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我在等你(1 / 1)

天蠍 青燈 1203 字 21天前

十一點了,陽瑜儘量放鬆動作,光腳走到冰箱前,摸出一瓶水。是早上她貼了紙條的那瓶,水在,紙條卻不見了,探頭往廚房一看,裝粥的碗放在料理台上,他早上應該是吃了。“怎麼現在才回來?”突然炸起的聲音打破寂靜,陽瑜嚇得水掉在地上,驚魂未定地回頭。林楊白坐在沙發上,沉靜的目光怨幽幽的直射過來。“嚇死人了知不知道?”陽瑜撫著狂跳的心走過去,“你怎麼還沒睡?”林楊白沒理她,站起來看了她一眼,剛開始的壓迫感散去,仿佛她是一團空氣,轉身朝樓上走。陽瑜也不生氣,跟在他後麵,“吃飯了嗎?藥吃了沒有。昨天那個藥管用吧,還有十四顆,是我家那邊一個特彆有名的老中醫配的,吃完了我再讓他給你配。”“這麼晚了你等我乾什麼,你可以先睡的。”“你也知道這麼晚了?”他本來不想理她的,可是忍不住,一向收斂的脾氣總會在她這裡破功。她一點小小的動靜就能引起大風暴,林楊白不喜歡這樣被人掌控的自己,可悲哀而又無可奈何的是,就算再努力克製,薄弱的一麵也像小動物柔軟的肚皮,毫無防備朝她展開。陽瑜一愣,感覺到他的擔心,口氣柔軟下來,“我跟羅敏玩過了,就忘記了時間。你其實可以給我打電話啊。”林楊白冷冷看她一眼,三步並做兩步,留給她一個冷酷的背影以及隱含不愉快的一聲門響。陽瑜摸出手機,打算跟羅敏吐槽,結果發現微信上他的兩條未讀信息跟三個未接來電。高漲的情緒一下被冷水澆滅,算了,誰叫她理虧呢。冰箱裡什麼東西都沒少,垃圾桶裡也沒有外賣盒子,難道他今天就隻吃了早上一頓嗎?陽瑜朝樓上看了一眼,對於那個任性的人真是沒有辦法。煎了一個外黃裡嫩的流心蛋,一小把掛麵,兩顆青菜,用冰箱裡還沒用完的雞湯一煨,香噴噴又營養又美味的晚餐就好了。陽瑜端著上樓,輕輕推一下房門,還好沒有關。那個人側身朝裡,麵對窗戶,毫無聲響,但是陽瑜本能覺得他沒有睡,“起來吧,我煮了一碗麵。”她走過去,又說跟羅敏去吃了什麼好吃的,羅敏很久沒來過長沙,所以晚了點。“下次吧,下次等你有空,叫上你再去吃,行吧?我以為你今天還要工作,所以沒問你的。”陽瑜摸摸鼻子,其實是壓根沒想到要喊他出去玩,“再忙也要吃飯吧,你經紀人說好多次了,叫你注意身體。”側躺的人仿佛真的睡著了,毫無動靜。陽瑜把碗放下,爬在他身邊,湊近了點,呼出的熱氣噴在他耳後,“很香的,你以前不是很喜歡我給你做飯嗎?給個麵子唄,嘗嘗我手藝退步了沒有,嗯?” 她的聲音甜軟,哄小孩子一樣耐心、溫柔,她就是有那樣的本事,再硬再臭的石頭,都能被她軟化。林楊白緊緊閉上眼睛,為自己無限後退的防線悲哀,輸得沒有脾氣。他灰心喪氣轉過身來。陽瑜總是有無以倫比的力量,叫一切事情跟著她的思緒走,好像隻要是她想乾的就沒有不成功的。就像林楊白,工作中的他很有才華,高冷、安靜,那麼多的人喜歡他、喜歡他的歌,一擲千金,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見到他的機會。在她的認知中,他還是一如往常,像是身邊每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偶爾對她的安排持消極態度,總的來說大差不差。他任由自己的生活被她插手,私人的地盤由她出入,被她擺弄地氣急了,頂多也是不理她。陽瑜偶爾會反思自己的越界,但她拿著林楊白的房子,完全清楚他的身體跟精神狀況,無法做到心安理得,隻好違背中庸的本能,將他設想成不能不負擔的責任。隻要他好了,她就再也不乾涉他了。她這樣告訴自己,我行我素每天拉著林楊白鍛煉。他通常是黑著臉的,情緒不佳,行動遲緩,好在總是配合,哪怕消極。被迫按照她製定的飲食作息表生活,沉默地仿佛沒有自己的思想。陽瑜拿不準他的想法,便視而不見。他很忙,經常關在二樓樂器房,好在彆墅之間留有足夠安全的距離,不至於擾民。陽瑜這些天在家裡研究菜譜,她喜歡搞點新花樣,非常具有創新精神,但是林楊白很挑剔。他不吃羊肉,不吃牛肉,討厭薑,不喜歡蔥,菜中不能放蠔油味精。連油都不能太重,似乎隻要一點鹽就可以。他還不喜歡外賣,理由是快餐沒有家裡的味道。這些天的飲食耗費她許多腦細胞,吃的人還一臉痛苦,看得人牙酸。他的身子骨依然消瘦,臉頰帶著病態的白,嚼東西很慢,大量的胃藥喝著。一頓飯隻吃小半碗,就再也吃不下去。陽瑜總想他能多吃一點,他也不反駁,她給他盛了他就吃,但上一次半碗湯把他吃吐了的場景太過慘烈,陽瑜不敢逼著他超量。“明天我就回去了。”她出門許久,工作放不下,家裡也在旁敲側擊,是不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不就是眼前這個大麻煩?林楊白細嚼慢咽下最後一粒米,放下筷子,像個吃完飯的小朋友,端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瞳孔清靜無瀾。“要不給你安排個保姆吧,我去找。”她小心詢問,征求他的意見。“不用。”他的語氣說不上好,也沒什麼不好,陽瑜隱約覺得他在等。“那我給趙姐打個電話,叫她給你想個辦法?”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但她不想順著那條路走。在她裝作沉思之際,林楊白朝後靠去,收斂起莫名的期待情緒,“就算沒人管,過去兩年,也沒把我餓死。”他起身上樓,陽瑜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儘頭。第二天陽瑜走得很早,頭一天晚上她熬了一鍋雞湯,加的都是純天然的大料和一些藥草,文火慢燉,將雞肉燉成絲狀,輕輕一夾就脫了骨頭,味道很香。在滿是便條的冰箱上留下最後一張,看著那麼多囑咐,莫名的擔憂情緒突然濃烈起來。下了高鐵,先去單位報道。爸媽都在家,晚上羅敏母女倆過來吃飯,飯後送她們回去,洗完澡往**一趟,翻出手機,很多消息,卻沒有那人的隻言片語。她每次出門跟朋友玩,時間一旦超過十點,絕對會收到他的消息或者電話,等她報備了回家的具體時間,那邊雖會毫不猶豫掐斷電話,但至少問了。今天一整天過去,他居然什麼都沒說。陽瑜癟癟嘴,暗道絕情,又想到昨天晚上他專注等待的姿態。她有點後悔,這有什麼好較勁的,就算主動邀請他回來住,也不見得會跌份到哪裡去。隻是她有點怕他的冷漠,更怕拒絕。一個人要向另一個人請求的時候,內容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仿佛隻要涉及到請和求,自覺低人一等,失敗後的挫敗便更加羞恥。陽瑜盯著林楊白的頭像看了半天,最終沒有主動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