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托裡聽了顧輕舟這句話,眼刀直插顧輕舟臉上。“既然覺得他好,你當初倒不如同他成親……哦,也不對,應該是你幸好沒有選他,否則,你豈不是要做活寡婦?”額托裡這話說得有些尖酸刻薄,顧輕舟敏銳捕捉到額托裡的不快或許來自池州裡後,便趕緊答道:“我與他並無私情。”“並無私情卻會在你落難之際求娶,那池州裡當真是絕世大善。”額托裡冷笑著說道。“池州裡微末之時,曾得我一點銀錢資助。那時我隻幼學,他入朝為官時,我剛十五及笄,間隔五年我與他從未見過,如何談得私情二字?大王能查得我在大啟底細,若不信我所言,儘可再派人查探。我今日要有半句謊言,必遭天譴。”顧輕舟三指朝上,指天誓日。額托裡派去查探之人回來稟報時已經說過,顧輕舟同池州裡並不相熟,可就憑池州裡能不怕被牽連上門求娶一事,他決計不會相信池州裡單單是出於同情。現下顧輕舟坦然以對,倒顯得他多疑古怪。“本王暫且信你便是。”額托裡覺得自己對顧輕舟莫名嚴苛,超過後院其他夫人,大抵是怪顧輕舟長得過分貌美,自己不信她無人覬覦,絕不是自己心有鬼胎作祟。顧輕舟卻心如明鏡,這個額托裡就是把自己當成他的私有物,自私到連旁人在心裡偷偷惦記都容不下,找了個由頭發作自己宣泄不滿罷了。可我原也不是你的,你又憑什麼惱怒呢。顧輕舟在心底嗤笑,麵上還要裝出一副被誤解受屈的樣子,兩手勾住額托裡的脖子,輕輕搖晃著他的身體說道:“大王不生氣了吧?”額托裡一手將顧輕舟從地上撈起,另一隻手掃清桌上若有碗碟,顧輕舟耳邊算是清脆的聲響。然後她就被額托裡平放到桌麵上。“本王想換個花樣慶祝今日收到的喜訊,為了表示你今日所言非虛,你必得好好配合本王,如何?”額托裡壯碩如熊的身體傾倒在顧輕舟身上,壓的顧輕舟動彈不得。“大王想如何,我都竭儘所能讓大王儘興。”顧輕舟心裡抗拒,可偏偏隻能口是心非。待額托裡縱情儘歡後,顧輕舟已經全身無力,昏昏沉沉了。額托裡抱起孱弱無力的顧輕舟,往床榻處走去。顧輕舟的臉緊靠在額托裡肩膀上,隔著衣衫布料,都覺得那處結實又有彈性,想抬手去戳,卻沒有殘餘的力氣去實現。“不舒服。”顧輕舟被額托裡放到**,卻用手指勾住他的衣袖,嬌聲嬌氣地說道。額托裡卻忍不住哼笑道:“那是本王對你的恩寵,你倒不知好歹。”顧輕舟被他說得有些氣也有些羞,一時上頭,竟也忘了此時身份,對著額托裡就翻了個白眼。額托裡隻覺得顧輕舟眉目含春翻的那一眼,真是他從未見過的嬌嗔勾人,心下意動,竟也如她所願喚人打了熱水進來,抱著她一同進了浴桶。 顧輕舟本就極累,被那熱水一泡更是昏昏欲睡,可身子卻還被額托裡箍在懷裡,由著他任意把玩,所以時不時還是受了撩撥睜開眼,心裡也越來越煩身後那個不消停的男人。“那日你究竟夢到什麼了?”額托裡似是閒來無事突然發問。“什麼夢?哪日?”顧輕舟背靠著額托裡打了個哈欠。“你那日睡著,一直喊著‘娘’,後又喊了‘千舟’二字,本王派去的人將你的事查了個底朝天,卻沒找到一個叫‘千舟’的人。”額托裡單臂抵著浴桶邊,手背撐著頭,正好可以看到靠在自己身前的顧輕舟所有的表情。顧輕舟在聽到“千舟”二字後,整個後背都僵硬了片刻。額托裡察覺到了,忍不住用力握緊她纖細的胳膊,就那點少的可憐的皮肉都被他從指縫裡擠了出來,顧輕舟輕呼:“大王輕點兒,疼。”“千舟是誰?”額托裡前一刻還有點兒小意溫存的感覺,轉瞬就又暴戾難測了。“千舟。”顧輕舟摳著額托裡的手指,試圖解救自己的胳膊,奈何力氣太小,與額托裡相比,同孩童無異。