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虎毒不食子這句話,紀盈算是了解了。“那年他出京,是我派人告訴他,你的身份,”魯國公輕歎,“本以為他會因此記恨上紀家。”她倏忽抬眸:“六年前我哥死後,陛下燒了證明陳懷刻意害死我哥的證據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們……”魯國公這才直視她一回,眯眼道:“你也是真奇怪,居然知道了此事,還想救他?不錯,當初那證據陛下和我看到了,以為是陳懷私欲熏心,自作主張,但陛下不想以此責備他。”“他沒做過。”紀盈堅定道。魯國公微張唇皺了眉:“我還以為他開竅了,能有幾分狠心,原來也是假的。”“也是你們做主把我嫁給他的,”紀盈站起身,消瘦的臉頰微顫,“你們就是想看著紀家和陳懷互相猜疑記恨。你們不挑明當初的事,他就是未來太子的姻親,挑明,紀家和他一刀兩斷,他就是陛下的忠臣,是嗎?”晚風吹過,讓窗猛然扣下,堂中寂靜。魯國公順了順須發,沒有回答她,隻道:“你還有什麼事?”麵前這個人根本沒什麼人的心腸,紀盈氣得手抖,她定了定心緒:“我要見陳懷。”“大理寺監牢,你進不去。”見紀盈落寞垂下眼,他話鋒一轉:“不過,另一個人,你可以見見。”城門西,從前建起來安頓災民的房屋如今空****的。席連帶著手銬用石子在地上磨著什麼,滋滋啦啦的,在這破敗的房屋裡聲音顯然。他是作為證人和從犯被帶進京的,他的官職還不配進大理寺的監牢,就被看守在這兒了。聽到開門聲時,他抬頭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晚上要提審嗎?”半晌沒聽到回應,他轉身看到兩道瘦小的披著黑色披風的身影。“夫人,”他皺眉起身,“你怎麼來了?”而後他又看了一眼跟在紀盈身後的喜雁。“隔日陳懷要被提審,你要如何作證?”紀盈開門見山。席連將手中的石頭藏入袖中,淡笑著說:“我會承認,賬本是我寫的,礦是將軍私采的,我要陷害他了。”兩相對視,紀盈淺笑。紀盈到京城之後才知道,那些世家給陳懷做的栽贓的假賬本是一回事,還有就是席連的親筆信,自述了多年藏私罪行。“你究竟還有什麼事瞞著我?你是誰的人?”紀盈想不明白席連為什麼要背叛陳懷。席連輕歎一聲:“人之將死,不必多瞞。”說著他懶散地走到窗邊,打開窗後冷風灌入。空落的窗邊被卷起一層灰,良久之後一雙爪子落了下來。一隻頭尾皆白的鳥。紀盈心下一沉,翻找久遠的記憶,望向席連:“我剛到鳶城時,江生嶺的哥哥來過一次,他那時竟知道我和陳懷還沒有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