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取景。(1 / 1)

過期糖 王六鵝 1003 字 21天前

臨到開餐,周信明還是沒回來,他們輪番打電話,怎麼都不接,最後被巡回罵回來:“主任這邊忙著呢,再打電話削你們啊!”少了導師的保駕護航,尤其陳勉,對這頓逃不掉的酒很頭疼。這回從內蒙來了兩個肝膽醫學團隊。陳勉的爺爺家在內蒙,整個家族也都從醫,在呼市頗有影響力。他對老家來的人的酒量是有預判的,以至於一聽那邊來人就很想跑。絕對會讓他陪,然後被花式勸酒,三兩下就被灌桌子底下。一聽周信明來不了,陳勉第一反應是從包裡找鋁碳酸鎂,然後給在附近上班的錢沉發消息,讓他最晚八點務必來撈他。但已經來不及了。真喝起來,怎麼可能讓他撐到八點。陳勉一言不發坐在座位上吃東西,試圖減少存在感,但老家那群教授就專門瞄著陳勉這桌,拖著手底下專碩過來集體敬酒,浩浩****。桌上幾個年輕醫生嚇得趕緊站起來讓位。“實在是可惜,周主任還在醫院忙,沒法和咱們一塊喝酒,”教授們脫了白大褂,一個個說著酒桌上的場麵話:“你們年輕人得加油啊。”陳勉心下歎口氣,左右兩邊各瞟一眼,左邊鄧時朗是他同期,重度酒精過敏,喝兩口是要休克死人的。右邊林闊是他師兄,他老婆還備孕,同樣難當一用。他心中暗暗歎氣,硬著頭皮起身,手裡的紅酒杯早就不知道被誰換成了分酒器。每個人到他這都要敬一小錢酒,他就得直接喝一個分酒器。“那個……”他想說慢點喝來著。可是已經說不出來了。六七個分酒器的量灌下去,連兩旁人都怕他撐不住。陳勉放下分酒器,還有心情跟教授們寒暄一番,把那群老醫生逗得開懷大笑,思維簡直迅捷又有條理。禮節周到的把教授們送回座後,陳勉回到自己的位置,灌下半瓶礦泉水。他跟旁邊的鄧時朗說:“我出去一下。”“去哪?我陪你?”鄧時朗說著就要起身。“不用,彆管我了。”陳勉閉眼緩了緩,麵色如常起身往宴會廳外走。現場拍攝團隊的餐桌被安排在最角落。杜師兄很會說場麵話,成欣然一被哄就喝酒,幾杯白的灌下去,倒是蠻有效果,至少下午籠罩在她心底的那些愁思都被消解了。眼下她邊喝酒邊吃著醬汁小乳瓜,餘光瞥到陳勉獨自出去,十多分鐘都沒回來。打那之後她眼神時不時就往門口瞄一眼。“你眼睛也跟著一塊走了?”葉棠看她那樣就想笑:“彆擔心,估計去哪躲著了。”可成欣然餐碟裡的東西都吃光了,他還是沒回來。她跟葉棠借故說去衛生間,離開了宴會廳。酒過三巡,宴會廳外人群三三兩兩,散落在各處談笑。她環視四周,沒看見人影,接著坐扶梯上了6B層。 6B夾在6層和7層中間,這邊是另外一個相對小型的宴會廳,裡麵似乎是某個公司在搞團建,時不時就爆發出歡呼和掌聲。果然,她下了扶梯就看到陳勉獨自一人,半靠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成欣然臉上掛著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憂心,快步來在他身邊。陳勉頭微微垂著,領帶不知道怎麼被摘下來了,隨意疊了幾下抓握在手裡,襯衫領口的扣子解了兩顆,袖口也翻卷到手肘。雙臂交叉在下腹,渾身寫著生人勿進,看起來就是距離感很強。“陳勉。”她輕聲叫著。也不知道是想讓他聽見還是怕他聽見。但陳勉除了眉頭鎖得更緊,沒任何反應。成欣然之前沒見過他喝酒,也就從沒見過他這幅樣子。她沿邊坐下,跟他隔著半人寬,探身向前輕聲問:“難受嗎?”氣息在他耳側,他似乎覺得癢,蹙著眉歪了歪頭,下巴的青茬冒出點頭,看起來有些頹廢和疲憊。成欣然鼻子突然酸澀了一下,這麼大個人就這麼放著,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怎麼也沒人照顧一下。“去休息一下好不好?你沒穿外套,在這裡坐著會感冒。”陳勉當然不會回應她。成欣然無意識咬唇,低頭給杜師兄發消息。不一會兒,鄧時朗和林闊一塊出來找人。遠遠看到陳勉跟一個姑娘坐在同一張沙發上,二人都有些好奇。“你好?”看到成欣然的正臉,鄧時朗對她有印象:“剛剛你是不是在會場?”“是的。”成欣然漠然道。她其實是有點生氣他們沒有陪在陳勉身邊。但想想跟他們沒什麼關係,甚至和她也沒多大關係。她緩和了語氣:“樓上有我們開的備用房,我剛剛跟老板打招呼了,勞煩二位搭把手,把這位醫生送上去休息一下。”兩人對看,都在琢磨這個姑娘到底是什麼成來路,她認識陳勉?林闊略有遲疑:“備用房是做什麼的?”還是擔心沒跟陳勉提前說,怕他醒了以後黑臉,他是出了名的事兒媽。成欣然解釋:“我老板開了兩個房間放器材和備用機,在74層,昨天晚上他們人也是在那裡睡的。”陳勉在那頭輕哼了一下,似乎胃有些難捱。她回頭掠了他一眼,又轉頭對二人說:“我是看他很難受,把他那樣放在大廳不大合適,對你們醫院影響也不好。”表麵依然彬彬有禮,但語氣不自覺加重了一些。二人又對看一眼,將陳勉扶起來,一塊上了直梯。陳勉即便喝的天昏地旋仍然脫不掉偶像包袱,一旦走起來,還必須得推把鄧時朗和林闊推開,但又沒法單獨行走,三個人離遠看推推搡搡,打架一樣。“挺難伺候,真以為自己是少爺。”“怎麼不是少爺,他喝多了連老師都打電話關心,咱們喝多了可不就沒人管。”“能喝我也不喝啊。”兩人看陳勉現在無知無覺的,講話就口無遮攔,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聽。成欣然立在電梯角落,唇角緊抿,未置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