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抵達首都的時候,西邊的太陽早已悄悄落了山,一抹朦朧的彎月爬上天空,天邊隻剩下一點白。九月份的京北依舊殘留著夏季的暑熱,陳湉不由加快了步子,出了機場,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已等候多時。車裡的司機瞧見陳湉,朝她打招呼。陳湉遲鈍地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既然選擇做戲,那她自是要做好戲,儘心扮好公子哥身邊情人的角色。賀行洲上次已經讓陳湉先住在古苑,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她也不能拒絕。南城的細雨帶不走京北市夏日的熱意。洗完澡的陳湉,身上套了件睡裙光腳下了樓。客廳原先的地毯已經被陳湉收起來放到儲物間,她不喜歡在地上鋪這些毛毛的東西,尤其是夏天。夏天的時候,她喜歡光腳和冰涼的地麵來個親密接觸,感受那點子微涼從腳底傳到全身,這是她以前在大山裡就養成的習慣。隻不過那會兒連地麵都被烘烤的像個暖爐,她隻能在陳紓去山上洗衣服的時候,跟在母親後麵,然後挽起褲腳開心地將腳丫子伸進水裡,亦或者直接踩進去,讓溪底光滑又帶著涼意的石頭帶給她絲絲清涼。現在的夏日沒有了小溪,可她有空調,這可真是項偉大的發明。指針到達十點的時候,一陣響亮又聒噪的鈴聲響起,是陳湉訂的鬨鐘。陳湉伸手拿起茶幾上的手機,嫻熟地把鬨鐘關掉,點開微信界麵,如常給賀行洲發了條消息——“賀先生,你今天不來古苑嗎?”連著一周的夜裡,賀行洲都會收到來自陳湉的微信問候,有時候是一句話,有時候是一大串話,像是個懷春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又帶著幾分雀躍,向自己展示著她的心意和生活。驅車到達古苑的時候,彆墅一片漆黑,想必裡麵的人已經睡著。小騙子。賀行洲輸入指紋打開門,眼前忽地閃過一個人影,接著一個溫軟的身體就撲進了自己懷裡。與其說是撲,不如說是撞更為形象。賀行洲始料未及,整個人趔趄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伸手把陳湉從自己懷裡推開點,她抱的實在有點緊。可他手掌剛一挨上陳湉的肩膀,就聽到了懷裡發出的抽泣聲。賀行洲歎笑一聲,摸黑往旁邊牆壁上探去,“啪”地一聲,客廳那頂精美華麗的大吊燈照亮了黑暗的彆墅,賀行洲也看清了懷裡陳湉那雙紅彤彤的眼睛。賀行洲抬手捏了下她臉頰:“這是怎麼了?”陳湉不回話,環住他腰身望向他:“你怎麼才來?”這就冤枉賀行洲了。前天賀行洲回了一次古苑,整棟房子空無一人,他打電話問過助理才知曉她回了南城,今天他倒是知道對方回來,這不,前腳派了司機去接她,後腳看到微信就來了古苑,他多會體貼人。 倒是她這位不合格的情人,硬是遲了好幾天才想起給他通個電話報備。賀行洲拉著她坐到沙發上,長臂一攬將陳湉抱坐到腿上:“你不是回家了嗎?”陳湉:“那之前呢,我回家之前呢?”哦,這是在跟他翻舊賬了。賀行洲笑笑,抬手拭去陳湉臉上的淚痕,溫柔極了:“這麼想我來啊?”“我想你就會來嗎?”並不會。賀行洲心裡答,但他手的動作依舊輕柔,淚不停流,他也不停地一遍遍輕輕拭去。男人的沉默已經告訴她答案。陳湉側頭躲開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掌,身子拉開一點距離,臉固執地往一邊側著,眼眶不斷掉著淚,可嘴裡一聲嗚咽都沒有發出,隻默默地傳達著所謂的思念和委屈。眼見著對方淚流個不停,賀行洲無奈,認輸般地輕嘬了一下她臉頰,手臂收緊將她擁入自己懷裡。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相擁坐在沙發上。良久,陳湉低低柔柔的聲音從懷裡傳來,賀行洲並沒有聽清,低頭問她:“什麼?”“我說,你在外麵是不是還有其他女人?”這回聽清了,沒有,賀行洲隻在心裡默聲回答。這種問題並不是他該回答的,也不是他們這種關係該去回答的,那些答案太認真,他給不起,她也要不起。可陳湉顯然想要一個滿意的答案,沒有聽到回答,陳湉神色越來越難過,聲音微顫:“你是不是很愛你的太太?”沒有。“你是不是,是不是對我膩了啊……”問這句的時候,陳湉好似費了很大力氣,一句下來,聲音顫個不停,賀行洲聽得斷斷續續。但這次,她等來了回答。男人低低歎了口氣,手掌輕揉她腰間軟肉,額頭抵向陳湉前額,嘴唇廝磨間,她聽見對方清晰又有力的聲音。“沒有,都沒有。”承認吧,賀行洲,他耳邊彷佛出現一個空靈的聲音。你對她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