要如此清楚地說出來?!仿佛是雷電劈來,劈開迷迷濃霧,將一直不願看的直攤眼前!這一刻,她不得不認清了自己的心!這一刻,她再也無法逃避!她驀然抬起了眸,目光雪亮如劍,直直看向玉香川,一字字清晰道:“是,他很重要!他對我來說,是無可取代之人!所以,我不會讓他死!”曾經,因屢屢受傷,讓傷痕累累的心不願再去麵對新的感情。就算心中已隱隱有感覺,她卻也隻是努力不去想不去在意。但是,現在她卻必須要承認她的感情。因為,她突然很怕很怕失去他。她的回答讓玉香川身形又微微輕顫起來,眸中有掩不住的哀淒。果然,他就知道是這樣……所以,他才想儘辦法讓風月笑離開,所謂的援力也未曾讓他們出手。他本想在她的感情還未深種之時,便先將風月笑除去。可是,終究晚了。他淡淡笑了,笑得有些荒涼而寥落。其實,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無謂的,就算沒有慕容秋白,就算沒有風月笑,她也永遠不可能會愛上他! 他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去獨占她。哪怕不能相愛,至少,可以與她永遠在一起。他的願望,其實也很簡單。然而,卻也隻是永不可能實現的奢望。照影看著他哀涼的麵容,心中劃過一絲不忍,淡淡開口:“哥,告訴我,他身上的毒可有解?”玉香川唇角帶著些微的苦笑,低低道:“他所中的是‘噬心散’,唯有‘金線重樓’可解。”照影一聽,眼眸漸漸亮了起來:“‘金線重樓’?!在何處?!”玉香川靜靜搖頭:“聽聞數年前南疆曾進貢朝中一株‘金線重樓’,卻不知現在宮內何處。”“好!我去找!”照影眼睛裡閃爍著細碎的亮光。風月笑想必應該也知道此事,如今定在趕來皇城的途中,她便在此先替他尋到解藥!玉香川輕凝著眉,眸中流露出了淡淡的憐惜與溫和,“中了‘噬心散’,不能動用內力,他未必能活著來此。你即便找到解藥也無事於補。”照影眼睛閃爍了一下,長長的睫毛覆蓋了明眸,然後轉瞬抬起,淡淡道:“他會活著來的。”以前不管再艱難的情況下,他都活下來了,所以,他一定不會死!何況,他對她還有著一個未完成的承諾。這一次,她不想再等來一場空。輕輕一旋身,照影便欲離開。“玲瓏!”玉香川輕輕喚住了她,淡聲道:“宮內之事,你還是莫要再插手了。”照影不曾回頭,隻淡淡笑了一聲,道:“哥,我阻止不了你,正如你也無法阻止我。”龍淵帝死活她不管,爭權奪位她亦不管,但陸少歡多次相助於她,此恩她必報。玉香川看著那襲漸漸消失去夜幕中的緋色身影,輕輕歎了口氣,眸中掠過一道黯然的光。…………照影回到靜雪殿,思忖一夜之後,決定先去天牢之中找陸少歡。次日,方才到了天牢門前,便被牢卒厲聲攔住:“天牢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照影淺淺一笑,示意了一下手中所提的食盒,“我是靜雪殿裡侍候北靜王的丫頭,想來給主子送點飯菜。”牢卒卻是毫不留情地回絕道:“北靜王現在是重犯,任何人都不得探監!”照影微微眯起了眸子,冷笑一聲道:“北靜王是皇上最喜愛的皇子,謀害皇帝一事尚未查清,若是北靜王沉冤得雪,以他的身份,是你們幾個小小牢卒得罪的起的麼?”兩個牢卒聞言不由互望了一眼,目光交會之後,終於勉強讓開了一條道:“好吧,就給你半柱香的時間。”照影輕輕一笑,走了牢內。天牢內倒是空**的很,隻有陸少歡一人正閒閒地坐於角落之中,風度依舊不凡,氣質也絲毫未減。“看來,你在牢內過得倒是自在的很。”照影看著他,唇邊揚起一抹戲謔的笑。陸少歡瞧見她,眸中掠過一絲喜色,薄唇輕揚,笑的暢快:“你來了。”時間緊迫,照影也不再和他繞彎子,直接將昨夜去紫宸殿之事告訴了他,隻是並未說出玉香川的事。聽完,陸少歡微微凝起了眉,眉間漸漸凝聚起複雜的神色,微微淺笑:“果然是大皇兄。”照影看著他,輕輕一挑眉:“你早就猜到是他了?”“此事還用猜麼?”陸少歡幽深的眸中少有的射出灼光,“隻是,我未想到他竟能狠下心對父皇出手。”的確,皇位繼承者最有可能的便是大皇子與二皇子,除了大皇子,又有誰會想要陷害陸少歡呢?照影冷冷微笑:“為了爭這皇位,又有何事做不出來?”頓了頓,她又看著他問道:“你可知‘金線重樓’?”這才是她此番來最主要的目的。陸少歡微微一怔,隨即笑著點頭:“自然知道,當年南疆進貢過一株,而父皇則將它送給了我。”照影聞言不由一喜:“原來在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