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開了,將大火調至小火,放入材料,陽瑜轉身上樓。林楊白穿著白色的短袖,遠遠看著清俊無比,有錢有顏,而她卻想著遠離。陽瑜笑了笑,走過去坐在床邊上,“你都保持這個姿勢多久了,該歇會兒了吧?”她很自然從他手裡抽走本子,放在一邊。林楊白沒有放手,“你幫我寫一句話。”紙麵上留著他歪歪扭扭的字跡,顯然很不順手,苦於手上的針頭久了。陽瑜順從地幫他把歌詞抄上去,將本子折好放在一邊,“你一個人在長沙待這麼久還習慣嗎?為什麼不叫你媽媽過來陪你。”陽瑜很少會問他的家庭,林楊白敏感地察覺到點不同,他稍稍撩起眼皮,“我媽在家鄉習慣了,親戚朋友都在那邊,她不喜歡大城市的生活,說是冷冰冰的沒有人情味。”“可不是嗎?在大城市隻有生存,在家鄉才是生活。”她又想起之前勸他回家的話,他是不會走的,一時緘默下來。林楊白探身從抽屜裡拿出一隻白色的盒子,隨手遞給她,“你看看,合不合適。”陽瑜喜歡一些亮晶晶的手鏈,她的手腕纖細潔白,帶手鏈非常好看,一直有收集手鏈的習慣。這段時間手頭沒錢,很久沒有購置了。他送的這條非常漂亮,是她關注很久的大牌新款,設計理念是近年剛發現的一顆行星,宣傳的覷頭很猛。隻看一眼就叫人愛不釋手,陽瑜心尖微微一顫,人都說,男人的錢在哪裡,心就在哪裡。林楊白將兩千萬的房子隨手給了她,前幾天停在院子裡的新車也是她喜歡的款式,提起來不過一句輕描淡寫地覺得不錯就買了,鑰匙也在她那裡,現在又是熱款的手鏈,簡直送到了她的心尖上。陽瑜其實早就明白林楊白的意思,隻是他不說,她樂得裝糊塗。或許他就是想看看她能跟他演到什麼程度,可惜,陽瑜臉皮還沒那麼厚。她暗自打量著手鏈,不敢露出歡喜的神色。陽瑜下了狠心要掰正林楊白的作息,逼他好好將養身體,近兩個月的時間,跟他同吃同住,每天一同起床。上班的時間也監視著他,看他在乾什麼。雖然還是不斷吃藥,但他的臉色總算在她的努力之下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人也有精神了,有時候還會等著她一起去打網球。他在場地上飛奔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個深度抑鬱症患者,那麼飛揚、那麼開心,看見他的笑,陽瑜如釋重負地歎口氣。可是隱藏在輕鬆之下,是濃重的擔憂。她甩著拍子鑽過網,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看他臉上晶瑩的汗水和發亮的眼睛,“你喜歡打網球嗎?”他勉為其難,“還行吧。”陽瑜大聲嘲笑,“你什麼時候能誠實點啊,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林楊白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眼睛微微垂下,極有風情地睇了她一眼。陽瑜突然想到她跟肖邦扯離婚證那天,他說賠她一個老公的話。其實一直以來,膽小的人是她才對。他們睡在一起已經很久了,剛開始陽瑜還會不好意思,內心糾結,有時候早上起來,兩個人緊緊糾纏在一起,她也會心跳加速、臉頰發燙。但是那麼久以來,林楊白從沒有硬起來過,他好像真的對這件事情不感興趣了,就連早上最敏感的時候,她的腿不小心蹭到,也毫無反應。陽瑜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到底是希望他有反應還是不希望,久而久之,這件事沉甸甸地被她放在心底。就在打完網球這天晚上,他們照樣睡在一起,無知無覺地睡到半夜,陽瑜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似乎被蛇纏住,越勒越緊。陽瑜嚇得滿頭大汗,眼睛一下子就張開了,稠密的黑暗中,頸項裡埋著一顆腦袋,濕熱的吻從耳後一直延伸到鎖骨。陽瑜一臉糾結,不知該不該高興。她對他的病也算了解很深了,甚至醫生也隱晦地表示,隻要有了欲望,病情的恢複就算有了質的飛躍,值得高興。她不敢動,怕嚇到他,更怕那好不容易升騰的希望被她一嚇就退縮回去。他的掌心滾燙,貼在肌膚上,迫不及待四處遊走,帶起一陣戰栗。林楊白頓了一下,慢慢收回手,在黑暗中抬起眼睛,即使看不清實質的東西,她也能感覺到他專注的視線落在臉上,聲音帶著微微的嘶啞,“你不願意?”陽瑜還未從被發現裝睡的窘迫中清醒過來,又怕這一次拒絕他,下一次還不知會是什麼時候,她自暴自棄地出聲,“沒有。”沒有不願意,但是,跟他發展成那種關係,也非她所願。林楊白卻從她身上翻下來,喘了一口氣,描繪自己的心情,“我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還以為這一輩子就這樣了……”他的口吻說不清是開心還是失落,他想跟她做,渴望她的身體,可是心裡明白,要是跨出了這一步,或許她又會將關係定位在某個見不得光的位置。他受夠了她的薄情,再次回來,不是想跟她當炮友的。跟她分開的那兩年,腦子裡設想了千萬回報複的手段,可一見到她的人,所有的設想卻都化成了一個念頭,想跟她好好在一起,談健康的戀愛,光明正大地走在陽光下。陽瑜心裡癢癢的,既擔心這一次他憋回去,下一次還能不能再起來,又痛恨自己的搖擺不定。她怕林楊白的麻煩跟複雜,又眼饞他這個人,能不能睡過這一次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反應過來自己的渣女想法,不由再次唾棄自己,他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為她的不負責,難不成還想再玩弄他一次?這一次,或許就真的要把他玩死了。在糾結跟懊惱中,誰也沒說話,或許她真的曠太久了,所以才會這麼渴望。是時候搬出他的房間了,也許,還可以再找個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