“千舟是我爹娘第三個孩子。或許是個弟弟,也或許是個妹妹。”“顧相沒有第三個孩子。”這話額托裡是肯定句,他相信傳消息回來的探子必定不會騙自己。“我娘懷著他死在天牢裡,他還未能出世呢。”顧輕舟故意說得好像很輕鬆的樣子,甚至能給額托裡笑一笑。“以前我總怪爹娘不生弟妹,讓我做不了姐姐隻能當妹妹,千舟這名字就是我起的。誰知道我真的是有那個機會當姐姐的,隻是我隻當了兩個多月的糊塗姐姐,直到他死在我娘肚子裡了,我才知道這件事。一屍兩命的時候,我正穿著喜服準備嫁給你父王呢。”額托裡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甚至像安慰一般揉了揉,默然片刻後,他便沉著聲音對顧輕舟說道:“這是你的傷心事,你可以不用笑給本王看。”顧輕舟卻咬唇維持著自己的笑容說道:“其實在顧家當時那種情況下,死了也未必是壞事。”額托裡看著顧輕舟咬得發白的嘴唇,眼神淡淡的,可心裡卻突然生出一絲異樣的情緒,卻很快被他忽略。“的確不是壞事,所以你不用在夢見他的時候哭。”顧輕舟其實也沒想到,自己身份被徹底拆穿後,額托裡能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自己,沒有因為受大啟蒙騙戲弄而把怒氣撒在她身上。可低頭一看自己身上那或青或紫的痕跡,顧輕舟又忍不住罵額托裡是色鬼投胎,一到晚上就**。“夫人,今兒晚上鮮蠻就要帶著‘貢品’進王宮了,宮裡王妃和幾位夫人都得一同參加宴會。”冬霜給顧輕舟挑著衣服問道。顧輕舟隨手指了一件紫色對襟長袍說:“就這件吧。”冬霜也覺得可以,顏色不惹眼。夏花卻說道:“夫人好奇怪,明知晚上鮮蠻會送美人過來,若不打扮得豔麗些,被那美人蓋過風頭,大王變心了可怎麼好?”顧輕舟卻虛偽地說道:“你這麼替我著急,我可真是太感動了。”夏花估摸著自己又在顧輕舟麵前犯蠢了,老老實實閉了嘴,不願意多話,其實也是不想理顧輕舟了。晚上宴會開始之前,顧輕舟帶著冬霜和夏花坐到主位右下方,同另外幾個夫人並排,隻不過她識趣得很,坐在最末位。再塔娜讚坐在上位,和額托裡最為靠近,端著一副正妻王妃的架子,看到顧輕舟來,大庭廣眾之下卻連臉色都不敢給。顧輕舟此時覺得,和再塔娜讚比起來,她這個妾室倒是有幾分不受身份約束的自在。額托裡今日和往常沒什麼不同,坐在主位之上,等著鮮蠻使者上前對他大加讚賞,然後再誇一誇賀契如今的強盛,言外之意就是賀契足以取大啟而代之。額托裡沒有被那使臣溜須拍馬的話誇得飄飄然,隻說賀契同鮮蠻是近鄰友邦,彼此情誼長存,日後該多往來。鮮蠻使臣連聲稱是,這才轉到了今日的主題之上,進貢。顧輕舟這時才抬起眼皮,準備好好欣賞一下來自鮮蠻的美人。大啟唯一的那個鮮蠻美人入宮不過一載便在大啟後宮裡一命嗚呼,對於她的美貌也隻存於人言。今日終於是有機會可以一睹風采,顧輕舟的興趣可能比額托裡都要濃一點。隻見一個身穿紅色裹胸,半截紅色長裙,麵帶輕紗,身姿窈窕柔軟的女人就這麼光著雙腳**雙臂從殿外一陣風似的踩著碎步進來了,連帶著顧輕舟都嗅到了一絲花香氣息,十分怡人。“哈麗見過大王。”聲音清脆悅耳,似鶯鳥啼鳴。再等那哈麗掐指掀開自己的麵紗之後,更是驚為天人,周圍傳出幾道咋舌之聲,便連顧輕舟這個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等那驚豔之感淡去後,顧輕舟便不由得轉過目光看向額托裡,卻並未看到額托裡有如何神色改變。