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門巡視了一趟邊陲,此時又是北方草木繁盛之際,荒蠻韃靼糧草充裕,短時間不會起入侵的心思。是以李軫除了練兵便閒賦在家。有公務上的事,自有底下人送過來,朝李府跑的最勤快的便是林安生。這一日底下趙司曹有事回稟,林安生主動攬過來,親自跑了一趟。雖時常進李府來,後院卻不方便,他要見楚楚一麵甚是困難,抱有僥幸之心而來,總也失意而歸。不想今兒於他卻是黃道好日子,方進了月亮門,踏上李軫書房的弄堂甬道,楚楚便帶著如月迎麵而來。林安生麵上的喜色掩蓋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身上,尚且乾淨整潔,拱手道:“見過二姑娘。”楚楚見是李安生,微微一笑,側開身子,柔聲道:“林將軍客氣,這是打哪裡來?”“有些公事找小將軍,正要過去。姑娘呢?”林安生是個儒將,麵容沒有李軫刀削斧鑿般的淩厲俊美,舉手投足皆是溫柔內斂的氣質。他看了看如月,似乎有些話想與楚楚單獨說。如月半點不懂眼色,也沒想著主動推開。楚楚便叫她先去前頭等著。如月望了兩人一眼,乖乖走了,也沒多遠,在能瞧見他們的地方站定。楚楚抿唇。林安生倒是毫無察覺,一見到楚楚,他的眼睛便裝不下任何事物了。隻敢愣愣地看著他,連句話也找不到說,額上急出一層細密的汗,方憋出一句,“姑娘瘦了。”楚楚一愣,心窩一暖,“多謝將軍掛懷。”林安生幾乎是在用貪婪的眼神看她,因著禮數應該移開目光,卻舍不得放過任何與她獨處的機會。楚楚一抬頭便撞上一雙閃爍著微光的眼睛,仿佛那深邃的眼裡隻有她一人,既想親近又怕唐突。她何曾被人這樣珍視過,這唯一一點的用心,竟叫人忍不住眼窩一熱,忙扭開身子掩飾。視線觸到她嫩生生的半張麵孔,林安生猛的驚醒。一拘到底,“姑娘莫怪,我……我失禮了。”楚楚低聲道:“沒有。”在她溫柔安撫的語調下勉強找回一點勇氣,林安生麵孔微紅,“姑娘,這支發簪戴著可喜歡?”他殷勤地望著她,難以掩蓋地有些雀躍。楚楚摸了摸頭上的海棠式銀簪,略一低頭,“喜歡的。”林安生眼神更亮了些,似乎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出口,楚楚忽有些惶恐起來,並不是很想聽。好在,如月一聲呼喚截斷了林安生的話頭。楚楚稍稍鬆一口氣,“將軍慢走,我也該去母親那裡了。”行了萬全禮,楚楚與林安生擦肩而過,聽他低醇又堅定的聲音道:“姑娘信我的真心,我定不負你的。”林安生的那一句話,吹皺一池原本平靜的春水,時不時的浮上心頭,叫人聯想浮翩。楚楚摩挲著手上的銀簪子,指尖在‘安’字上停留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