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你知道下,”一天晚上,安塞爾醫生在謝菲爾德對保羅說道,“我們在發熱門診有個病人,也是諾丁漢來的,叫道斯,好像沒家沒口、一無所有似的。”“巴克斯特·道斯!”保羅叫道。“就是他了。原來身體還是不錯的,不過最近有點糟糕。你認識他嗎?”“他以前跟我在一個地方上班。”“是嘛?那你跟他熟不熟?這人老是悶悶不樂的,否則的話身體肯定已經大好了。”“他家裡怎麼樣我倒是不太了解。不過我知道他之前跟老婆分居了,後來情緒就一直不怎麼好。你跟他提下我,好嗎?跟他說我會去看他的。”後來保羅再見到醫生,就問道:“道斯怎麼樣了?”“我問他,”醫生答道,“‘諾丁漢有個姓孟若的你可認識?’結果他直瞪著我,好像要馬上撲過來掐我脖子似的。因此我就對他說:‘我曉得你知道這個名字,叫保羅·孟若。’然後我就告訴他你說要去見他。‘他想乾啥?’他問,那感覺好像你就是個警察,要去抓他一樣。”“那他有沒有說想見我?”保羅問道。“他什麼也不肯說,是好是壞還是無所謂,什麼都不講。”醫生答道。“為啥不說話?”“我也想知道啊。他就呆呆地躺在那裡生悶氣,一天到晚都是這樣,什麼東西都問不出來。”“那你覺得我應該去看看他嗎?”保羅問道。“我覺得還是去吧。”敵對的兩人之間有種聯係,在打過架以後愈發如此。保羅總是心中有愧,覺得對方的情況多少是自己造成的。他現在正處於痛苦和絕望之中,因此更感覺與道斯同病相憐。況且兩個人相遇時仇恨到了極點,這種情感上的糾葛並不容易解開。這就算不打不相識吧。他去了那家隔離醫院,拿的是安塞爾醫生的名片。接待他的護士很年輕,是個活潑的愛爾蘭人。她帶著保羅走進病房。“有人看你來了,烏鴉先生。”她說道。道斯吃了一驚,嘴裡嘟噥了一聲,猛地轉過頭來。“啊?”“呱!”她嘲笑他道,“他能說的也隻有這聲‘呱!’我帶這個紳士來看你了。你現在應該說‘謝謝’。有點禮貌好不好?”道斯深色的眼睛裡充滿了懼意。他飛快地轉動著眼珠,望向護士身後的保羅,神色間滿是驚惶、疑慮、憎恨和淒苦。保羅的眼神和那雙轉來轉去的深色眼睛相遇了,他猶豫了一會兒。畢竟兩個人曾經**裸地表現出相互的恨意,還大打出手,對此他們都有所顧忌。“安塞爾醫生告訴我說你在這兒。”保羅伸出手說道。道斯木呆呆地跟他握了手。“因此我覺得自己應該來一趟。”保羅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