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氣氛就這麼凝滯住了。三位老友默契地相互對視,眼神又齊齊看向陳勉。半晌,孫爽開腔:“難道是?”陳勉低著頭,拇指指腹一直蹭手機殼上的小塊臟漬,怎麼都蹭不乾淨。“不是,陳勉你……你還真是……”孫爽愣是拚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錢沉輕咳一聲,孫爽閉嘴了。他們心知肚明。就像溺水的人不會再接近大海,經曆過事故的人恐懼開車一樣,遠離對自己負麵影響深重的前任就應該像吃飯睡覺一樣理所應當。當初失戀時難過到不成人樣,現在居然又往火坑裡跳,作為朋友,他們想不出任何陳勉回頭的理由。但即便從幼時就在一塊開始玩,朋友也隻是朋友,多親密的朋友都有界限,不該提的就不提。陳勉不是小孩了,他心裡應當都權衡過。陳勉直起身,一掃三人的表情,自己跟沒事人一樣,甚至帶點哂笑:“乾嘛啊你們?”周雲冉小聲問:“那我能見見她嗎?都好久沒有她消息了。”陳勉想了想,“過一陣吧。”晚飯散的時候,仨人沒再嚷嚷要坐陳勉的車,相互道了晚安後各自回家。在這一天的結尾,陳勉終於開上自己的車。但他卻沒有往家的方向開,而是將車子停在路邊。純黑的R8停在夜色中像一隻蟄伏的獸,零星有路過的行人,偶爾帶幾分好奇和審視朝著車窗裡張望。陳勉低著頭看手機,回複完主任的消息和幾個患者的谘詢後,又將置頂的對話框打開。成欣然一如既往的沒消息。陳勉手肘支在車窗,靜靜看著窗外。過了幾秒,把電話打過去。“陳醫生嗎?”是一個女生接的電話。他把手機拿遠點,確認號碼沒錯。“我是。”“我是她助理諸甜,欣然姐還在現場呢。”陳勉頓了頓,把車載導航打開,“你們什麼時候收工?”“我們還有一場戲八個鏡頭,順利的話,一小時內吧。”“好,我知道了。”“可是陳醫生,”諸甜那頭突然叫他,“欣然姐剛剛說了,如果你要過來的話就彆來了。她說你明天兩台大手術,要早點休息。”陳勉突然有一種被成欣然暗自猜中和操控的感覺,他壓下自己的煩躁,回答說:“知道了。”晚上十一點左右,攝影棚終於收工。伴隨著大家相互間的打氣與問候,成欣然終於回了點血,她居然有幾分沾沾自喜,痛經痛成這樣還能堅守崗位,絕對的鋼鐵意誌。一直在場外等候的諸甜把手機還給成欣然,“姐你說得真準,剛剛陳醫生真打電話來著。”“哦,是嗎?”成欣然接過手機低頭確認。到底還是年齡小憋不住事,諸甜沒幾天就忍不住悄悄問成欣然了,問她跟陳勉到底什麼關係。她知道瞞不了多久,於是跟諸甜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