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呢?(1 / 1)

褚雲降忽地狠狠一愣,背脊下意識地僵直。但這其實也不是他第一次給她綁頭發。以前,他雖然在生活上並不是一個很細膩的人,大多時候也不懂情調或是怎麼哄人,但卻總喜歡纏著她做一些很細小溫馨的事情。比如出門喜歡牽手,比如會讓她給他係領帶,比如想幫她綁頭發。他性子不好,容易不耐煩,很少有事情能讓他忍住耐心細致認真的去完成的。給她綁頭發算一件,害怕扯痛她,每次都很小心翼翼,最後還要洋洋得意地看好幾遍,親親她的額頭,說:“真好看!”那些年裡,至少和她比起來,他的確是在認真地對待他們之間的感情的。不是她所認為的,等價交換,各取所需。褚雲降忽然垂了垂眼簾,鼻尖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澀。須臾,發圈最後一道綁完,路闊鬆開了手。站在她身後,靜靜注視了她半晌:“那天,在船上,是你送我回房的麼?”褚雲降聞聲頓了頓,低低應了聲:“嗯。”“我……”他頓了頓,擰著眉頭遲疑了半晌:“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吧?”事後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出於一個男人對自己身體的了解,應該是沒做。但彆的,他就不知道了。褚雲降垂眸輕輕拍著懷中褚禾易的背,低低說了聲:“沒有。”那天他說完彆讓他後悔那些話之後,忽然抬手撫了撫額,撐著牆壁站了會兒。洋酒後勁大,加上他先前還喝了不少白酒,不醉才怪。她本想找個工作人員幫忙將他送回房間的,但值夜的基本都在內場,她也不好再回去。最後隻得將他扶回了房。出來後才發現自己的頭發散了,發圈也不見了。路闊點了點頭,看了眼在她懷裡睡得香甜的小鬼。不知夢到了什麼,粉嘟嘟的小嘴巴努了努,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儘管他很不想承認。但這小鬼長得還挺可愛。眼看著小家夥已經睡沉了,褚雲降起身將他重新放回了**,替他掖了掖被角,又親了親他的小額頭。等她再轉身打算坐下的時候,發現路闊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陪護沙發的另一側,在靜靜地看著她。她愣了愣。見她頓住,路闊瞥了眼身側的位置,瞬間明白是什麼意思了。敢情和他坐一起都不樂意。有些煩躁地皺了皺:“你過來坐。”說著就要站起來。褚雲降聞聲愣了一下:“不……不是,你坐我包上了。”裡麵還放著褚禾易的藥。路闊頓了一下,偏頭看了眼。還真是。他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將她的包拿出來。好在隻壓到了邊角,裡麵的藥盒沒被壓塌。褚雲降看了他一眼,從他手裡接過包,放到了一旁的櫃子上。 而後看了眼他身側空著的位置,還是走過去坐了下來。剛落座,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就瞬間侵襲了過來。清冽的木質香參雜著一股薄淡的煙草味,帶著點成熟男性荷爾蒙的張力感。這麼近距離的嗅覺衝擊,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往一側挪了挪位置,儘量讓自己不要碰到他。路闊側目看了她一眼,病房的環境忽然讓他想起來一件事,淡淡問了聲:“褚誦呢?近期怎麼樣了?”褚雲降忽地一怔,須臾,垂下眼睫緩緩道了聲:“去世了。”話音剛落,路闊倏地轉頭看過來,臉上神色有些難以置信。片刻後,她補充了句:“三年前,就去世了。”路闊抿著唇,眉頭深鎖地看向她神色平緩的側臉。須臾動了動唇:“是……治療經費的問題嗎?”他們當年產生糾葛,最主要的紐帶,其實是褚誦。當初褚雲降大學期間四處兼職,是因為要給褚誦籌集手術費用。褚誦有先天性心臟病。原本褚父沒去世之前,褚雲降的家境還算殷實。父母恩愛,生活穩定,家中唯一的波折就是褚誦的病。醫院給的意見是最好在十歲之前做手術。本來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直到,她十六歲那年,父親忽然於一場瓦斯爆炸中意外身亡。一夕之間所有的一切都變了。被父親寵了將近二十年的母親無法接受家庭的變故,短暫的傷心後,認識了那時候偽裝得很好的聞榮平。並於一年後匆匆改嫁。可不曾想,婚前儒雅有風度的男人,在婚後忽然性情大變,暴躁易怒,嗜賭成性,甚至揮霍光了當初褚父意外的賠償金,以及褚誦的手術經費。可褚雲降無法接受的是,母親對這些,選擇忍受。那時候,褚誦六歲,距離最佳手術年齡期限,還有四年。於是,她在上大學後便開始四處兼職,家教老師隻是她眾多兼職中的一個。那段時間褚誦在住院,她經常白天上課,晚上兼職,淩晨下了班再去醫院陪護,周末去路家給路煜文補課。老太太給的課程費很高,幾乎一節課的費用,就是她乾彆的兼職兩天才有的工資。後來褚誦病情惡化,幾乎離不開人,何文秀也隻能在周一至周五去陪護,因為周末聞榮平和聞肖會在家,她走不開。於是,褚雲降隻得辭去了家教一職,周末去醫院。