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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愛你 飛機耳 2138 字 21天前

樓下院子裡,慶祝節日的主仆一家正唱著一首歡快的當地歌謠。興正濃時,遠處吹來一微涼的清風,將那歌聲吹上三樓的露台,周圍的燭火隨這伴著歌聲的微風晃了晃。墨卿修看著她添酒的動作,忽然笑了一下:“雪池,如果你喜歡上一個人,你會發現嗎。”她心頭隨他這問話咯噔一跳,那個敲軍鼓的人又不安分起來。紅暈悄無聲息的染上耳朵根,她板起臉來看著他:“……研究我噶哈!該你說了。”頭頂的天幕已經變成了近乎墨藍的顏色,夜空中的星光因燭火的映照顯的有些暗淡,德裡城的夜景卻是溫馨浪漫。——“我談過一次戀愛,大學的時候。”墨卿修說著,撿起地上那瓶指甲油,自顧自的拉起她的手。陶雪池的心臟隨著這自然而親昵的動作再次不受控製的亂跳,她忽然有些擔心他察覺自己已然失速的脈搏。她看著他擰開指甲油的蓋子,試著用那刷子在她指甲上塗了一筆——這一筆塗得有些重了,刷頭上指甲油的濃度沒把握好,透明的甲油油薄厚不一,在指甲邊緣積起了成一層厚厚的的邊緣,像是凝了誰的眼淚。他皺著眉頭將那醜醜的痕跡擦去,繼續說:“半個月,分了。”“啊?為什麼啊?”“她喜歡逛街看電影,我喜歡看書和K線圖。”他放輕力道又塗了一筆,又仔細觀察了一下。他像是找到了規律,將刷頭上的甲油濾去一點,隨即又是一筆:“玩不到一起去,所以乾脆分手了。”“……能跟你玩兒到一起去的人……本來就不多吧?”“倒不是。我喜歡的人,她和我相處的就很融洽。”“啊?你……你有喜歡的人了?”陶雪池一愣,被他握在掌心的爪子本能的往回抽了抽,沒抽出來。她再抽了抽,還是沒抽出來。她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悶了許久,再開口時她隻感覺心口堵的難受:“……你喜歡她多久了?我認識她嗎?”“多久?我不知道,就是忽然發現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她……特彆慫。”他說著,指甲油的小刷子又塗了一筆:“她很善良,很有正義感,也很勇敢。偶爾她腦子也會很好用——可能隻要是事關彆人的安危,她總比對自己的事要上心一些。所以我也經常發愁,因為一旦我們在一起,我們就會成為一個整體。她會不會也像對自己一樣,對我不上心了?”他將她的一隻指甲塗完。像是怕她亂動勾花了自己的作品,他輕輕的對著那隻指甲吹著氣,仿佛要讓它乾的更快一點。他依舊是垂著頭,依舊是認真專注的樣子,可他口中說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陶雪池默默地看著他,胸口堵得發慌。她不知自己拳頭大的心臟裡能悶進些什麼東西,竟讓自己在這短短的一秒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見的東西越多,就想再去看更多,能看在眼裡的就越少;見過的人越多,就想再去見更多,能留在心裡的就越少。她本以為,在他這樣成熟的人眼裡,情情愛愛都是幼稚的把戲。可原來他也會喜歡上一個人,原來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讓他這樣傾注心思去琢磨,去牽掛。隻可惜,那個人不是她。沒關係,沒關係。他是這麼好的一個人,任誰都不會不喜歡。同樣的,他是這麼好的一個人,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這也再正常不過。可她自己的欲望也是無止境的,她已經離他這麼近了,就想靠的更近,更近,近到和他緊緊相貼,近到與他不分彼此。她又該怎麼辦呢?她感覺很迷茫,心頭莫名覺得委屈,望向他的眼睛卻移不開。可他卻在此時忽然抬頭,一雙墨色的眼睛像是在笑:“嗯,已經乾了。”她回過神乾笑了兩聲,有些尷尬的將手往回抽了抽。