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中秋放一天假，你回來嗎？”“你想我回來我就回來。”林楊白沒有說話，反而趕陽瑜去洗澡。他拿著手機，走到窗戶邊，沉靜的夜空低垂，明月遙遠，林楊白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妹妹病情還算穩定，他稍稍放下心。這晚，他們什麼都沒做，久違的安寧，像是尋常夫妻擁抱在一起，安穩沉眠。陽瑜已經睡著了，林楊白結實的手臂輕輕收緊，感受懷裡溫暖柔軟的軀體，他拿起她的手，放在掌心端詳，那麼小一隻，漂亮精致，卻攥住了他的心，任人動彈不得，垂死掙紮。經絡分明的大手鑽心柔軟的手心，十指相扣，緊緊不放。早上兩人一起收拾好，陽瑜送林楊白到公司，她將車停在路邊，朝他招招手。他走了兩步，回過頭看見她還在那裡，嘴角勾了勾，走到最後一級階梯，又回頭看了看，陽瑜站在原地，臉朝著他這邊，仿佛一直看著他的模樣。林楊白深吸一口氣，心胸開闊起來，給杜明華打電話，“沒有抄襲就是沒有抄襲，他抄了我還倒打一耙，要告就去告吧，我奉陪到底。”林楊白已經消失在路的儘頭，陽瑜收回視線，轉身對上一雙詫異的大眼睛，跟著愣了愣。羅敏回過神，走到陽瑜跟前，“你們？你為什麼送阿林上班？”電光石火之間，羅敏突然想起阿軒跟她提過一嘴，林楊白搬出去住了！她震驚地看向陽瑜，驚懼疑惑，“你跟阿林，他在跟你住？”陽瑜不知該說什麼好，事實如此，她有想過瞞著羅敏，然而婚期將近，嚴峻的問題漸漸浮出水麵，她好像有些玩脫了。“不用那麼大聲，我聽得見。”陽瑜這幅無所屌謂的姿態真是氣人，羅敏簡直想搖搖她的腦袋，看看裡麵有沒有水，“你沒瘋吧，你知道自己還有多久就要舉行婚禮了嗎？這個時候你……出軌，你到底怎麼想的？”“就是有點無聊，有點……不甘心吧，剛好遇到這麼個人，就這樣了。”陽瑜的眼神有點迷茫，她才想乾點什麼表示一下自己的反抗精神，林楊白就出現了，那麼和她的口味跟喜好，那麼契合。羅敏緊緊蹙眉，想問她到底怎麼想的，有多少人知道他們的事情，林楊白是什麼態度，想到最後，所有的問題都融合成一個問題。“你以前也玩，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火燒眉毛了還跟人在外麵住。你是不打算跟肖邦結婚了？”“不。”反駁之快，出乎意料。聽她這樣說，羅敏稍稍放心，“既然這樣，就趕緊跟阿林斷掉吧。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跟肖邦在一起這麼多年，多少人知道你們的事情，雙方家長就等著你們年底舉行婚禮，你跟阿林的事情一旦暴露，他不是這裡的人，到時候回家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呢？而且，你跟肖邦感情不是挺好的，家世相當，從校園到結婚，多好。陽瑜，你一直比我聰明，這件事情千萬不能糊塗。” 上了一天班，精神仄仄，陽瑜的腦子裡不斷重複播放羅敏的那番話。她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又是表姐妹，發生任何事情，對方都絕對是幫著兜底的。這一次也不例外，之前陽瑜沒有想那麼多，被羅敏掀開平靜的表皮，露出醜陋的內裡，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正視了。她歎口氣，趴在桌上，林楊白給她發了消息，多是些沒什麼營養的廢話，他卻樂於跟她分享，而她也很享受。林楊白就像一個倦怠的小烏龜，漂浮在無邊的海上，仍由波浪怒浪將他隨便帶到什麼地方。他的孤僻跟不合群，她看在眼裡，如今好不容易含羞草敞開心扉，將她劃分到自己的範圍之內。她要怎麼跟他講，她從來沒有認真，隻是跟他玩玩。現在，她要去結婚了，請他退回原地，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羅敏發現了陽瑜的秘密，不肯眼睜睜看她誤入歧途，這幾天一下班就打聽她的行蹤，暗戳戳叫肖邦請她吃飯，再把陽瑜拖上。中秋節這天，陽瑜要先去肖家吃飯。