平日裡對她行儘羞恥之事,這時候看到如此美人,倒裝起了柳下惠。顧輕舟諷刺在心裡,低下頭,嘴角冷冷上揚。“大王,哈麗自小能歌善舞,才藝過人,不如讓她為大王獻舞一曲,也好為大王助助興。”鮮蠻使臣見額托裡麵上不為所動,便極力想為額托裡展示自己這件“貢品”的非凡之處。堂堂一族使臣,竟做起了芙春樓龜公老鴇的勾當,著實沒什麼氣節可言。額托裡手一揮,準了鮮蠻使臣的提議,哈麗便抖動四肢,隨著鮮蠻樂師的樂律翩然起舞。顧輕舟看著哈麗臉上帶著明豔笑容,眼神多情流轉,卻又總是在對上額托裡的目光之時隱隱含羞,確實是在場的女人包括自己都敵不過的風情萬種。是不是真的能歌善舞,顧輕舟不甚了解無法評論,但這個哈麗一定是打定主意要勾著額托裡是板上釘釘的事。自己是不是該研究一下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對手”。顧輕舟舉起酒杯抿了一口,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而再塔娜讚看著哈麗那媚骨天成的模樣隻覺得和那顧輕舟是一路貨色,都是些不要臉皮的賤貨,日後必定不守規矩是個禍害。可當著鮮蠻使臣的麵,還要擺出她大方穩重的氣度,隻能等哈麗一舞結束時笑著說道:“賀契王宮裡確實缺了如哈麗一般的舞姬,如今鮮蠻送上這樣一位,日後王宮姐妹們皆可消遣解悶了。”鮮蠻使臣麵色一僵,哈麗也是頓了頓,不敢說個不字,卻仍要偷偷抬眼看著額托裡,示意祈求額托裡收攏自己。“王妃慣是愛跟人開玩笑。”額托裡不冷不熱的一句話,還是沒給再塔娜讚麵子,之後更當著眾人的麵,封了哈麗為麗夫人,再塔娜讚無法,隻能指甲摳進掌心裡,麵上還得笑容得體。宴會結束後,顧輕舟走的是極其乾脆灑脫。身旁坐著的月夫人都來不及叫住她。“你拉攏她一個大啟來和親的女人做什麼?這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已經一整年不得額托裡寵幸的怡夫人不滿地拉住想要起身的月夫人問道。“這……不是看她一個外族女人嫁到賀契舉目無親,又得罪了王妃,太可憐了嗎?”月夫人說道。“富格其,你是看重她是異族女人即便生子也不可能被大王立為繼承人,所以想拉攏她為你兒子日後出力。你何必與我們說這些假惺惺的話。”桔夫人不客氣地說道。月夫人一時語塞,卻也不惱怒桔夫人,還笑著同她們兩個一起離開。而再塔娜讚回到自己屋裡後,直接就砸了一通器皿擺件,對著自己屋裡站著的侍女說道:“他什麼意思?什麼意思!這才剛剛做了大王幾日,那些個狐媚子轉世的下賤東西他就一個接一個的往**拉!一個個的也不嫌騷!”“王妃何必同那些下作東西置氣,不過就是異族送來的玩物,大王也就是圖一時新鮮,等這陣子過了,如何處置,還不是王妃您說了算。”那侍女小心替再塔娜讚奉上茶水,等再塔娜讚消了點兒氣後才叫了人進來收拾掉一地碎物。“我自然是知道。可他如今就開始處處為了維護那些下賤東西折了我作為王妃的麵子,日後,誰還會敬我這個王妃正妻?即便是先王,也不曾如他這般……混賬糊塗!”再塔娜讚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不由得壓低了聲音。侍女也謹慎地看了看周圍,譴走了所有奴才才關了門說道:“兩位小王爺即將回王宮,有小王爺在身邊,大王必定會顧慮他們二人,給王妃足夠的體麵與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