這次依舊沒有**。他將她的手攥得很緊。她忽然感到一陣惱火。這樣算什麼?覺得她好玩兒,於是像逗小孩子一樣逗著玩兒?可她不是小孩子,也禁不起他的撩撥。她剛發現自己喜歡他,隻要他此刻隨便的一個示好她都可能當真的撲上去抱他親吻他。她說:“墨卿修,你鬆手。”“你確定。”他說:“雪池,你確定你要我鬆手?”她一愣,忽然覺得更委屈了。她想他一定是知道了,一定是看出來了。對,她什麼都瞞不過他。墨卿修看著她忽然惱起來的樣子,忽然想起了九年前的那個下午。那時墨華影視正在籌備中,一天中午蘭笙忽然打來電話說在片場遇到一個女演員。很有天賦,長得好看,一定要簽。這是蘭笙的原話。衝蘭笙這些話,他決定去看看。因為一直以來,在蘭笙眼中最有演戲天賦的就是他自己,長得最好看的也隻有他自己。世上還有人能讓他誇成這樣,真是件奇事。現在想想,他真慶幸當時自己不知道老七是她的經紀人,否則他們就連那樣稀鬆平常的一次初見也沒油了。當時他們約在了衡江的翠茗軒,包間的名字叫兩江閣。他繞過外間的屏風就看到她坐在窗邊,側臉被窗戶上毛玻璃折射出的光線映的格外柔和。她在跟蘭笙說話,見到他進來,她當即便拘謹的站了起來。他禮數周全的跟她客套了兩句,蘭笙大大咧咧的給相互做了個介紹。三人重新落座,他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當時他想,這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卻沒有半分輕浮與驕縱,身上那份小心翼翼的謹慎倒是比其美色更值得令人欣賞。後來的事便有些乏善可陳了。衡江的路況在當年就不怎麼樣,更何況是在晚高峰時段。老七滿頭大汗跑進包廂的時已經比約定好的五點鐘晚了半個多小時。這事放在以往,隻要談判方遲到五分鐘以上,案子基本就算黃了。但堂兄妹之間自是沒有這番講究的——況且他自小就對這個缺心眼兒的老七格外溺愛。於是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飯桌上,蘭笙看著老七不停搖頭:“原來小呆的經紀人是你,早說啊,一個電話的事兒,咱們之間還搞這套形式主義!”老七也對著蘭笙連連歎氣:“小呆也沒說遇上的前輩是你啊!來來來,這兒灌湯黃魚特好,笙哥你嘗嘗!”。他覺得這真是自己這輩子參加過的最無趣的談判。一旁一直沒開口的她倒是吱了聲。“……呃,墨總,您好……”她怯生生的衝他揮了揮爪子,表情裡有些猶豫,還有些尷尬:“那個……我名聲其實挺臭的,要不您再考慮考慮吧?彆簽了再砸手裡……”生意場上周旋已久的人,難免對誰都會帶幾分盤算與猜測。對她的這句話,他可以解讀出許多意思。那或許是在試探簽約後能拿到的資源,也或許是她眼見事情十拿九穩,想要做好人賣個乖。可那一刻看著她的眼睛,他卻忽然覺得自己不管如何分析,都隻能得出一個自以為是的荒唐答案。會麵前她剛跟著蘭笙從片場跑出來,臉上還帶著點淡淡的薄妝,黑色細長的眼線在眼尾處微微上挑,勾勒出一點恰到好處的媚態。她的瞳仁本是深深的棕色,映著乾淨的眼白倒顯得格外清亮,一雙霧氣昭昭的桃花眼也因這份清亮顯得有幾分懵懂。坦誠之餘猶有嬌癡。這樣的一個人,什麼都擺在臉上,哪有容他盤算猜測的空間。當時他想,這姑娘比老七還要實誠,以後在這如狼似虎圈子裡可該怎麼辦。九年的時間裡,他們兩個基本沒怎麼說上話。他忙她也忙,印象中他們每年相見的次數都能用兩隻手數過來。但他對她卻是不陌生的——無論他在哪個國家,都能在酒店對麵的商場巨幕上看到印著她笑容的廣告牌——有時在臥室裡就能看到,有時在客廳裡可以看到,有時麻煩一些,需要坐在陽台上才能看到。無論街上有多少華人來來往往,隻她是和他有點關係的。那種微妙的、並不深刻的親切感和歸屬感時時熨帖著他的心情。在那些西式餐點和外文合同讓他受到嚴重摧殘時,向窗外望一眼或去陽台站一會兒都能讓他緊繃的精神寬慰很多。但寬慰不過也隻是寬慰,沒交集就是沒交集。她的身邊有經紀團隊和公關團隊,再不濟也有個人緣兒好的老七和誰都不懼的蘭笙,自己不過是她萬不得已時的最後一衝保障。