羅敏中午一個人跑進市裡玩，肖邦得知她也在，將她喊過去吃飯，吃完飯，三個人再一同回陽家這邊。肖邦開車，陽瑜坐在副駕駛，途中加油的功夫，車上隻剩下陽瑜跟羅敏。秋季的太陽威力仍然大，柏油馬路反射太陽的光芒，催人昏昏欲睡，陽瑜朝後瞟了一眼，“大過節，你跑市裡來乾什麼？”“來玩玩不成啊，我一年到頭都在忙，你什麼時候見我白天玩過。”“你不在家，我姑姑怎麼回去的。”“我早上先把她送過去，這才出門的。”陽瑜無語地手撐著額頭，想給林楊白打電話，總找不到機會。“晚上沒什麼安排吧？去看遊燈會吧，聽說很熱鬨。”“不想去，不如回家睡覺。”陽瑜興致缺缺。羅敏想到什麼，一針戳破，“你最好是想回家睡覺。”早在幾天前，公司就通知中秋會放假，雖然隻有一天，對於大家來說，還是值得為此慶祝歡呼。阿軒幾個人家在本地不遠，大家商量好聚在一起過節，阿軒親自招呼林楊白。“不了，我有事，跟人約好了。”林楊白嘴角的笑淺淡，阿軒看出來他的期待，不好強求。這天晚上下班，一行人開車去鄉下，林楊白回家睡覺。大早起來，去超市買了東西，他興致勃勃，將家裡衛生打掃了一遍，鄰居出門去買艾高跟雄黃酒，林楊白跟著一起去。是一個小型的鮮花市場，入口處擺設成一個喇叭狀的小攤位，五彩繽紛的花束燦爛熱烈。買好東西出來，林楊白停在花攤前看了許久，拿起一束鮮豔奪目的黃玫瑰端詳。旁邊偷偷看他許久的女孩子，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你喜歡黃玫瑰嗎？”林楊白微微側頭，無情緒的雙眼掃過，女孩子友好一笑，“黃玫瑰的花語是‘無望的愛’，如果是送給對象的，不建議這個哦。”仿佛手被燙到了，林楊白立馬放下花束，再沒多看一眼。原來真有對象啊，女孩子略微遺憾，還想再說什麼，林楊白已經重新拿起一叢洋牡丹，層層疊疊的的花瓣，絢爛至極，張揚著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像陽瑜一樣，迷人又熱鬨。飄窗的窗簾大開，微熱的風拂麵而來，午後的陽光叫人倦怠愜意。林楊白把花跟多肉放在一起，回身看明亮溫馨的房間，躺倒在沙發上，漸漸地睡了過去。不遠處一聲突兀的喇叭驚擾了安穩的夢，林楊白睜開眼睛，從枕頭下麵摸出手機，點開接聽。“哥哥！”林楊柳的聲音有種病中的孱弱，但此刻的精神頭還好。她瘦瘦的，精致的五官跟林楊白有五分相似，穿著病號服坐在**，媽媽在旁邊剝月餅的包裝袋。林楊白將妹妹打量了一番，心頭柔軟又酸澀，“你的頭發。”林楊柳大方地摸摸光頭，“沒事的，醫生說等我好了，頭發就長起來了，我以前頭發又黑又亮，朋友都可羨慕了，長起來的話應該跟以前一樣吧？”“肯定的。”“今天過節，你沒有出去玩嗎？還是在上班？”林楊柳歉疚地看著哥哥，她的病很花錢，即使媽媽一再瞞著她，叫她彆操心，安心養病，林楊柳也偷偷看過床頭的消費記錄。她覺得自己是個禍害，將媽媽跟哥哥害慘了。林楊白看她說著話眼圈就紅了，無奈道：“怎麼了，以前從來都不哭鼻子的。”“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身體啊，過年也沒回來，中秋節還一個人待著，吃的都沒有。都怪我，要是我、要是我……”哥哥跟媽媽那麼努力，隻為了救她，林楊柳說不出自暴自棄的話來。媽媽把林楊柳的眼淚擦乾淨，“哭什麼？你看你哥不是好好的，你放寬心養病，叫他安心工作，就比什麼都好了。”“我沒事，我今天沒有上班，自己在家裡做飯吃呢。”林楊白也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撫妹妹。林楊柳抹了一把眼睛，努力笑出來，“哥哥有沒有交女朋友？”林楊白一愣，遵從誠實的內心，點了點頭。林楊柳眼睛一亮，“那長什麼樣子啊，我想看看嫂嫂的照片。”點開微信頁麵，林楊白把陽瑜的照片發過去。林楊柳看得認真，低垂的眉毛跟睫毛，和林楊白一模一樣，媽媽湊過去，也端詳地仔細。“她對你好嗎？”林楊白點點頭，嘴角含笑，“挺好的，經常給我做飯吃，上下班也會去接我。今天她回爸媽家裡了，晚上會來陪我過節，你放心吧，我在外麵挺好的。”林楊白的笑是發自內心的，林楊柳心裡好受了些，“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