那次辭職後,她與路闊再次見麵,是他來給她送補課費。當時辭職她是在電話裡說的,補課費也就沒來得及當麵結算。她本想抽空再去路宅拿的,但沒想到路闊親自給她送來了。那天他過來的時候,她剛下晚課,準備去兼職,看到手機上的陌生號碼,考都沒考慮直接掛了。於是他又打了第二遍。連一旁的舍友都調侃:“現在的騙子還挺執著。”她無奈隻得接了起來,直接說了聲:“我不需要謝謝。”就在她準備掐斷電話之際,電話那頭響起一道沉潤的嗓音:“那褚老師是義務補課?”她當時愣了愣。幾秒後,電話裡傳來他低低的笑聲,接著他說了句:“你們學校東門,黑色奔馳AMG,過來拿。”那天她過去的時候,他正坐在車裡,單手扶著窗沿,和一個站在車窗外的女生說話。姑娘穿著新潮熱辣,滿臉的殷勤。但他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興致缺缺,甚至還有些不耐煩。在百無聊賴地掃視時,看見她從校門出來,直接一腳油門踩了過來,絲毫沒顧及被甩在車後女生那難看的臉色。她一路小跑上去,彎下腰低聲道謝:“謝謝,還麻煩你送過來。”他靠在車座上看了她一眼,挑著眉戲謔開口:“就這麼謝?”她當時有些窘迫,咬了咬唇,說了聲:“那我改天請你吃飯吧。”哪知道,他直接說了句:“就今天,改天我就沒空了。”她當時愣了愣,最終還是應了聲:“行。”那時她隻覺得,一頓飯之後,應該也不會再有交集了。路闊那會兒看了她一眼,問了聲:“想吃什麼?”她思考了半晌,覺得是她做東請客,還是得主隨客便,就說了聲:“你看吧,你想吃什麼。”他頓了片刻,偏了偏頭,說了句:“上車。”實際上,她本來是想就近在大學城的某家餐廳請他吃飯的。實惠又好吃。而且當時他的大學離她學校也不遠,兩所學校一個在大學城東,一個在大學城西,也算是公用了一個大學城生活區。至少在那一秒,她還覺得他也是個會體驗普通大學生“街邊小店”生活的同學。當時,她提著包在車外躊躇了半晌,還是上了車。想著一頓飯再貴,也就四五百吧。咬咬牙,省一個月的晚飯錢也就省出來了。但讓她沒想到的是,他直接領她去了一所五星級酒店的頂層餐廳。那裡的工作人員從門口車童到大堂經理,幾乎全都認識他,一路恭恭敬敬地叫他:“路少。”她倒也沒覺得自卑,隻覺得剛到手的補課費,還沒捂熱呢,就要飛了。果不其然,點完餐,服務員來送結算單,金額總計後,明晃晃地印著,以“2”開頭的五位數。不僅卡裡的補課費得全搭上,她還得自掏腰包填補虧空。於是,那頓飯吃的她食不知味,坐立難安。最後吃飯,他還問了聲:“飽了嗎?”她抿著唇靜默了片刻,硬著頭皮反問:“你飽了嗎?”他看著她的表情笑了聲,有些惡劣地說:“那就再加個餐後甜點吧,冰淇淋還是蛋糕?”她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弱弱說了聲:“都行。”他點了點頭,佯裝思考了片刻,說:“那就各來一份吧。”於是,看著服務員再次遞上來的加菜單。她想,直接吃錢算了,費什麼事吃飯呢?最後送上來的兩份甜品,她吃了冰淇淋,他麵前的那塊蛋糕他一口沒動。末了,服務員來送貴賓小禮品,是一份酒店內意大利名家甜品師做的手工巧克力。還給他們一人切了一塊試吃樣品。他沒吃,但她想著錢都花了,多吃一點也算撈回點本。不過,那個巧克力是真的好吃,口感細膩,卻又不會甜得太過。他問:“好吃嗎?”她點了點頭。錢能不好吃嗎?他笑了聲,說:“那都給你了。”說完,指了指他麵前的小蛋糕,對服務生說了聲:“一起打包了吧。”在等打包的間隙了,她借口去衛生間,拿著餐點單準備去結賬,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收銀台。最後還是問了餐廳外的侍應生。那侍應生明顯有些驚訝,但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笑著答了句:“小姐,我們這邊是會員製,都是記賬模式埋單的。”那天,她回到餐廳的時候,他滿眼含笑地看著她,似是早就猜到她出去乾嘛了。她頓了頓,才說了聲:“你給我個帳號,我回頭把飯錢轉給你。”他笑了聲,提起服務生送過來的打包禮袋,道了句:“那就下次再請我吧,算你欠我兩頓飯。”真的是老謀深算的萬惡資本家思想,一點虧都不會吃的。她瞬間泄了氣,但也隻得應了聲:“好。”那天他送她回學校,第二天是周末,周五的晚上都是大學生的狂歡夜,學校門口三五成群都是出校門去玩兒的學生。忽然出現一輛酷帥範兒十足的跑車,多少有點引人注目。最後,在一眾人或訝異或驚豔的目光中,他一臉習以為常地將車停在了校門口。可她卻遲遲沒下車,她要是下去了,第二天學校論壇頭條就得是她了。最後,她弱弱開口:“麻煩,能不能再往前開一截。”他偏頭看了她一眼,片刻疑惑後也明白了過來,微微點了點頭,將車開去了人跡稀少處。她低低道了聲:“謝謝。”就準備下車。卻忽然發現,他落了中控鎖。她有些疑惑地轉頭看過去。他斜側著身子,手肘抵著方向盤,單手捏拳抵住顴骨,臉上神情帶著點玩世不恭。說了聲:“褚老師,我那天問你可不可以追你,你還沒給我答案。”她當即愣了愣。而後,他忽然勾起一遍嘴角,笑得不羈又隨性,但眼眸卻似是黑夜星辰,靜靜看著她,說:“我是認真的,褚老師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呢?”