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在她的故事中出場,可沒想到,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卻忍不住自己跑了回來。收到她受傷的消息時,他想,怎麼能讓她受這麼大的委屈。所以他回來了,即便知道事情還沒有嚴重到一定要讓自己親自跑一趟的地步,他也想回來看看,那些欺負她的人到底都有誰。誰知這一看,他便抽不開身了。那天自己聽到警報器的聲音時到底是什麼心情,他直到現在也形容不來,更不敢去回憶。好像是有人用刀將他心頭的肉生生剜下了一塊又一塊,直到把她抱在懷裡那股疼也沒有消減,反而隨著她虛弱的氣息越發深刻。他氣自己為什麼總是到的那麼晚,總是讓她憑白受了那麼多委屈,更氣她在自己麵前忍痛裝強的樣子,可她卻說著那些有的沒的,絲毫沒有發現他在氣什麼。他從沒料到自己會對一個人有這樣的心思,會想著她,念著她,他見不得她有一點不開心,怕她有一點閃失。攥著她手掌的手略微鬆了鬆,他張開五指跟她交纏在一起。她的眼睛裡泛著薄薄的水光,將哭未哭的樣子像是有些委屈,更多的卻是惱怒惱怒。啊,她生氣了。他心頭像是被一根羽毛輕輕搔了一下。“我以為你能聽懂。”他將她的手指交纏得更緊:“怪不得都管你叫陶呆,你這腦子時靈時不靈的……”他的後半句,陶雪池沒有聽清。耳畔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一片嗡鳴,她看到他的臉不斷靠近,再靠近。唇上被輕嘬了一下,她腦子裡徹底炸開,感覺他的手另一隻手扣住了自己腦後,隨即薄薄軟軟的嘴唇再次壓了下來。仿佛隻有舌尖觸碰到的一切才能證明什麼,又仿佛沒有任何意圖,隻是喜歡這樣的親吻,他的手指緊緊與她交纏在一起,另一隻手更像要將她按緊自己胸口,緊緊的扣著她。不知過了多久,他放開她時在她唇上輕輕舔了一下。她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笑:“雪池,你臉紅了。”她又是一懵,隨即臉上更燙了:“……墨……墨卿修?”“嗯?”“……你……你是不是……你喜歡的……你是不是喜歡的是不是我?”他聽著她語無倫次的質問,心頭似乎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語氣卻極為認真:“你說呢?”“……你不說……你不說我哪兒知道!”“那你呢?”“……我……我什麼啊……”“你喜不喜歡我?”他說:“你允許我親你,是因為你喜歡我,還是因為你對我有‘絕對的敬畏’和‘絕對的服從’?”“……”“還有,你把自己那兩任‘男朋友’掰開了揉碎了講給我聽。”他看著她的眼睛,與她緊緊交纏的那隻手又攥得緊了些:“是因為覺得我們隻是普通朋友,聊到這些我不會吃醋,還是在提醒我這是前車之鑒?”陶雪池沒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他們的距離太近,近到她能聞到他的呼吸。剛剛那個吻的味道似乎再次縈到了舌尖上,帶著點清甜的酒味,在他一貫的溫柔中又混著點可以覺察的失控。她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兩隻手不停的冒著汗,被他纏住的那隻直接將汗水在他掌心裡蹭了蹭。她深吸了口氣,另一隻胳膊猛的抱住他的脖子,傾身親了上去。兩人唇瓣相疊的一瞬,她能感到他身體刹那的僵硬和緊繃。下一秒,他的手按上了她肩頭,將她抱的更緊。她緩緩睜開眼,看見他也正看著自己,一雙眼睛如海如淵,看似深不見底,可那墨一樣的顏色中似乎藏著一股深沉而溫暖的笑意。他密密長長的睫毛隔著鏡片隨著兩人親吻的節奏輕輕的顫動著,像是貓咪的尾巴,一下下的輕掃著,讓她心頭止不住的發癢。嘴唇許久後才不舍的從他唇上離開,她看著他的眼睛,忽然感覺底氣足了起來:“……墨卿修!我喜歡你,還喜歡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