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糯不得不驚訝於涼奪的口才與風度,如此善於洞察人心的人涼亦是真比不上人家。聽到嗣王問她要什麼賞賜,她原也沒同涼亦商量過該要什麼,汀八百一心隻想北上天益城,巿所思也給不了什麼建議。“請……”象糯垂下頭,瞥見某位文官指尖的墨痕,“請領征王王下賜象糯一幅親筆墨寶。”涼亦離開虣州府的時候就是與她和汀八百分道揚鑣的時候,既然指他為自己的棋子,就當為他再走一步。人的品性深藏於心,言談舉止可以編排作假,但從筆下流出來的東西是修飾不掉的。他若暴戾,書畫中便藏鋒掩利;他若平和,書畫中便可見柔風細雨;他若心有不甘,則書畫中意有難平。“你卻會哄我父親開心,父親平日裡最得意他的字畫,你問在坐的諸位誰還沒有父親的墨寶?哈哈哈……”那些家臣同涼奪一起歡笑,早已經是上為君下為臣的樣子,再看涼亦,他那個人又退回他的殼裡去了。領征王要畫,立時有人準備好了筆墨紙硯,又是淨手,又是焚香,束袖沏茗,稍顯做作。第一筆便猶如將刀出鞘,斷之如麻,墨灑天邊。第二筆弓箭齊發,斬敵軍之首,挫仇敵之威。第三筆火燒原野,斬草除根。第四筆……一幅臨秋落葉圖,通篇隻一個殺意貫徹頭尾。殘陽已老歸山去,新月將出萬丈輝。明日自有新風起,今夜殘花敗葉歸。莫問遊人新春至,當待寒冬冰雪融。方有秋裝鏡梳洗,再無夏日烈炎炎。行車遠去歸來日,踏馬還巢佳音時。得,象糯看著領征王洋洋灑灑地寫完最後一個字,本來還想拿去給汀八百顯擺顯擺,這下顯擺不了了。這燙手山芋也不能拿給涼亦,這玩意兒幫不到他,還有可能害了他,不過也不全是壞處,至少在她手裡會有些用處。象糯領了‘賞’便出門找汀八百和巿所思去了,先她一步入長樂閣的禺山鬼等人也跟了出來。禺山鬼本來就是為了找她而來,自然是緊緊跟隨,至於其他五人,雖然不太相熟,但象糯或多或少都曾與他們故鄉的人打過交道。大個子的禺山鬼很快與汀八百熟絡起來,一個講話甕聲甕氣,一個笑起來狂放不羈。巿所思嘛,似乎更喜歡逐獸族人,他們常在山林之中追尋動物,言語之中單純的很。兩位食浪海人士和兩位柔隻山人對著領征王這偌大得王府觀賞起來,他們居山居海的人並不常見到如此奢華的平原建築。《迎迎》的調子才響了幾下涼亦從長樂閣裡出來了,駐足在台階上四處張望起來。剛一出門沒看到巿所思等人,涼亦心中不免有些慌張,廣侍衛三人一個也沒帶進城來,領征王府裡可沒有他能指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